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早上，苏晚睡到自然醒。等她推开房门走到阳台发现昨晚的雪已经下得有点厚了。
现在依然没有停的迹象，苏晚看了一下时间上午10点，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
她准备在小区附近的超市买点年货回来，再召唤秦生迟与。
今天她选了件淡粉色的中式斗篷呢料连衣裙套装，这套裙子还是前年跟程佳逛街，她非说自己穿着好看就买来送给她当生日礼物。
苏晚配了一双白色的高筒靴，淡粉暗提花的一步裙，那斗篷只有2个同色的盘扣，斗篷上有个帽子一圈貉子毛。苏晚还是如故的碧绿发簪丸子头。
到底是她正儿八经的过年所以她也像秦生，迟与那样难得的打扮一下。走在路上有行人频频回头向她看过来。
她挑了些糖果还买了水果、坚果，折返回家时，雪已经停了。从她出超市门开始她手包里的手机就一直响，她看了手机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担心诈骗陌生号码向来不接。
但当这个号码打来的第五次，苏晚忍无可忍的接通电话对着电话一顿输出：“我没有钱，我无父无母无姐妹，你不要再打来了我自己吃饭都成问题没有什么被你诈骗的。不要再打来了！”
她一口气说完准备挂电话时电话里传来一个声音“二姑娘，我是你妈。”
袋子从她手里滑落下来，五颜六色的糖果和苹果坚果掉在雪地上，像嵌进雪地的宝石。有一分钟之久她觉得自己像是灵魂出窍般，否则她怎么会听到有人自称是她妈妈。
她从小就没有妈妈，现在这个人不是骗子又是谁。
苏晚听到自己一字一句对着电话说：“这位女士，我从小是我奶奶带大的，奶奶去世后我就是孤儿，我从小就没有妈妈以后也不会有。”
她似乎听到了电话那头的哭声但都不重要了。
她把电话挂掉人却像虚脱般坐在雪地上。她的贴身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粘在身上，她试探站起来可是她怎么都站不起来。
天上又开始飘着雪花，她只是觉得自己腿软手抖的厉害。有路人走过来问“姑娘，你没事吧？”见她没有回应便摇摇头走开了。
她听不见别人对她说了什么而自己现在又该做什么。
直到秦生迟与找到她时，苏晚正把那些掉在雪地里五颜六色的糖果一个个放进袋子。
她剥了一颗放在嘴里“真甜”，却怔怔的落下泪来。
秦生和迟与从来没有见过苏晚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身上的斗篷已经有了一层薄雪不知道她在这里站了多久，12年前奶奶走后她灵魂出窍，那是她第一次对生有了绝望。
可今天她只是站在那里落泪，迟与心里却生疼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似乎也这样疼过。
秦生眼底泛酸径直走过去帮她捡好糖果，牵着她的手隐身而去。
眨眼间到了家里的玄关门口，苏晚不知道自己竟然也会跟着他们瞬间移动竟忘了哭。
回头看着站在她身后的俩位只觉得拥挤给他们一个“为什么不移动到客厅”的眼神。
秦生打了个响指两人便走了进来，而且手里还多了很多东西。秦生指着她家的各种法器说：“我俩还是得有敬畏之意，现身了进来更好些。”
苏晚正解开斗篷的帽子秦生已经走过去接上用手把衣服烘干挂起来，苏晚盯着他觉得他今天特别奇怪。“怎么回事？你今天怎么不挤兑我了？想让我叫你哥呀？”
见秦生并不答话，只起身把昨天买来的过年装饰找地方挂上去。而迟与已经在厨房忙活了半天了。
她走过去一边系围裙一边说：“说好了，今天我做饭的。”迟与也不说话只是她推着走到在沙发上打开电视。
而秦生这时往茶几上放下一杯热水继续捣鼓他昨天买的东西。
三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提她刚刚是怎么回事。苏晚望着厨房里迟与的背影，有清蒸鱼的味道从厨房飘出来。而秦生就坐在不远处整理各种新年小挂件，电视里正放着年的纪录片。
苏晚觉得这一刻她的心宁静又安详她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哥哥，母亲是不喜欢婉儿吗？为什么？”苏晚梦见一个五六岁的孩童，那孩童披着粉色的斗篷头上梳着双鬓看着远走的母亲的背影，拉着一位白衣男子追问。
那男子蹲了下来，苏晚想努力看清那男子的长相。
突然脑门被轻轻弹了一下“该起来吃饭了。”苏晚醒来恍然隔世，见秦生又在欺负她追着便要打他。秦生满屋的跑，迟与端着汤从厨房出来“吃饭了。”
秦生双手作揖求饶“我们先吃饭。”苏晚也追累了就点点头在餐桌前坐下。
迟与把汤放在最中间，苏晚见桌上八菜一汤，药膳炖羊肉、清蒸鲈鱼、鲍鱼粉丝、红烧肉....牛肉竟然是用竹签穿起来用炭火烤的。
苏晚竖起大拇指：“迟与你真的会做饭，我做饭只是凑合能熟。”说着给了迟与一个“我能先吃一个吗”的眼神，见迟与笑着点头。她顺手拿一串烤牛肉放嘴里，“哇！真的比外面的好吃。”
她还不忘问：“我记得我家里没有碳烤炉，拿不成你还带了炉子？”
“带炉子多麻烦，他就是摊在锡纸上用掌风。”秦生又调皮手掌向下对着苏晚拿签子的手。
“啊！好烫。”苏晚把手里的签子扔掉从秦生手下移开。
迟与已经代她出气对着秦生的手拍下去。
“你们两个可以安生吃饭了吧？”秦生乖乖去拿碗筷。
“我刚刚在超市见有桃花酿我买了两瓶，过年嘛我们今天喝一杯。”迟与见她早以不似刚才那般模样，整张脸有了神采便默许点头。
那桃花酿颜色是粉色的装在玻璃杯里甚是好看，三人举杯“新年快乐”。
酒过三巡。
苏晚已经有了七分醉意，她再次举杯：“两位哥哥，我敬你俩一杯。细想下来我三岁时第一次见你们也是你们把我推回到身体里，12岁那年、再到两月前的24岁。我从小就被至亲的人厌弃、害怕、他们有时候甚至希望我死了更好。”
苏晚低头用手将眼角的泪擦掉。秦生和迟与只能什么都不做安静的听她说。
“今天我接到了一个自称是我母亲的人打的电话，从我上大学以后那个家从来没有一个人关心过我人在哪儿？可有吃饱穿暖？整整六年我不回去，他们也从不让我回去。
我们比陌生人更像陌生人。我都快忘了有这么一个人，小时候我也渴求过她能爱我一点不能像爱弟弟那样，跟姐姐那样也行。可她对我们家小黄的态度都比对我好，而小黄只是一条狗。”苏晚突然对着他们莞尔一笑，秦生却眼底酸涩、迟与手攥成拳头指甲在掌心抠出血痕。
“我不想原谅她，我已经好好的长成了大人，小时候没有得到的长大后的我已经不需要了。”苏晚端起杯中酒喝完，眼泪还是从眼角滑落下来。
窗外突然放起了烟花。
“哇！今天有烟花秀。走快去看。”
她拉着秦生迟与跑到阳台上。
迟与见苏晚因喝了酒脸上飞霞，话比平日多了许多。
那烟花绚烂见她已经如常与秦生继续打闹。
迟与许下心愿：“唯愿她此生能够快乐圆满。”
“大哥，我们快走，二哥说今天除岁要给我放爆竹。”恍惚间他又看到了新的画面，画中女子转头看他，那女子单凤眼，皮肤雪白一头黑发挽成双鬓，额头画着粉色的花钿。
那长相与苏晚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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