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站在江月寒门前敲了好几次门，那人却一直没有回音。
无奈之下，临渊只好推门进去。
他一步步走着，看到人的时候愣是被惊在了原地。
书房的桌上趴着一个人，却是一个缩小的人，看上去只有**岁。
尽管是个孩子，临渊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江月寒。
他走过去唤了人两声，那人悠悠转醒。
对上他的目光，忍不住开口。
“不去修炼，来这里……”
话到一半，江月寒自己说不下去了。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很稚嫩，低头看了看自己，果然如他所想缩小了。
江月寒对此倒是见怪不怪。
他瞥了眼桌上的小瓶子，自己昨天晚上应该是拿错了药吃。
昨晚，他研究一项东西到太晚了，有些坚持不住，就拿了药丸企图来提升自己的精神。
药丸吃了，他也做完了昨晚该做的事，没想到最终结果会是这样。
他拿起那个瓶子看了看，想起来几日前让临渊给玄冥送药，他似乎把药装错了，原本给他自己吃的给了玄冥。
想到此处，江月寒眸内似是泛起一丝莫名的波澜。
不等他做什么，临渊先一步把他抱了起来。
江月寒一时有些不适应，连忙道：“你做什么？”
临渊淡淡道：“自然是带你去看医师。”
江月寒闻此想拒绝，他现在这样根本不用看医师，三天后自会恢复。若是看了医师，医神那家伙本来就看不惯他，被他看到自己这幅样子怕是颜面扫地。
他在临渊怀里挣扎着，那人竟点了他的穴。
江月寒一怔，然后看了他一眼。
临渊直接忽视了他投过来的怒意，带他去了医神的住处。
很快，霏露殿响起笑声。
所笑之人正是霏露殿的主人迟岁寒，也就是现在天界的医神。
江月寒看着对面那个笑的合不拢嘴的人，满脸黑线。
“你笑够了吗？”
迟岁寒又笑了一会儿，然后走过来打量江月寒一番。
“江月寒，你这是又被自己坑了吧。”
他说着，语气内却是压不住的笑意。
江月寒没说话，一旁的临渊倒是有些愣。饶是他做好了准备，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天界的关系，比他想的终究还是要有些复杂。看来江月寒多年不谙世事，在天界留下的印象还是很不一般。
他默默想着，迟岁寒已经趁他走神之时走过来。
迟岁寒先是打量了一番临渊，点了点头。心道，都说江月寒收的那个徒弟不一般，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临渊回神猛然对上他的眼神，不由一惊。
不过，他反应也快。刚想开口说什么，便听迟岁寒道：“他没事，应该是吃错了药，三日后自会恢复。”
“多谢。”
临渊象征性给迟岁寒道了谢，至于“医神”那两个字他确实说不出口。
迟岁寒对此也并不是很在意，毕竟他也知道这称呼也不是谁都说得出口的。
……
二人回鹿鸣居的时候江月寒的脸色还是很黑，他不确定自己究竟在气什么。
总之，他的心情，非常不好。
临渊自然注意到了他异常浮躁的心情，一路上，他什么都没有说。
到达鹿鸣居的时候，江月寒刚想开口说什么，那人却道：“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江月寒疑惑的看他。
临渊拉住他的手，直接带人消失在了原地。
见他带自己去的地方是凡界，江月寒心底更疑惑了。
临渊抬手为他指了一个地方，江月寒随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家医馆。
医馆门前堆满了人，有伤者、重病者、当然也有围观看戏的人。
江月寒看着，疑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身旁的临渊神色倒是有些莫名的复杂。
很快，医馆内走出来一位长相清秀的女子。
那女子环视众人一圈，开口道：“诸位，抱歉，接下来几天有一些特殊原因医馆闭门，抱歉。”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顿时议论纷纷。
“为什么闭门，这些伤者怎么办？”
“难道你们要看着这些伤者继续忍受苦难吗？”
“你们怎么可以见死不救？”
……
议论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激烈。女子见到这场景也是难免有些怕，但还是尽力站在门前不让这些人进去。
约莫一盏茶后，医馆内走出来一位男子。他出来后，让女子进了医馆。
这下，轮到这男子和众人对峙了。
男子的气势明显要比女子强势很多，不多时，便说退了众人。
看到此处，江月寒还是很疑惑。
他抬头看向临渊，道：“你想表达什么？”
临渊没说话，抬手施法使其能够看到医馆内的场景，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江月寒见状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好听他的继续看下去。
医馆内，一男一女照顾着一个老人，那人应该是医馆的馆主，但他现在病倒了。
二人不停的照顾着他，在他们的照顾下，老人的状态逐渐好转。
到此，临渊带他去了下一个地方。
下一个地方是一个卖各种装饰的摊子，摊主是夫妻二人，丈夫累了会由妻子接替他。
临渊带他看了很多，所有看的一切基本上都会有一个共性，不管是卖货物的摊子还是客栈又或是其他，它们都基本上是由两个人一起管理的。
最后，临渊甚至还带他去了魔界。
他让他看魔界的练武场，练武场上是训练的魔兵。
魔兵训练有素，却也不会一直训练，会给他们休息的时间。
魔界过后，临渊甚至带他去了妖界。妖界的布局和魔界很像，他带着他在妖界游逛着。
妖界的布局虽然和魔界像，却是完全不同的管理方式，妖界比魔界热闹，堪比凡间。
妖界似乎也比凡间和谐一些，至少他们没有看到发生矛盾的地方，各妖几乎也是相互帮助。
看完了这些，临渊带他回了天界。
二人坐在鹿鸣居的海棠树上，江月寒原本想问，后来看到那些，他大致也猜到了一点点。
只是，他还是要问临渊。
“为什么要带我去看那些？”
临渊一时没有说话，几秒后，他道：“师尊不觉得累吗？”
闻言，江月寒一怔。
临渊继续道：“医馆处的喧嚣，闭门是因为馆主生病所以无法继续行医。”
“可医馆外的人并不理解，可能在他们看来馆主只是生病，自己便是医者，又怎么会救不好自己。”
“他们忘了一句话，医者会惧自医。”
“医者可医万人，不一定能自医，这对他们也是痛苦的一个地方。”
江月寒心里涌上一丝说不上来的感受，让他有些难受。
最终，他什么都没有说。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凡间的规矩，他并不了解。
临渊似乎也没有做他会回答的准备，开口问道：“师尊猜医馆那么多，为什么他们只会选择那一个而不去选择其他。”
江月寒闻此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片刻后，他道：“信任。”
临渊点了点头，“嗯，因为信任，他们才会选择。”
“同时，他们也忽视了一点，好的医馆不止一个，值得他们信任的医馆也不会只有一个。”
“所以一直抓着一个医馆不放，哪怕这个医馆已经没有精力再处理伤者。”
“但是……”他说着，长叹了口气，“人，是会累的啊……”
听到他真正想说的话，江月寒微微睁大了眸，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广袖。
临渊继续说道：“不止是人，魔，妖，都会累。”
“神，也会累。”
说完，他转头和江月寒对视。
猛然对上他的眼神，江月寒心底莫名一慌，他更加攥紧了手里的广袖。
临渊余光瞥见了他攥的很紧的手，想握，却没有勇气。
他低眸掩盖过眸内泛起的悲伤，淡声道：“不如师尊再猜猜为什么他们累也会坚持下去？”
这次，江月寒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他感觉现在的自己很不对，具体哪里不对他说不上来。
总之，被这人牵着鼻子走，他讨厌这种感觉。
只听他回答道：“我不知道。”
临渊忽然笑了一声，江月寒有些搞不懂他的行为。
沉默几秒，临渊才道：“因为他们有可以依靠的人，即便再累也会坚持。”
“若是医馆的馆主没有那兄妹二人，很有可能会放弃，现实他没有放弃，他还有念想。”
“那对夫妻的生意虽然艰苦，可因为是他们二人，他们有依靠，才一直坚持。”
江月寒没说话，临渊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他抬眸和他对视。在他的眼里看到了自己的脸，那张幼年的脸上除了眼里有一些复杂，整张脸看上去还是那副冷冰冰的。
临渊这次直接叫了他的名字。
“江月寒，你也会累，不是吗？”
“百年来你一直做着对你来说习以为常的事情，你自己也在不受控制的受着那些事物的影响。”
“你，真的不累吗？”
江月寒彻底怔住了，一时间，他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他很讨厌这种情况，自己没有主动权，一直被别人牵着走。
猛然的，他甩开临渊的手，冷声道：“你今天有些放肆了，明天自己去后山的石洞闭门思过。”
语毕，不等临渊反应直接离开了。
临渊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整个人的状态有些低沉。
果然，还是不能急吗……
……
江月寒回到自己的鹿鸣居后发起了神。
他坐在桌边，临渊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回荡。
他承认，临渊说的对，人都会累，神也会累。
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他一个人也这么过来了，他自己早就不记得累是什么感觉了。
他早已在孤独的百年之中，习惯了一切，习惯了每天重复一样的事情，习惯了一个人。
他原以为自己的生活不会发生什么变故，偏偏这个人出现以后，他的生活轨迹被打破。
那个人一次又一次挑拨他的底线，一次又一次改变他的认知，他平静的生活也被他无情扰乱。
他曾相信自己无论遇上什么都不会动摇，在这个人出现后，似乎一切都变了。
他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却很不习惯。理智告诉他，临渊再这么放任下去，未来，会有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在等着他。
现实里，他却在不断的放任他。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会阻止，每当他想阻止时，心里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放任是最好的。
这是百年来，江月寒第一次感到迷茫，也是他第一次遇上这样一个人。
江月寒沉重的叹了口气。
那个人的影响太大了，他也无法确定自己会被他影响到什么程度。
他只希望自己的道心不会偏离，他做了太久的无情者了，若是道心偏离，他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他自己也想象不到。
临渊：江月寒，你也会累，你需要有个依靠（暗示自己）
江月寒：思考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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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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