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不不不，你别误会，”他一张口，金烟华就立刻把话打回去，“我说这些不是在……我不想给你造成困扰郁夏，我就只是想告诉你而已，其它没有……别的所图。”
“我、我不知道……”
“好吧现在看来确实给你造成困扰了，实在不好意思你忘了吧，就当我……刚才突然发疯了。”金烟华脸热的不像话，她真希望现在出现些什么意外也好，把自己从这种尴尬的、不知所措的氛围里救走。
可能是她心中这种希望太强烈了，老天还真就降下一个机会，郁夏正张着嘴要再说话的时候，他手机响了。
看上去她们俩都被这通电话给救了。
郁夏转过身走出几步，真心实意地感谢他小姨这时候打电话过来。
“喂……”
“喂小夏，你在哪呢？”
“松明路这边，有事吗？”
“中午想让你回来吃顿饭，跟你说点事儿，有时间不，你们放假了吧？”
“嗯最近没什么活，我一会儿就过去。”
话说尽了，郁夏盯着通话记录，心里想的是金烟华的告白。他要怎么回？说烟华啊其实我们认识这么久，我也很喜欢你很喜欢，然后呢，然后她们要在一起吗？
郁夏觉得自己当下做不出最佳反应，他从来都没想过有一天，金烟华会面对面跟他说，她很早就喜欢上了自己，这听起来有点太虚幻了，比她们在黑洞里遇见的事还令人吃惊。
“郁夏——”郁夏一转身，就看见金烟华亮晶晶的眼睛，他连呼吸都好像变慢了，“我想好了，我觉得我还是收回刚才的话比较好。”
“你什么？”
“我要收回刚才的告白……”
“不行——”这话把他自己都给吓了一跳，金烟华咬着嘴唇，也在迷茫中挣扎。“我是说……我们可以之后找个时间正式聊一下。”
“那是什么意思？”金烟华问。
“就是……”这回可没有第二通电话来救他了，“我、我觉得……我们可以再好好聊聊。”
“好吧……”看表情她并不是很懂，郁夏自己也不太懂现在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要先走了，我小姨有事找我，我们以后再见好吗？”
“好啊。”
绯红渐渐在她的脸颊上变淡了，她的语气，她说话的表情，给他一种“金烟华不懂喜欢的真正含义”的感觉，而当她们在这里分手后，郁夏才明白过来自己担心的是什么。
金烟华刚找回自己的亲生父母，她的内心尚且处在巨大的纠结与迷茫之中，他说的那些话，可能只是勾起了片刻的感动罢了，她心血来潮地告诉自己她喜欢他，郁夏却从吃惊慢慢变为了不太相信。
如果这份喜欢是真的，以前他可能会早就先一步告白了。
郁夏开了二十多分钟的路，车子一停下来就会开始忍不住地想金烟华。他不是没遇见过这种情况，事实上，他被告白的次数太多了，可那些人都不是金烟华，世界上只有一个金烟华，唯独她说的话，他会长久地陷入迷思。
他在小区附近买了点水果和零食，她小姨开门的时候，从房间里面正源源不断向外扩散着炒菜的香气。郁夏把东西规整好，一会儿靠在厨房门框边，探头望着他小姨郁晚漾摆弄食物。
青春期一过，他跟郁晚漾的关系慢慢变亲了很多，可能也得益于郁晚漾直来直往的火爆脾气。
“你炒这么多菜，还不如我们俩今天出去吃。”郁夏说，郁晚漾摆了摆手，“我最近学了个新菜，今天给你露一手。”
“那是因为我这么多年已经吃出来抗体了，换一般人都不敢尝试的。”
“好啊你给我等着，一会让你跪下来求我再给你来一碗，”郁晚漾手忙脚乱地把菜扔进锅里，一下退了好几步远，生怕油溅到自己身上。等那口炒菜锅动静没那么大了之后，她接着说，“你买鸡汁了吗？我刚才忘给你说让你再带一瓶番茄酱。”
“鸡汁买了，番茄酱一会吃完再下去买吧。”
“你去把桌子收拾一下，然后给我看一下那个……扫地机器人是怎么回事，它这两天老是扫一半就停那了，我看电量也还挺多的。”
“有可能是系统老化了，”郁夏走到客厅，把放置在墙边的机器人拿出来看了一下，“我也不会修这个，再买个新的吧，反正也用这么久了。”
他把桌子上的杂物全都仔仔细细收拾了一遍，从他小时候记事起，郁晚漾就是这样，要是家里没人，她能把屋里搞得杂物满天飞。
等郁夏收拾完，她那边也结束了，她们俩摆好桌，面对面坐下来。
“你最近还在青屏歌剧院做安保吗？”郁晚漾把菜夹到他碗里一边问道。
“我跟你说过我们公司是雇佣制的，早换地方了，夏假结束后我要带团队飞国外，负责演唱会安保工作。”
“谁的演唱会？”
“机密，商业机密，无可奉告。”郁晚漾白了一眼，哼哼道，“我还不感兴趣呢。”
“你不是说要跟我说一件事，是什么呀？”
“我准备……”郁晚漾故意停顿了几秒，“今年九月份，跟我男朋友订婚。”
他呆呆地望着她，做了个哇的口型。
“还是以前那个……”
“你见过，个子很高那个。”
“我不记得了。”
“行吧——”她吃了一口米，继续道，“我回头把日期发你，回去你提前空一个时间到时候过去，你要到不了也提前跟我说哈。”
“你会结婚吗？”郁夏猛地有种自己以后就是一个人的错觉，郁晚漾摇摇头说道：“没想过那么远的事，现在青屏都不流行结婚了知道不，都什么年代了。”
那也好，郁夏笑了笑，埋头扒自己碗里的饭。
“你最近有交女朋友吗？”
郁晚漾一问，郁夏突然呛了一口。
“还真有啊，你反应这么大，你以前是不是都没谈过？”
“不是……我在想别的事。”他的借口让郁晚漾切了一声，但不论她怎么问，郁夏都没说他的感情生活，他把金烟华埋在他心里很深的位置，任何人都别想从那里挖出来。
饭后，郁夏出去买了番茄酱，等他再上来时，郁晚漾交给他一个牛皮纸密封袋。
“这什么？”
“我也想问，跟你说前天我下班回来，门卫说有一个东西，地址是寄到咱们家的，但你也知道这院没有□□。然后我就看谁寄过来的，我以为是你寄给我的，一看差点没把我吓死。”
郁夏翻了个面，没在密封袋表面检查出什么异样。
“外包装我扔了，但是也不显示谁寄的，我拍了张照片，反正那个寄件人身份是假的，没这个人，吓人的地方就是收件人上面写的你妈的名字。”
“你说这是寄给我妈的？”
“是啊，收件人写着郁扬，不是，她人都没了这么多年了，谁还往这边给她寄东西啊，我当时都想报警了，又想着是不是别人寄给你的写错了。”
郁夏没再多问，他拆开袋子，一把伸进去拿出里面的东西。
可等他掏出来，她们俩都一头雾水，这里面这么大的一个袋子只装了一张纸片。
“什么啊，这什么东西？”郁晚漾凑着脑袋问，快把他的视线占完了。郁夏把那张纸片翻过来，一眼看见上面写着“中央图书大厦”几个字样，原来这是一张寄存柜的开柜票。
忽然间，郁夏心里想到了一个可能是寄件人的人选，颜卿死前那天晚上把他约到了另一个区，最后又放了他鸽子，会不会那天晚上他说要给他的东西和要说的话早就寄过来了，按时间来看，这个快递很可能是定时发送的。
当然，也不能排除寄东西的另有其人，比如事件内情者之一的施浩然，可到底大费周章给他的东西是什么，郁夏得赶到那个寄存处才能知道。
想到这，他匆匆跟郁晚漾道了别，找了个借口把事情马马虎虎糊弄过去了，立刻前往那个中央图书大厦。
路上他不是没担心过，这么几天储物柜里的东西已经不见了，颜卿的死有内情，他留的东西最后到不了郁夏手上也有可能，他让自己尽可能不抱太大的希望，等打开柜子门的那一刻，他悬着的心终于沉甸甸地落下了。
里面的东西还在。
郁夏拿出来，很快回到车上。
储物柜里放的是大小一致的另一个密封文件袋，郁夏打开袋子，从里面掏出两样东西。小一点的是一封写着“赵展云启”的信，但实际上信纸已经被拆开了，郁夏看着信上写的日期，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这封信已经是17年前的了，那时候他有种直觉，这封信是他妈郁扬写给赵展云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封信没被寄出去，并且事先已经被人拆开看过了。
会是颜卿吗？如果是施浩然寄过来的，这些东西怎么会在他手上？
他犹豫了一秒，暂时没把信拿出来，转而看向另一个厚厚的册子。
其实拿在手里册子也不算厚，他翻开最外面包着的空白页，一眼看到“新宪区双叶警察局病理报告书”几个字样，往下接着，看到鉴定事由上死者死亡原因，赫然写着一个名字——
尤妤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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