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浑身上下都是你的味道

云岫觉得陈青宵这人,实在是霸道得有些不可理喻。

他活过漫长岁月,从前在魔界时,更难听的话也听过无数,却从未有过这般蛮横的要求,竟要强行规定别人必须喜欢他。

若是喜欢这种事真能强求得来,那当年……赤霄他……

思绪猛地顿住。

云岫忽然意识到,自己来到这人间界已有不短的日子,竟许久未曾想起过赤霄了。

整日忙于打理这偌大靖王府的琐事,周旋应付陈青宵层出不穷的纠缠,那位高高在上的魔尊,也早已记不起麾下还有他。

赤霄魔尊身边,从来就不缺美人环绕,个个艳绝三界,又怎会分神忆起一条连容貌都已损毁的旧属?

云岫下意识抬手,指尖轻轻拂过自己如今幻化出的这张脸,他此刻的身形样貌皆是按着凡间女子的标准变化,容貌七分贴他本来样貌,倒也称得上姿容秀丽,明艳不凡。

他转头看向身旁漫不经心把玩着他一缕头发的陈青宵,忽然问道:“若我生来便是个丑八怪,面目可憎,你还会说喜欢吗?”

陈青宵随口应道:“是你的话,勉强也能凑合吧。”

云岫吐出两个字:“虚伪。”

陈青宵这才抬眸看他:“徐福云,凡你不爱听的,便都是虚伪?”

他伸手捏住云岫的下巴:“你倒说说,这世上有谁不愿与自己同床共枕之人容色出众些?倘若本王长得肥头大耳,臃肿不堪,你可愿意让这般模样的人亲近你、触碰你?”

云岫抿着唇,只拿起一旁的玉梳,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垂落肩头的长发。

陈青宵看着他这副默认的模样,凑近他耳畔,气息温热地落下:“若我现在真对你做些什么,再进你的身子……你怕是立刻就要拔剑杀了我。”

“徐福云,你这就是只许州官放火。”

云岫依旧沉默。

陈青宵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捞起他一缕滑凉如缎的青丝,缠绕在指间把玩,又放到鼻尖轻嗅,蹙眉道:“这香也太浓了些……你一靠近,我就觉得自己像是跌进了花堆里,熏得人头昏。”

他揉了揉鼻子,带着点幸福抱怨:“如今我但凡出门,旁人一靠近便知我府里定然藏了娇,浑身上下都是你的味道。”

“我喜欢。”

陈青宵闻言,也不再争辩,只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侧的软枕,示意他躺下。云岫倒也配合,依言躺了过去,却是背对着他,只留给陈青宵一个清瘦的背影。

陈青宵似乎早已习惯,并不强求他转身。手臂自然地环过云岫的腰际,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掌心不轻不重地揉捏着他略显单薄的肩颈,低声说了些他自以为是的夫妻之间的体己话,声音渐渐低缓下去,搂着人沉沉睡去。

第二日清晨。

云岫站在陈青宵面前,纤细的手指替他整理有些歪斜的衣领,动作细致。晨光透过半开的窗棂照进来,在两人周身勾勒出淡淡的光晕。

窗外。

司命束手而立,看着身旁的幽篁上神指尖悬浮着一枚流光溢彩的记忆球,正一丝不苟地记录着下方寝殿内那看似寻常却暗流涌动的一幕。

幽篁唇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低声道:“可得记录仔细些,免得日后青宵神尊回归神位,翻脸不认账,说他从未动过凡心。这便是铁证,看他如何抵赖与他这位凡间娘子的恩爱日常,司命你以后也一定要替我作证。”

司命愣是不敢应声。

幽篁目光落在云岫身上,心底暗忖:只盼这小娘子手段再高明些,最好让青宵彻彻底底尝遍这情爱二字的纠缠与酸楚,方知其中“毒辣”。

保住他那柄锻神剑。

倘若云岫未曾封印自身妖力,以他原本的修为,或许能感知到窗外那两道不属于人间的窥视目光。

可惜他为了隐藏身份,将一身妖力封锁得严严实实,此刻与寻常凡人并无二致,对神界动作毫无察觉。

陈青宵见到梁松清,那点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醋意便又漫了上来。

梁松清此人,自幼性格便沉静内敛,比陈青宵小上两岁,因着这层关系,陈青宵年少时没少以兄长的身份明里暗里地关照他。

陈青宵年少时,是出了名的混世魔王。上树摘蜜桃,下地祸害瓜果,此类事情于他而言是家常便饭,皮实得很,带着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张扬劲儿。

而梁松清则与他截然相反,自幼便是循规蹈矩的典范,言行举止恪守礼教,便是别人无意落下的一针一线,他也定要原样归还,绝不沾染分毫。

陈青宵看着远处梁松清那副清冷自持的模样,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暗忖:难道徐福云就偏好这种含蓄内敛、一板一眼的类型?

这眼光未免也太差了些。

像自己这般英明神武、锐气逼人,浑身上下都透着鲜活生命力的,才是真正的难得。

他颇有些自得地想,也就是成亲后,徐福云才慢慢知晓他的好处,知晓他虽看似霸道,实则处处都懂得疼人。

不过,近来徐福云确实消停了不少,至少不再把“给他抬几房妾室”之类的话挂在嘴边,这让他心下稍安。

时值春末,按宫中旧例,皇后需主持祭祀蚕神嫘祖的典礼。

这一日,皇后亲自前往桑园采撷嫩叶,又至蚕室喂养春蚕,以身作则,引领后宫嫔妃、诸位皇子正妃以及有品级的命妇们一同参与,以示天下女子勤勉农桑之本。

云岫独自立于一群珠环翠绕的女眷之中,身形显得有些疏离。他并未主动与任何人攀谈,目光淡淡掠过那些言笑晏晏的命妇与王妃,仿佛置身之外。

二皇子妃灵羽笑着走近,语气亲切地发出邀请:“五弟妹一个人多无趣,不如过来与我们一同说说话,解解闷?”

云岫微微颔首:“多谢二皇嫂好意。”

说罢,他便转身走向一旁放置蚕箔的木架,伸出纤长手指,轻轻拨弄着上面蠕动的、白白胖胖的春蚕。

周围几位原本娇声谈笑的贵女见状,纷纷掩口低呼,下意识后退几步,眼中流露出对这类小虫子的天然畏惧。

灵羽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

她想起之前陈青宵特意来拜托她,言辞间虽随意,眼神却认真,只道他那位王妃性子静,怕她不惯这种场合,请她这个做嫂嫂的多看顾些,莫让他娘子落了单。

灵羽望着云岫几分孤高的背影,心底莫名生出一丝复杂的羡慕。

她的夫君,何曾为她这般细致地考虑过,何曾在外人面前如此不着痕迹地维护过她的处境?

云岫并非不识好歹,不领情。只是他虽幻化了女子形貌,内里终究是男儿身。

那些贵妇人们热衷的、关于钗环衣饰、家长里短的闺中闲话,他实在不知该如何接茬,只觉得格格不入,坐立难安。

他心底甚至荒谬地升起一个念头,想向这些经验丰富的夫人们讨教,究竟有何等方法,能让陈青宵那股子近乎蛮横的缠人劲稍稍消减几分。

陈青宵看他时的眼神,时常带着毫不掩饰的炽热,像是在盯着一块垂涎欲滴、势在必得的肉骨头,让他无所适从。

尤其是近来天气渐热,衣衫渐薄。

他再三叮嘱过,让陈青宵莫要在他身上留下显眼的痕迹,那人却偏不听。

有时他倦极将睡未睡,迷迷糊糊间,便能感到一只温热的手掌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压上他的后颈,随即,带着湿意的灼热呼吸便凑近,狠狠在他颈侧肌肤上吮吸一口,留下一个清晰暧昧的印记。

那痕迹往往带着淤血,十天半月都难以彻底消退,让他即使在炎夏,也不得不时常穿着高领的衣衫遮掩。

冗长繁缛的祭拜典礼终于结束,诸位王妃命妇依序入座用斋饭。

桌上摆着的皆是些清淡素雅的饭食,没什么油腥。

青谣大公主身份尊贵,此刻正端坐在皇后身侧稍下的位置,姿态优雅,与皇后低声交谈着。

云岫随着人流离开时,刻意放缓了脚步,落在了队伍后面。

想起陈青宵今早送他出门时,还特意拉着他的衣袖嘱咐,回来时定要记得给他带南街巷口那家老字号出炉的甜饼,若是不带,那人怕是能借着这个由头,在他耳边念叨到明年开春。

他拐进南街,刚走到那甜饼铺子附近,目光不经意一扫,却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青谣大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侍立在道旁。

紧接着,一辆看似普通的青篷马车停下,车帘掀开,一道窈窕身影款款而下,虽以轻纱覆面,但那通身的气度与隐约可见的轮廓,分明就是青谣大公主本人。

更让云岫意外的是,几乎在同一时间,梁松清不知从何处现身,悄然站在不远处的柳树下,目光一瞬不瞬地凝望着公主的方向。

他们两人之间,竟……

侍女香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有些疑惑地低声询问:“王妃,您在看什么?”

云岫立刻收回目光,淡淡道:“没什么,走吧。”

香云并未深究,转而笑着小声抱怨起来:“说起来,奴婢还真没见过哪个大男人,像咱们王爷这般嗜甜如命的,简直跟个孩子似的。”

云岫闻言,想起陈青宵平日里对着甜食那副眼巴巴的模样,对此深有同感。

青宵:……我没动心过。

幽篁:……请看vcr。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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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浑身上下都是你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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