那一年苏晓静七岁,有一天家门口停了几辆陌生的车。从堂屋里传来的声音能听出,今天家里人不少。
她迅速的往屋内冲。
只见狭小的堂屋里挤满了人。她一走进来,里面不论是坐着的,还是站着的人都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了她。
“晓静回来了!”那天的村长似乎格外的热情,还从条凳上站起来迎了迎她。
苏晓静在想自己今天是出现幻觉了,这什么情况。
她走到母亲坐的条凳上,挨着母亲坐下,然后打量着这些来人。
她见一白白胖胖的男孩正静静的坐在角落里,委屈巴巴的。
“那犬子就拜托你们了!家里需要做的事,该安排他做的,就一定安排给他!”为首的中年男人朝苏父伸出手,被苏母碰了碰的苏父,赶紧颤颤巍巍的伸出他那如枯树般的手,小心翼翼的同中年男人握了握。
然后男人转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开了。除了村长,其他人都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坐在板凳上的路星燃始终仰着头,把目光定在天空里,直到车子远去,他抬头仰望天空的目光也没变。
“妈,他怎么在我们家里?他们是做什么的?”
他们一走,苏晓静就忍不住问。
苏晓静没有得到苏母的解释,就听村长道。
“晓静爸妈,你们跟我去下我家里,还有些事找你们商量下。”
苏爸苏妈跟着村长离开后,屋内就只剩下苏晓静和路星燃两个人。
此时路星燃不再看门外的天空,而是低着头,拿着根棍子在堂屋的地上划着圈。虽然低垂着眼,苏晓静还是能从他眼里看到悲伤和难过。
“这是怎么回事?”苏晓静走到路星燃面前问道。
路星燃继续在地上画着圈,头也没抬,似乎没有听见苏晓静的话一样。
“刚刚那些是你们家的人?他们怎么把你扔这就走了?”苏晓静蹲在路星燃面前不死心的追问道。
“聒噪!”路星燃把手里的棍子往地下一甩,猛的站起来。
站起来的一瞬间,头正好撞在蹲在他面前的苏晓静下巴上。
“哎呀!”苏晓静被他一撞,疼的眼冒金星。
路星燃全然没有理会苏晓静的“哎吆”声,反而用一双冰凉刺骨的眸子狠狠的射向苏晓静。
苏晓静只得悻悻隔远点。
路星燃看苏晓静走开,头不回的往外面走去。
苏晓静见路星燃往外走,也好奇且小心的追出来。
刚走到门口,就见路星燃抱着水桶大小的桂花树,然后三步并两步身手矫捷的爬上院子里的桂花树。然后在第一根枝杈上闭目躺下。
这棵桂花树从苏晓静记事起就在院子里。已有他们家的木房子那么高。即使是枝杈也有碗口那么粗。儿时苏晓静曾因从树上掉下来,摔断过腿,所以她对上树有恐慌。此时见路星燃那样优哉游哉的躺在树杈上,她忍不住喊道:
“你快下来,那样危险!小心掉下来摔断腿!”
任凭苏晓静怎么喊,路星燃都闭着眼睛不理她。仿佛听不见一样。
“不就是被你父母抛弃了吗?就这么想不开,寻死觅活的!” 苏晓静见路星燃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干脆不去管他。撂下这句话之后就准备堂往屋里走。
她不大不小的小声自言自语,似乎激怒了躺在树上的路星燃。他从树上慢慢爬下来,挡在了苏晓静面前恶狠狠道:
“谁被父母抛弃了?傻村姑,你这没教养的土妞,我警告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别乱说!你要是敢再说,我就、、、、”
苏晓静也是个倔脾气,被路星燃这样“村姑、土妞”羞辱着,她也不甘示弱的冲路星燃吼道:“你就是被父母抛弃,所以才想不开!我就说,你能拿我怎么样?”
“傻村姑,土妞。不可理喻!”路星燃被气的青筋暴起,两眼猩红,就像即将嗜血的猛兽。他抬起的手对着苏晓静就挥过来,眼见躲闪不及的苏晓静就要挨上一拳时,苏晓静不敢看的闭上眼睛。
只听轰的一声,似乎有骨头断裂的声音。苏晓静因为没有感受到从身体传来的痛疼,她慢慢睁开眼。就见他提着受伤的手,转身冲进了屋里,进屋还用脚狠狠的把木门踢关。破旧的木门立即响起一阵轰鸣还扬起几片碎屑。
“你才不可理喻!”苏晓静抛下那句话后,也不进屋里,一屁股坐在门口的石凳上,想着等父母回来。
半个小时过去,眼见天已经黑下来,可是还是没有见父母回来的身影。此时早已饥肠辘辘。
苏晓静拍拍自己的脑袋,坏了。刚刚自己竟被气糊涂了,忘记自己的职责还得做饭的。不然等待她的又会是母亲的一顿咒骂。
她穿过堂屋,只见路星燃闭着眼睛躺在堂屋的条凳上。胖嘟嘟的腿悬吊在空中,脸上似有悲戚之色。
苏晓静对他很是不满,真把自己当一号人物,所以在路过他身边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问:
“你会烧火吗?要做晚饭了!”
在她的潜意识里,没有觉得他就应该被人伺候的道理。
见路星燃没有搭理她继续一动不动的躺在条凳上,苏晓静也就自顾自的进了厨房,忙活起来。她小小的身影,动作却很麻利。
等她到井边淘洗完米回来,就听灶前有划火柴的声音。走近一看,就见路星燃蹲在灶前,把火柴点燃往灶里放,只见灶里柴火吱吱两声后,却没有火苗升起的动静。
苏晓静以为是自己幻觉,拼命的揉了揉眼睛。
眼前的小孩半跪在灶前,雪白色的衬衫上沾染着灰溜溜的灶灰,紧紧蹙起的眉头显示出极度的不耐烦。
苏晓静把米放进铁罐,倒好水。
她来到灶前,没有说话。她接过男孩手里火柴的时候,路星燃自然起身自觉的站到旁边。
她看到灶前已堆满了满满一堆火柴棍。
她把灶里塞满的柴,抽了一大部分出来,只留下一少部分。然后从旁边的大灶口放着的书本里撕下一页,然后划燃一根火柴,把纸点燃,再放进灶里。只听吱吱几声,灶里的柴火慢慢被点燃。
她在慢慢的往里添柴。
路星燃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有条不紊的做着,一看就知道这是长时间做才会如此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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