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渺烟雨飘忽过疗养院走廊,此时的廊道与白日大不相同,原本还算能看的设施,全都**得轻轻触碰就会化成飞灰的脆弱陈旧。
布满奇形怪状的影子,极度的黑暗无法捕捉到真容,唯独阴森的寒气仿佛具现化,昭示着它们的存在感。
轻薄的雾雨穿越空间,惹得它们注视,可又在下一刻退缩在角落,为其腾出一条宽敞直道。
它们低下头颅,恭迎高位者降临。
雾雨停在632门前。
屋内陷入熟睡的施斐钥,躺在月光中,神情恬静。
一缕风丝裹着润雨惊奇地戳了戳他的脸,似乎在奇怪他怎么不睡在床上,触碰到的瞬间立即离开,可仍旧在那小块皮肤留下氤氲湿意。
滩散地面的乌黑发丝微微舞动,浸透月华的墨发欣悦地勾住闯进来的小客人。
绕着施斐钥打转的雾蒙雨露呆滞了一下。
根根好渴,要喝水。
施斐钥舔舔唇,突然感觉口干,他闭起的眼皮颤了颤,似要醒来,那蒙蒙雾雨渐浓,勾勒出一道朦胧的人形。
雨露形成的食指轻点在施斐钥的唇心,碾过微微开合的齿关,直入殷艳软地,被属于人类的体温烫到,即刻退出。
施斐钥不满地蹙眉,下意识想要抓住,只捕捉到一把湿润水意,他疑惑地握了握手,残留掌心的水汽跃过他的指节,沿着起伏的筋骨来到凸起的腕骨,浮现出几条可疑的湿痕,感到满意,转瞬游走进袖子深处。
“嗯……”施斐钥弓起背,拉扯身前的衣服。
雾雨停止了蔓延,仔细倾听施斐钥低微的呢喃——“痒。”
雾气越发浓郁,一寸寸包裹住沉睡的人类,将所有外物与人类隔绝。
天际第一束曦光穿透压抑的阴云,躺在柔软床褥中的施斐钥猛地一抖,从糟糕的梦境中挣脱开,回到现实。
施斐钥捏着被子没动,他有点大脑过载不能处理现实发生的事,可惜屋外的动静接连不断,又是不平静的一天,都来到了无限空间,确实不可能平静。
他等了阵儿,忍无可忍伸进被窝。
十几分钟后。
施斐钥悻悻地打开门,此时走廊十分安静,他走向最近的厨房准备简单洗漱下,刚到饭堂,厚重的血腥味向他的呼吸道发出侵袭。
墙面、桌柜、餐桌,挂着点滴鲜红的血液,地面汇着一滩滩血洼,有人踩过,烙下斑驳的脚印。
“太可怕了。”徐襄丽全身发软,撑着墙才能站着走路,缓慢挪出暗道。
“需要我扶你吗?”见她双腿颤抖,江珩绅士地询问。
徐襄丽摇头,她不习惯和不熟悉的人肢体接触,而且她又不是真的残废,缓过气就没事了。
“房东婆婆死了,日后得靠我们自己解决一日三餐。”温信白跟随在后,讲出当前最严峻的事实,他们不能出疗养院,无法获取食材,不知厨房里是否有足够的储备。
徐襄丽脸上闪过惊讶,看到那样可怕的血腥场景,竟然还能考虑吃饭问题。
说是脑子转的快,可总归有些不近人情。
江珩是医生,见识过无数起生死,他对于死人不如徐襄丽如鲠在喉,所以迅速接上温信白的话思考。
三人走出暗道。
面对施斐钥在凶案现场表现如此淡定,徐襄丽怀疑难道是自己大惊小怪的问题,怎么一个个都不当回事。
施斐钥开口直指要害:“谁死了?”
“房东婆婆、她儿子,还有林子。”江珩绕开斑斑血迹,走到较为洁净的饭桌旁,“看起来是三人发生激烈打斗,老婆婆年纪大,行动不灵活,力气也不够,做了某位的挡刀肉,最后两败俱伤,没一个活口。”
施斐钥不解:“林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江珩似笑非笑地扫过徐襄丽:“那你就要问给林子送饭的人做了什么。”
“不是我。”徐襄丽慌张否定自己在其中动手脚,“我每次送完饭都把钥匙还给施斐钥的,而且我和林子关系如何你们清楚,我不可能放他出来。”
“在还钥匙前,让他出来就行。”温信白出声,话语令徐襄丽不利。
徐襄丽非常生气,可她着实没有证据证明自己与此无关,她急速转动脑子:“房东婆婆肯定有我们房间的备用钥匙,暗道后的房间是一间刑室,她绝对残害过许多人,林子被她盯上,结果林子不好控制,还遭反杀,恶人自有恶人磨,活该。”
说到最后,她掩饰不住唾弃,对于林子和变态杀人犯的死亡结局,乐见其成。
江珩指尖点了点桌面,沉吟道:“一些变态杀人会挑选合心意的猎物,林子人高马大难以操控,比娇弱力小的女人更有施虐欲,确实有可能。”
徐襄丽这会儿情绪敏感,脸色很臭:“你就是盼我死,死的居然不是我。”
江珩笑而不语,镜片后的眼睛流露出蛇类的冷血,他并没有彻底信任面前的女人辩词,即便他跟着找补理由,但一老一弱智,到底多么想不开,选林子,不选徐襄丽?
剥夺一个人的性命是一次神圣的洗礼,他认为没有人会不愿意接受第二次,而人类的劣根性难以刨除,李婆婆与弱智儿子这类低级的刽子手,几乎不可能选择强大过自己的猎物。
老玩家真的不存在吗?
江珩食指按住眼镜,低垂的头,错开他人的窥视,所有情绪尽藏眼底。
“剩下的食材省着吃,够我们一周。”温信白不在意谁该死,他因为食物嚼用充足,大大松口气。
施斐钥跟着翻箱倒柜,寻找食物储存点,对此:还是个馋小孩。
温信白感知到他异常的包容,凑近观察。
施斐钥后仰头:“干嘛?”
温信白苦恼地皱巴起脸,眉宇间的冷郁稀薄不少,染上带有温度的鲜活少年气:“你不要那么看我,我长大了。”
“……”你现在就好幼稚。施斐钥绷着面容,努力不把真实想法暴露。
温信白一副好吧,随你怎么想的无奈模样。
施斐钥唇边滑过笑意,在不知下一瞬是生是死的无限空间,交到一个品性不错的朋友,他总是低落的运气,算是幸运了回?
“你们昨晚都没发生怪事吧?”徐襄丽暂时不愿看见糟心的江珩,见两位心情尚好,压根不忧惧后面的日子,“温信白真被你猜对正确通关方法。”
她的用词有些刺耳,施斐钥忍不住皱皱眉。
温信白自然地拉起施斐钥的手腕:“去507看看?”
507是陈奕隆住的房间,他当面表示对徐襄丽的不信任。
徐襄丽表情僵住。
“在生气?”江珩走到她身边,打开炉灶,烧了一锅水,“不常下厨,清水煮面,吃吗?”
徐襄丽古怪地看他:“我知道你们看不起我,你不用故意跟我显得关系好。”
江珩取出一把面条,立在锅中,如鲜花绽放散开,他一举一动都带着受过严厉指导的教养,即便被冒犯也不会显出难看的姿态:“我只是礼貌问询,或许你想看着我一个人吃?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徐襄丽气冲冲地走出厨房。
江珩笑,含有几许对待低贱尘埃的不放在心上。
507房间。
陈奕隆好好地被关着,对于施斐钥、温信白的到来,意外地激动。
直接磕头求放过。
陈奕隆卑微地乞求他们给他一条活路,他会以他俩马首是瞻,什么都可以做。
施斐钥看向温信白,陈奕隆是对方处置的,他不能越俎代庖。
“下不为例。”温信白纠结地做了会儿决定,到底心软,放过了陈奕隆。
陈奕隆重重点头,饱含热泪:“两位老大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我以后决不再犯,一定老实听话。”
温信白解开他身上的束缚。
陈奕隆活动着长久捆绑后,变得不太灵便的手脚,肚子咕噜噜的叫声打断了他获得自由的喜悦,胃酸烧得他肚皮火辣辣的,他神色里显出迟疑:“两位老大吃过饭吗?我手艺不错,可否赏脸?”
说起来,确实还没吃早饭。
接二连三的意外,施斐钥都忘记早饭这回事,经陈奕隆提醒倒是记起来:“饭堂那边不太好看。”
陈奕隆:“?”
温信白适应老大身份很快,吩咐:“你打扫一下。”
尽管陈奕隆不知何意,但应好准没错。
“你们回来了。”正吃着面条的江珩,对于施斐钥、温信白的去而复返,早有所料,注意到陈奕隆的存在,他挑挑眉,“面只下了我一人的食量,你们请便。”
陈奕隆咽咽口水,视线范围内全是血,他真搞不懂江珩咋能若无其事地吃饭。
当然,他心里活动再多,可头上竖着把刀,没空东想西想,他立马清理起饭堂环境,争取表现好,俩大哥不会又把他关起来。
没一会儿,徐襄丽也来了。
她没跟他们交谈,径自进厨房做了碗鸡蛋面。
江珩支着脑袋,饶有兴致地观望此刻的境况,还有五天呢,有了温信白的以身试法,所有人都知道正确换房办法,接下来不会有人死在灵异下,**也被林子以命换命掉。
五天平平淡淡过去,想想稍微有点无趣。
而他也要忍耐不住了,自从来到这里,已经有一个月没洗礼过……
江珩咬紧后槽牙,极力克制着强烈的**,慢吞吞起身,远离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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