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明光在沪城口碑极好,沈元章听过许多称赞付明光,赞他俊逸出挑的皮囊,进退得宜,优雅从容的气度,便是风月场上也是风流得恰到好处。这些赞誉加诸于付明光身上,沈元章反倒觉得像电影里堆砌出的人物,付明光是演戏的人,真实的付明光是什么样子的?沈元章并不是一个好奇心和探索欲旺盛的人,可他却无法将视线自付明光身上拨开。沈元章不由自主地一步一步走近付明光,好似自己也上了戏,这种危险又失控的感觉令他无比着迷,让沈元章想起他母亲病重那两年,他一边要照顾病重的母亲,还要应对沈家内宅的勾心斗角。
他父亲沈山太忙了。忙着做生意,忙着宠爱新纳进门的年轻的六姨太,分给他们母子的实在少之又少。
沈家二太太冯氏憎恨沈山过去对他母亲荣秀秀的疼宠,厌恶她的出身,也厌恶沈元章,很长一段时间里,沈元章身上总藏着大大小小的伤。伤口是疼的,可将好时疼痛又好似变得不再令人难以忍受,沈元章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了一个怪癖,就是抠弄按压伤口,轻微的疼痛混杂着伤口将要愈合的痒莫名地让沈元章上瘾。和付明光相处就是如此——他的理智和直觉都在向沈元章发出警报,可沈元章就是忍不住注意着付明光,付明光身上的香水味道,付明光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付明光不知真假的调弄……所有的所有,都像无数个辗转难眠的长夜里,他忍不住抠弄的伤口。
付明光只站在那里,就对沈元章有着无法言说的吸引力,更不要说此刻他抛开那副人前的绅士皮囊,攥着沈元章的衣领凶恶地咬他的唇,如同黑漆漆的仓库里那个让他无比回味沉醉的触碰。沈元章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在战栗着,他恍惚间听见付明光说,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
后悔?不,不会的。沈元章一口咬上付明光的嘴唇,仿佛衔住猎物的恶犬,咬着就不会轻易松口。
二人这个吻接得磕磕绊绊,又凶,齿尖相碰,咬着舌,痛里生出几分快,谁也不肯相让。付明光没有半点人前的游刃有余和优雅温和,蛮横凶恶,甚至隐隐透出一股子强势和戾气,要咬疼沈元章,好让他记着教训,让他知难而退。沈元章会退吗?当然不会,这个青涩毫无温情的吻刺激得沈元章亢奋难言,呼吸也变得急促,他按捺不住地揉掐付明光的腰背,难耐地挑开衣角想触碰藏在底下的皮肉。隐约听见有脚步声靠近,沈元章伸手压着付明光的后颈,耳朵,不让人窥视半分。他这么一动,付明光却当他吃疼要躲,自是不允,舌尖灵巧,挑弄得沈元章脊背发麻。
短暂地交换呼吸的档口,沈元章哑声问付明光,“付先生,换个地方?”
付明光看着沈元章,他眉梢眼角的冷肃都融化了,顶上一盏灯色昏黄,映照在沈元章脸上,堪称活色生香。付明光并没有被那个吻满足,反而勾得越发心痒难耐,真起了念,动了欲,他拨了拨沈元章的耳朵,道:“好啊。”
沈元章今日竟是自己开车来的,付明光就坐在副驾上,点了支烟,车窗降下,沪城冷冽的晚风吹着脸颊,也让被**和酒意烧得发热的脑子冷静了下来。
付明光有点儿后悔应下那个“好”了。
他想让沈元章停车,可又不知怎么开口,目光往对方身上转了一圈,从黑色方向盘上白皙修长的手,再看到线条分明的脸颊,嘴唇分外嫣红,是被他咬红的,脖颈也留了一处暧昧的吻痕,衣领扯得半开,都是方才意乱情迷的杰作。付明光有点儿诧异,可看着沈元章的脖子和锁骨,勉强熄下去的火又腾的复燃,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烟。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碰了碰他的指头,勾了下,道:“一会儿就到了。”
付明光回过神,拍开他的手,说:“好好开车。”
沈元章朝付明光笑了一下,莫名的,付明光又恶向胆边生,抬手搭在车窗上,烟头在夜色里闪烁着,说:“小沈老板,不是乖乖学生仔吗,这么快就学坏了,别人带女人,你把男人往家里带。”
沈元章倒没恼,面色平淡,道:“那真遗憾,付先生不是姑娘。”
付明光嘲他:“不是姑娘你不是照样哄骗回家?”
沈元章道:“谁让我喜欢付先生?”
付明光看了他一眼,说:“一口一个喜欢,沈元章,你喜欢我什么?”付明光有点儿纳闷,他知道自己招人喜欢,男人,女人,中意他的都有,可沈元章这么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来,还是教付明光有那么一丝无措。
沈元章沉默须臾,将话题又抛回给他,道:“付先生拥趸者众多,多我一个,有什么奇怪的。”
付明光哼笑一声,心想要是沈元章真是不谙世事的学生仔,那倒是不奇怪,可沈元章不是,“奇怪啊,怎么不奇怪?小沈老板,你该不会是蓄谋已久,与我交好接近我,趁我落单,想把我骗回去骗身骗财,再杀人毁尸吧?”
他佯装惊恐,语气夸张,沈元章听得差点一脚踩了刹车,他瞅瞅付明光,说:“是啊,怎么办?付先生,你已经上贼船了。”
付明光痛心疾首,道:“当然是劝你悬崖勒马,回头是岸。”
沈元章说:“这可不管用。”
付明光:“那怎么管用?”
沈元章沉思了两秒,道:“你求我吧,求求我,说不定我就放过你了。”
付明光顺着他的话:“小沈老板,你发发善心,放了我吧,我一定封嘴保密。”
沈元章停住车,偏头看着付明光,黑漆漆的瞳仁里映出付明光的身影,似真似假道:“晚了。”
“这是哪儿?”付明光这才发觉二人这去的既不是汇中饭店,也不像是沈公馆,竟是法租界内的一处公寓楼。二人沈元章说这是他住的地方,付明光心下了然,大抵是沈公馆住的糟心,便在外又寻了一个地方栖身。
二人上了三楼,沈元章拿钥匙开门,灯亮起,里头就一览无余,四居室,一应设施陈列俱全,只这么粗粗看去,竟有不少生活的痕迹。付明光心里有点微妙,若是二人随意在外寻个酒店,他也不奇怪,左右不回头一遭就和他回沈公馆,可去的是沈元章平日的安居之所,就有种闯入他私人领地的亲昵了。
沈元章却浑然不觉,抬手将付明光的大衣挂在一旁,道:“付先生随便坐,喝点什么?红酒可以吗?”
“行,”付明光随口应了声,他四下打量着,说,“你住在这儿?”
沈元章道:“嗯,平时除了佣人打扫,偶尔天哥会过来。”
付明光想起荣天佐,说:“这位荣先生倒是很得小沈老板信赖。”
沈元章看着付明光,突然说:“付先生,天哥是我表哥。”
付明光愣了一下,他只知道沈元章的母亲是渔女,去世得早,别的却也不清楚了,没想到二人间竟还有这等关系。难怪沈元章这么信任他。不过这是沈元章的私事,付明光没有多问,他的思绪又回到了当下,不知道是**还是寂寞作祟,他竟真的跟着沈元章回了他的“家”。付明光不是不谙事的愣头青,心里清楚他答应跟沈元章走,今晚会发生什么。
他和沈元章说色是刮骨钢刀,这可好,刀回转刮自个儿身上了。
倒也新鲜。付明光苦中作乐地想。不过既然已经走出这一步,付明光没有想过不战而逃。
二人就着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突然目光对上,也不知怎么就又吻到了一起。这可比舞厅里的那个吻更像个吻。鼻尖抵着鼻尖,嘴唇相贴,湿漉漉的潮热呼吸交换着,沈元章情难自控地吻付明光的嘴唇,又亲他的脖颈,喉结在眼前滑动,他按捺不住,咬住了,暧昧地咬在齿尖厮磨。付明光短促地喘了声,抓着沈元章的头发,在他耳边道:“去浴室。”
火一下子就蹿进了沈元章心尖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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