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房了吗？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雪神答应他那天，活了万年的古神激动得像个毛头小子。太深怕人家受不了，太浅怕人家不舒服，重一点怕人家疼，轻一点又觉得不够。
次日一早，共工刚睁开眼，便看见十来个异兽幻化的小厮，抬着几个箱子来到家门口，箱子上有“不周山”的字样。
共工大惊：“这啥？”
小厮道：“山神大人寄给您的特产。”箱子打开，全是黄澄澄的金子。
“还有一封信。”小厮说着双手奉上。
共工忙接过，展开信纸，上书三个大字——“撞得好”。共工当即一个哆嗦：“舅舅这是何意？”*
得知自己早被翻来覆去爆炒过八千遍，司小礼一脸震惊，旋即颓然倒下。
男人忙哄道：“你要是想换位置，我没关系的，只要你开心，只要是你，我都可以。”
“我不可以……”司小礼抹了把脸，忧愁道：“不公平啊。我都还没学会要点呢，你这都开卷儿了。”
山神：“？？？哈哈哈哈哈哈哈——！”神明今晚的笑声根本止不住。
最终两人决定，等司小礼有了足够的知识储备再上考场。
不过在此之前，模拟考还是可以先安排上的。
毫无准备地上了考场，结束之后司小礼两腿发软，腿.根儿都磨红了，嗓子也是哑的，原本准备说的话题全抛到脑后，搂着男人的脖子睡死过去。
男人在爱人额头吻了吻，闭眼进入梦乡，睡得很安稳。
次日，司小礼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不适感早被法术消去，司小礼一照镜子——好家伙这水灵灵的小伙子！
“大狼呢？”男人不在房里，想必一早就去工作了。一想到山神办公室里堆积如山的文书，还有二十个通顶的文件柜，司小礼就觉得脑子疼。
神仙不好当啊，幸亏不是雪神了，司小礼只想做个快乐的厨子。当然他还要顺利拿到律师从业资格，以后不周山在人间的买卖做大了，少不了法务的工作。
放寒假真开心！司小礼琢磨着做点儿什么好吃的，毕竟今天还是个特别的日子，算是纪念他们终于彼此坦诚。
“身心都很坦诚诶嘿嘿！”司小礼暗戳戳想。
美滋滋往男人办公室走，刚要敲门就发现房门虚掩着，里头传出个年轻却有些沉闷的声音。戈旦像是在与男人争执。
“凭什么？就因为你是神明，我是凶兽？”
男人说了句什么，声音很低司小礼听不清。
紧接着又是戈旦的声音，他似哭似笑，声音里透着决绝的苦楚。他说：“是獦狚就不行吗？”
什么意思？
未及细想，房门倏地打开，司小礼立即闪身躲藏。戈旦往前走了两步，回过头，就看到角落的司小礼。
司小礼只能老老实实走出来。往角落一躲就想瞒过异兽，还是獦狚这种捕食人类的食人兽，司小礼简直异想天开。
“你怎么在这儿？”戈旦问。
司小礼不敢抬头，因而没有发觉戈旦的表情，那张总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脸上，如今是怎样痛苦的神情。
戈旦冷笑一声。“他受伤了，你就能照顾他了，你俩快快乐乐，好，很好。”
司小礼想解释，想宽慰，可说什么都不合适，最后只叫了一声：“戈旦……”
抬起头，却只看到戈旦的背影远去。
被母亲丢在沙场的弃儿，命悬一线时出现的希望。
想到戈旦看到男人出现，就会像个快乐的大狗，恨不得直接蹿到人家怀里去，司小礼就不禁感到悲伤。
因为他明白戈旦的感受。
司小礼恍然意识到，男人并非是他一个人的神明，而是受万人敬仰供奉的山神。多少人觊觎神明身边的位置？他只是个祭品的时候都想要奉献一切，凭什么能站在神明身旁？
分明说过不想因为前世因果在一起，结果得知自己就是对方初恋的雪神，顾虑什么的当即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胡思乱想些什么？”男人的声音响起。
司小礼抿唇，什么时候才能练出城府，不会这么好懂……
“刚才——”司小礼顿住，不知该怎么说下去，何况，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他凭什么置喙？于是司小礼道：“我看到戈旦了。”
男人没说话，伸手把司小礼揽进怀里，想要亲吻。司小礼慌忙躲开了。
男人眸色暗了暗，昨晚都还好好的，两个人你侬我侬，爱人还学会了小心翼翼收好牙齿，眼尾都泛了红依旧努力让他高兴。
可是现在，他竟然躲开他。
果然爱人还是喜欢年轻的吗？
司小礼低着头，虽然并没有做坏事，但是想到戈旦当时的眼神，还有那些误解他的话，司小礼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最关键的是男人的态度。他明了解弟弟的心情，清楚那种爱而不得的痛苦，就那么赤.裸裸展现在面前，他却没有拒绝。这种态度真是让人火大。
对方已经剖白真心了，不想搞你倒是说话啊！默默无语算什么？虽然我不能爱你但是还是要让你当我弟，这太欺负人了吧？
既然发现了问题，怎么能视而不见，继续旁若无事的继续亲热？
司小礼越想越火大，抛下男人转身就走。
男人没有追上去。他知道爱人在闹什么脾气，爱人听到了他跟戈旦的对话。那分明不是他的错，为什么要迁怒于他？
可是该去怪谁呢？明明三个人都没有错。
司小礼坐在屋顶，看着山间飞鸟略过，春暖花又开。这里四季鲜明，却仿佛被时间遗忘一般。
百年之后，山神还在，戈旦还是少年模样，陆吾依旧行走在山间，而司小礼在哪儿呢？即便是雪神转世，失去神格的他已经成了凡人，再投胎又是个普通人类。
他想问问青鸟，到底怎么样才能得到幸福？回想这半年多以来的经历，仿佛过了许多年，而一个个事件的背后，却是一个个不同的人生。
现在不周山食品厂里，有一个兢兢业业的快乐销售孙晓雪，可是那个积极生活的女孩子早已死去，因为别人的错误，她努力的人生戛然而止，谁会对她负责？流传于世的只是怪谈传说。
丁亮在悔改，魑魅魍魉中的吊车尾，终于在这一世有所领悟。所以呢？浪子回头就能金不换，若是没能遇到卿銮，方晴该怎么办？卿銮挺身而出，替方晴面对询问与质疑，那不是替罪，而是替她做被害人。
分明法律保护的目标，方晴反杀侵犯者，却要承受舆论污名，丁亮说出了实情，而那些死不悔改的犯罪者呢？还有那些逍遥法外的，他们给被害人带去了什么？
简欢进入强.制戒.毒所，她又一次遇到了周乐乐，对方却冷嘲热讽，大骂她是吃里扒外的婊.子，全不提自己当初做了什么，又是怎么把女友带下地狱。简欢没分给他一个眼神，她一直向管教打听继母和妹妹的事。
没有了药物的影响，清醒过来的简欢终于记起，小时候父亲偶尔回来，只会在姥姥姥爷面前对她笑，其他的时候直接把她丢在一边，看都不看一眼。她摔破了腿，坐在地上哭，伸手去拉父亲的裤脚，父亲踢开她，嫌她脏。
后来带她去医院，给她买蛋糕，背着她上下学的人，是她长大以后最厌烦的继母。人生中唯一的关爱，来自这个与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而她一直在努力毁掉那个女人的人生。
她求了管教，让他们告诉妈妈，自己一定会听话，早日出去见她。可得到的回答却是：“你继母已经跟父亲离婚，带着妹妹离开龙城了。”简欢睁大了眼睛。不可能的，怎么会？！
管教说：“她让我告诉你，总是强迫你听她的话，对不起。”
简欢一直摇头，眼泪一直掉。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只有妹妹才会哭，她总是低着头，偷偷地笑，嘲讽那一对母女，母亲坏，女儿蠢。可是现在，她只想跟她们在一起，回到那个属于三个人的小家里。
她会跟继母说，妹妹不是不听话，而是因为穿得土气在学校被人欺负。
她会告诉继母别担心，她会护着妹妹，也会向妹妹请教学习方法，努力提高成绩，争取复读考上好大学。
她会告诉继母，她偷偷谈过恋爱，校园青涩的恋情有苦有甜，但对方似乎不是可以依靠的人，她有点难过，但不会消沉。
她会对继母说：“你是一个好妈妈，让我们好好相处吧，就像真正的母女一样！”
然而简欢知道，她所想的永远都不可能发生了。
后来，简父的判决下来了——死刑立即执行。简欢给这个杀死她母亲的男人办了葬礼，因为这是她的生父，是她逃不开的血亲。
那天，一个陌生男人出现，轮廓很像年轻的父亲。男人说，他是她哥，有权利继承遗产。
她笑了，在灵堂上，笑得很大声。然后，她把80万的债务合同甩在了男人脸上。“全他.妈的给你！哈哈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她又哭了，她想继母了，想妹妹了，那些从前唾手可得的日常，原来就是幸福。
平常的日子就是幸福，譬如现在的楚暝，他终于跟哥哥重逢了，往后他会好好照顾哥哥，这一世，下一世，永生永世。
微风拂过，卷起树梢的雪，撒在司小礼身上，他站起身。
他已经想清楚了，即便没有雪神的记忆，他依旧很喜欢山神，虽然这男人对戈旦的态度惹人讨厌，但这并不会影响司小礼现在的生活。
换言之，司小礼不想为恋情纠结，如果对方不能全心全意待自己，神明又如何？千百年的情谊又如何？
人生在世，时光匆匆如流水，既然对于神明而言，百年不过白驹过隙，司小礼就更要把时间用在自己身上，享受自己的人生。
司小礼张开双臂，让阳光照在他身上，深呼吸，冬天林间的气息沁人心脾。
他已经得到很多了，那么多美好的事物还在等着他，人生足够令人期待，有什么好纠结？
司小礼微笑着，转过头：“啊——！”身后竟然站了个人！
坊间传说，上古山神爱护后辈，尤其偏爱水神，家里房都让孩子撞塌了，他不仅不生气，还给人送了好多金子，鼓励孩子战胜挫折，是个非常大度的神明！
*关于共工触山传说有多个版本，有说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水火不容，有说共工与颛顼争夺帝位，总之共工败了，“怒而触不周之山”，本文采取“水火不相容”版本，以贴近自然规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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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60 水灵灵的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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