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璇想也未曾想,指挥身旁近卫过去,好生看着,以免出什么事情。
在慌乱中,宁言没注意到有人在朝着自己靠近,直到手腕被扣住,猛地把他从那堆乞丐中拉了出来。
鼻腔瞬间充斥着淡淡的中药苦香的味道,宁言抬头便看见漂亮公子棱角分明的下颌。
惊的手中糕点掉落在地上,也不曾做出反应。
小厮上前将乞丐于主子隔开距离,只是奈何乞丐看见有达官贵人,心中不增恐惧,反而较小的乞儿暴起,要去拽唐寄安腰间的玉佩。
好在被宁言眼疾手快的拦下,不然那玉怕是不保了。
“皇城地下,岂容你们放肆!”男人骑在枣红色骏马上,身上带残留着铁血沙尘的气味,眉头一蹙,让人不寒而栗。
一瞧是军爷,立马熄了声,又见后方的人马,那些乞丐四散而逃,连回头看也不敢。
唐寄安眉毛上扬,带着喜色的喊道,“李大哥!”
李泽是阿姐的近卫,能看见他,说明阿姐也在,唐寄安目光朝他身后看去,果真见到了已经下马和唐亓邦交谈的唐璇。
二公子也不好啥体面了,拎着袍子的下摆就跑了过去,嘴里喊道,“阿姐!”
突然离开的气味让宁言有些怅然失措,他站在原地看着漂亮公子的离去,又看了看地上散落碎裂的点心,一抬头紧跟着唐寄安身后追了过去。
“寄安高了不少。”唐璇的皮肤不像京城教养的女儿家白皙透亮,是被烈日轻吻过的小麦色,有着风沙抚摸过的颗粒感。
唐亓邦没让他们在外面做无意义的寒暄,问道,“大姐你是先去面圣还是回家。”
“回京如不第一时间见陛下,怕是要引起不满了。”唐璇勾唇笑了,三姐弟站在一起,各有千秋,唯独眉眼间的风韵能看出,是唐家的孩子。
也不知是哪儿冒出一位女子,年纪也不大,走过来怯生生的站在唐璇身后,目光打量着两位和将军交谈甚欢的人。
见两位弟弟的目光转移,唐璇微侧身让身后姑娘上前,“这位是江婧慈,这是我的两位弟弟。”
江婧慈眼中带着惊恐,一瞧就是长期在惊恐的环境下度日,照着形式,两人大概也能知道江婧慈的来历。
互相报了姓名,也算得上是认识了。
唐璇道,“军队得先借你地方休整,人数不多,地方应该够。”
唐亓邦粗略的看了眼,在回京的途中,有些士兵也就回到了自己的阵营,跟着到京城的,也是本地的军队,“够的,不行在院子里摆帐篷。”
“好。”唐璇道,“我入宫见陛下,寄安,你带着江婧慈回府安置。”
三姐弟就在城门口寒暄了一会,便又各自去做事情,好生的忙碌。
江婧慈长相瘦弱,巴掌大的小脸上是苦兮兮的面容,好在一双眼睛长得清澈。
“走吧。”
既然是阿姐带回来的人,唐寄安必然会以礼相待,将马车上的软垫让给了江婧慈,自己坐在了旁边的木板上。
宁言习惯性也要跟着坐进去,却被唐寄安拦下,“三人拥挤,你就坐外面吧。”
漂亮公子神情带着疏离,目光无温度的看着自己,仿佛刚才的出手相助都是浮影泡沫。
宁言只觉得委屈,不做反应,一屁股坐了下来,身旁的车夫对他侧目同情,宁言却只觉得心中郁闷。
江婧慈根本不是唐寄安的对手,几句话就将江婧慈的来龙去脉套的干干净净。
江婧慈因为战争从小父母双亡,在世上漫无目的的漂泊,后因遇人不淑,沦为奴籍,被带到了北方的奴隶市场贩卖。
届时她已经饱受拳打脚踢,精神脆弱易崩溃,这时她遇见了其在高马上,神采飞扬的唐璇。
便动了心思,既然怎么样都是死,为何不为自己博一把前程,便冲破了链条,扑向唐璇的马下
唐寄安知晓自己阿姐是心肠软的人,最看不得的便是同为女子受苦。
买下江婧慈后,她便一直跟着唐璇生活在北方,直到皇帝将她召回京城,无处可归的她跟着唐璇一起回来了。
听完江婧慈的故事,唐寄安倒是心中无感,只不过是唐府再多一个下人罢了。
套完话,唐寄安也就没了心情再继续闲谈,精神不足的他又再次泛起了疲倦,靠着车厢闭目养神。
就这么安静的一路回到唐府。
下马车时,宁言站在下面,伸出手背在唐寄安面前,外头的风不小,小哑巴也没像车夫一样带着防风的面罩,吹的鼻子都红了。
“是我疏忽了。”唐寄安在宁言的搀扶下下了马车,想到今日宁言被这般围着,估计吓坏了,柔声道,“你且先回去休息吧。”
宁言低头不应答,不知道是不是相处的久了,唐寄安竟也能看出宁言的情绪来,小哑巴浑身上下写满了低落。
唐寄安可没功夫在门口去问,一边走一边道,“这是怎么了?”
宁言跟过去,双手撩起袍子,将布料上的一个小黑手印递到漂亮公子眼前,那手印在干净的布料上显得格外刺眼。
孩子气的模样还是宁言头一次表现出来,唐寄安被逗的笑出了声,“洗洗就好,若是嫌弃,扔了罢了,一件衣服而已,何必难过。”
其实宁言也不明白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想要得到漂亮公子的怎样回答,只是他知道,现在的回答他不喜欢。
唐寄安心中带着事,没深究小哑巴到底是怎么了,嘱咐管家给江婧慈在下人落塌处收拾一间干净的屋子出来。
本想着将人安置在阿姐的院子内,可又不知道阿姐对这位江姑娘是什么态度,就暂且住在其他地方,若是想要留在身边伺候,到时候再提到身边也不迟。
漫长的冬日已接近尾声,能存活下来的人属实不容易,唐寄安在护着宁言的同时,也看见了那些一张张遭遇苦难的脸,心里不难受是假的。
能被送去山庄内当死侍,估摸着小哑巴的出生也不好,可能就是同类人的感同身受,也终于明白那些糕点都被拿去了哪儿,敢情都是接济乞丐去了。
杯水车薪,却让人动容。
唐氏和唐童氏在前厅等着唐璇回家,见唐寄安独身一人回来,唐氏脸上出浮现失落,“我该想到的,臣子回京,哪能不先去面圣。”
“娘,不管怎么说,大姐终归是回来了,以后要见,也只是前后院的距离。”唐童氏脸上带着笑意的安抚。
她知晓自己的郎君有多么希望大家团圆,打心眼里替自己郎君开心。
“是啊。”唐寄安落座,轻抿了口茶润喉,缓缓将江婧慈的事情说了出来,阿姐的性格中有些像唐氏。
同为女人,便看不得女人受苦。
知晓安置了下来,才停止了询问。
“阿姐回来是大事,今年的大雪让不少的农民和乞丐受难,不如我们趁此机会,在城外开设失粥铺子,也算是庆祝阿姐回来。”
唐寄安着急着见唐氏,也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单单靠宁言那从自己口中省下的粮食,想要来缓解乞丐的饱饿,实在天方夜谭,需要一个资产雄厚的家族在做这件事。
唐氏沉思片刻,缓缓点头道,“当年你父亲也会每年冬季结束开设粥棚,只是他走了之后,我也没了心情,久而久之,不提及此事,我怕是都要忘记了。”
“真的是处于荣华中久了,都看不见人间疾苦。”随着年纪的增长,唐氏对生活的感概便越发的多起来。
既然唐氏同意,那么唐寄安就嘱咐下面的人去采购和搭建棚子了,一番下来已经到了黄昏时分。
好久没有这般劳累的唐二公子眼睛都相互打着架,脑中想着要等阿姐回来,好好听听她在外面都遇见了什么事情。
但实在精神不济,和自己妥协只睡一会。
唐璇回来的时候,不见喜欢围着自己绕圈的弟弟,还特意去唐寄安的院子看了一眼,见人睡的熟,也就没叫醒。
身上的盔甲已经褪去,换上了女儿家的装扮,洗干净的头发简单的挽在脑后,看过她穿着战甲的样子,再见平常装扮,总是少了几分惊艳。
“我不在的时候,寄安身子可好?”唐璇问守在一旁的妙珠。
“二公子还是老样子,夜间易惊醒,满身大汗的。”妙珠继续说道,“前不久在诗雨楼和地痞起了争执,挨了一拳,在床上躺了三日。”
“还有便是这几天的事情,和宰相的公子去诗酒宴,回来的路上就发烧了,昏迷了一天一夜。”
唐璇越听眉头扬的越高,知道自己这位弟弟总是报喜不报忧,在自己面前总是遮掩着什么,唐璇怎么看不出来,所以会从妙珠口中询问关于唐寄安的事情。
“宰相公子,许明景。”唐璇低声说了句,“知晓了,我来的事情不必与寄安言说。”
妙珠诺诺应了声。
要说除了主母,唐府内最让人胆怵的就是这位唐家大小姐了,大概是习武的缘故,身上带着压人的气势,据见过唐将军的人说,唐璇就是他的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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