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八章

余贝手掌伸到余松眼前:“我的呢?”

余松从兜里拿了一个完整的扔给她:“两块。”

“还要钱?”

“你去小卖部不给钱,看他会不会给你。”

“我没钱。”

“没钱去捡破烂。”

“行,放学把你书全卖了。”

“你敢!”余松说,“爸爸平时待你不薄,你别蹬鼻子上脸,。”

那根绿豆冰的甜直到放学才在口腔里消散,薛晚照收拾着书包,刚把水杯放进去,耳边突然一阵滚烫的气息传来:“你的笔记借我用一下。”

薛晚照顿了顿,在桌肚里拿出笔记。

“谢谢。”

余贝借过笔记后直接翻开:“你字挺不错,字帖没白买。”

薛晚照大脑骤然凝滞,瞳孔缩紧,呼吸变得缓慢。她字字清晰地问余松:“你不是没见过老板?”

“......。”

余松霎时间定住了,沉默了好久一会儿。

薛晚照质问:“你为什么要撒谎?你明明见过那个老板,你却说记不得了。”

一时间想不出理由,余松慌忙地收拾了书包,把薛晚照笔记本拿在手上:“我等会儿还有事,先不说了,明天见。”

说完他一溜烟跑出了教室。

薛晚照赶紧背上书包跟在后面。

校园里,两人一前一后追赶,薛晚照眼神执拗地盯着余松背影,她今天说什么也要问清楚。从他和余贝转学来澧州二中,一切都太奇怪了。

余松和余贝爸爸是名字一样,可余贝也没理由叫余松爸爸,而且余松还答应了,完全以余贝爸爸自居。

余贝无论是在英国还是在澳门,都比在澧州念书有前途。余贝的爸爸妈妈可能不爱她,但一定为她的未来设定好了道路,一定不可能答应她来澧州。

还有余贝总是对自己说一些无厘头的话。

余松比薛晚照高,他的一步和薛晚照两步一样,薛晚照追不上他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前面蓦地有同学喊住余松,余松脚步停下来。

薛晚照这才追上余松。

男同学眼睛在两人脸上打转。

薛晚照害怕余松一不留神再跑了,拽着他的衣服,弯腰喘气。余松没挣扎,但他对男同学说:“你不是八点还要回家,时间要来不及了。”

说完,余松低头:“薛晚照,有事明天说。”

“不行!”

薛晚照果断抬头,可那位男同学也在,而且还目不转睛地观察着自己,她到嘴边的话便中断了。只好不甘心地松开手,让余松跟他离开学校。

眼见余松走得越来越远,薛晚照站在原地陷入沉思。

-

楼梯的灯坏了,薛晚照扶着栏杆小心往上走。到了门口,她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门,刚迈进一只脚,何兰边走边回头地到了玄关,小声说:“你爷爷来了。”

“爷爷?”

薛晚照开心,鞋都没换直接往里跑。

客厅坐得还有周品,爷爷表现得生疏,他看到薛晚照没有说话,而薛晚照也收敛了情绪。

薛晚照问:“妹妹呢,妹妹有没有来?”

“没来,在医院。”

周品显然不打算给爷孙温存时间,他直接说出正题:“今年高二,明年你就要高考了,你爷爷来,是想把户口迁回来,和我们家的放在一起。”

薛晚照脱口而出:“不要!”

“我可以回西渝高考,而且我只想上西渝的大学。高考又没有要求必须是在澧州考试,我是在这借读,不是转学到了这儿。”薛晚照一直认为自己是有退路的。

何兰:“你爸爸的意思是,在澧州考试方便。”

“我不觉得麻烦。”

薛晚照固执,不松口。

这会儿周品的表情已经很难看了,阴沉着脸。当初他就没太同意让薛晚照回家,他觉得养不熟,听完薛晚照的这一番话,他心里更加认定那个想法。

他站了起来,不想再管这件事。

何兰及时叫住他:“你干什么去?你不是这个家的人吗?不能坐下来好好商量,晚照好不容易回来的。咱们一家人有话说话,动不动就走,什么臭毛病。”

薛晚照站着,无论他们说什么,她都要坚持。

沉默多时的爷爷张口了,他的声音苍老:“晚晚,她们是你爸妈,不会害你的,你把户口迁过来,对你考试有帮助。以后上了大学,也能有一个圆满的家庭。”

薛晚照不想做多解释,她问:“泼出去的水,能收回来吗?”

“.......。”

周品低着头,爷爷浑浊的眼球里泛着一层水光。

昏黄的灯光把每个人都照的很清晰,眼角的皱纹、脸上的烦倦、眉间的忧愁。寂静和安宁将几人距离拉近,可心却越来越远,隔着一堵墙。

其实,薛晚照从来没怨过何兰和周品。换而言之,就算给他们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们依然会选择抛弃,依然会在十多年后上演一场后悔的戏码。

既然这样,她也没必要在意。

被丢弃不是她的错,被送回也不是她的错,是命运把她推到了这个位置,她能做的只有活在当下,不纠结过去,不幻想未来,大发慈悲放过自己。

可改名字这件事原则问题,她不是非要待在这里,她可以马上离开家。一个人养活自己,她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

薛晚照语气坚定:“我不同意转户口。”

撂下最后一句话后,她就离开了,没有回卧室,离开了家。她不想一会儿被打扰,不想在为这件事争取。

-

夜色暗沉寂然,不见一颗星星。薛晚照无处可去,只能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看看周围的风景。风景,无非是路边的垃圾桶,沙沙作响的树,看不清字的招牌。

没什么好看的。

薛晚照走了十分钟,恰好旁边有一条长椅,她坐了下来。书包充当一个靠枕,她半躺着,昂头看向头顶的黑夜。也许是太过寂寞,她第一次萌生了好累的想法。

迷茫之际,人总是会思考没有意义的问题。

比方说:活着到底为了什么?

薛晚照能很快地说出第一个原因,可却想不起来第二个。她的第一个原因是妹妹,妹妹开心快乐地长大,长大了能随心所欲做她喜欢的事。

至于自己。

她有什么必须要做的事情吗?

薛晚照想啊想啊想啊,想到了五十年后都没想出来,所以她在此刻决定了自己的未来:完成妹妹的愿望,然后平静地死掉,尸体随便怎么处理都行。

一滴泪缓缓地从眼角滑落。

薛晚照看到了黑夜中划过的一架飞机。

彼时,余松送走了朋友,一个人从家里出来了。他对澧州这个城市也十分陌生,没有亲人和回忆。

不过也没什么好多愁善感的,他可不会哭哭啼啼。

澧州还是有优点的。

夜里很安静。

余松小声哼着歌,心情不错,眼神四处看着,对什么都好奇。街对面的小店门口摆了两个吉祥物,他小跑过去,看到实物,嫌弃地说道:“好丑,盗版熊猫。”

走路又拽又横,跟电影里的小丑一样。

双手插兜,脚上也不停歇,看到一根树枝踢一下,看到一块儿石头踢一下,足球运动员都没他忙。

远处模模糊糊地有个身影,还挺唯美。

余松眯着眼,凭借心灵感应和第六感确定了坐在那的人的身份:“薛晚照?”

狡黠地勾起嘴唇,余松心里萌生了坏想法。他想吓薛晚照,小跑着但又很谨慎。到了身后,屏气凝神地靠近、蹲下,然后猛地从长椅后面出现:“啊——!”

薛晚照肩膀抖了抖,回头。

余松得逞地笑着:“吓到了?”

薛晚照不回话。

“有没有被吓到?”余松的长腿一个跨越,从后面坐到了长椅上。

薛晚照嘴硬:“没有。”

“那你刚才抖动,是冷?”

“......。”

“我不介意把衣服给你。”余松外面单穿了一件短袖,脱了就什么都没了,他说着说着还作势真的要脱,双手捏着衣服下摆往上拽,小腹露了出来。

薛晚照连忙阻止:“我不冷。”

“哦。”

余松松开手,抬头:“你在看星星?”

什么都看不到,余松两只手做成望远镜的形状,中间留有缝隙,他放在眼前,继续抬头看。左看右看,还是没有星星,于是他将缝隙对准了薛晚照。

薛晚照瞳孔漆黑明亮,盯着他。

余松放下手,问:“你看过极光吗?”

“没有。”

“我也没有”余松笑了笑,说,“十年后,我们一起去吧,听说那里许愿很灵。”

薛晚照说:“我没有愿望。”

“怎么可能!”余松不相信,“人都会有愿望,你肯定也有,只是还没找到。”

“如果,一直找不到呢?”

“那就好好活着,总有一天会找到。四十岁,可以去玻利维亚找答案,五十岁,可以去巴塞罗那找答案,六十岁,可以去佛罗伦萨找答案,七十岁、八十岁、九十岁、一百岁,人能活很久的。总之,不要让自己失去对世界的热爱。”

余松侧脸轻笑,伸出一根食指放在两人中间:“从一开始。”

“什么意思?”

“找到你的愿望。”

余松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飘进了薛晚照的世界里,留下一些痕迹。她抿着唇,表情木木的。

余松嗤笑了一声,手指缓缓靠近,点了薛晚照的额头。温热的,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道,薛晚照眨了眨眼,抬眸看,手指立刻离开了。

“这是一种仪式。”余松不自然地解释。

“哦。”

余松率先站起来,伸手:“要回家了,我送你。”

余贝X陆奎文

这一对是冷酷姐和偶尔勇敢的缩头乌龟(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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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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