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飘飘然竟又回到村庄,时过境迁,早已换了模样。
月老古树秃了头,怎么也掩盖不住苍老。枝干交错更迭,寒风袭来,枝干下红绳牵引,姻缘牌相互排挤发出吱呀声响。
恍如隔世。
她找到属于自己和傅九决的姻缘牌,说来奇异,任凭寒风如何狂乱吹拂,他俩的姻缘牌都未曾分开片刻,相护、相纠缠,就像她与傅九决从未分开过一般。独孤白抽出手甚为怜惜,轻轻抚摸着这两个牌子,任它风吹雨打多月,牌上字迹依旧清晰可见。
“小白,愿你如我般,能有所自由,有所快乐,有所倚靠。此生唯望你,乐事生平佔,天从人愿,有朝一日也能用你喜欢的方式度过这一生。我永远都在,你不必怕,我在,我会保护你的!——傅九决。”
牌子翻转,背面竟还刻着字:“择一人白首,携一人终老。”
“我和你在一起,才最开心!——独孤白。”
两枚姻缘牌,刻上相伴扶持两人内心最赤诚的情感。时间,真快啊!
独孤白久久凝视着不忍离开视线,过去被翻越,如今她情绪零碎,心意空落落的。
身后传来熟悉音色:“呦,小白姑娘回来了,哈哈哈,怎么回来也不来找大娘唠嗑勒,怕不是与大娘生疏勒。”
终于有不同反应,独孤白浅浅笑意,回道:“没有,很想念您。”
大娘提着果篮朝她乐呵呵走过来,往她手里塞去苹果,兴高采烈道:“咦?小傅仙师勒,他咋地没同你来?你两个不会吵架勒?”
独孤白不知如何说,支支吾吾两个“他”字,愣是无话可说。
观她不答,大娘眼精,伸手触摸她的发辫,估计是误会成这是傅九决给她编的了,忙改口道:“不对勒,小发辫编得好看呦,与他拌嘴哦?唉!小两口拌嘴常事,过几天就好了,俺和俺老伴啊也常拌嘴勒,别看小傅仙师平日机敏滴很,碰上感情啊就榆木脑袋勒,哈哈哈,特别是对你呦……”
独孤白欲解释,可她发现大娘滔滔不绝,丝毫不给她插话机会,只能乖溜溜被大娘拉去她家里话家常。
“婆娘回来了!”见老伴归来,大爷别提有多开心,见老伴带回独孤白,又有些玩笑道:“呦,老婆娘呦,人小白姑娘来你怎么也不跟我讲讲,我这,我这都没烧几个好菜!”
“怪我怪我!”大娘忙道。
独孤白慌乱慌张,本就多加叨扰,怎么还能麻烦老两口,连连摆手:“不必麻烦……”
奈何拗不过大娘,盏茶功夫后大爷愣是烧好肉菜端上来款待她。
大娘不停往她碗里夹肉菜,嘴上还念道着:“多吃点呦,都饿瘦了,人瞧着都憔悴的勒,这要让某谁瞧去了,要心疼坏喽。”
真教人不好意思。
总不能拂他人好意,独孤白虽没饥饿之感,但盯着桌上菜肴和白花花的米饭,也别提有番滋味。或许比不了山珍海味,不过在她感受中来,只觉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比山珍海味更甚。有心疼她的人陪同她吃饭,这是独孤白百年都在渴望的事,然事与愿违,凡事与她说亲近交好之人,皆是多灾多难。
质朴!独孤白能感受得到他们发自内心的善意,心意暖暖的。
又回到她与傅九决曾居住的小屋,陈设照旧,仿佛什么都没有变过,木门发出咯吱憔悴声,除却屋中陈设再无其他。说来奇怪,几月无人居住的小屋却干净依旧,一丝蛛网与灰尘都不肯洒。
眸中所见与独孤白所见截然不同,她的眸中满是傅九决忙碌身影,洒扫、做饭、编发……千丝万绪道不出言不尽。往日时光翩然起伏,滔滔冲进她的脑海。
“九决,我想你了。”
声音柔弱,独孤白呆呆站在门口沉默片刻,悠悠道出所想。
回到两人互通心意的山顶,顶风依旧,人却缺失。
吹着冷风,独孤白心道:“九决,能为我孤身挡下箭雨,能为苍生决然散尽法力,当真无可挑剔。”
……
如今局势难解,思来想去还是只能回羽都。
刺客六号沉着脸向绝禀告事况:“陛下,十日后月望节至,神眷系分散各地的族人皆已撤回羽都,灵渺殿那边堕落系已暗中插手,想必月望节前夕必能拔除隐患。”
……
百籍典中记载——月望节
属天灾,羽族克星。
月望节在羽族被称为扼杀日,月望节当日天降血月,乃不祥。月望期间,羽族人法力会大幅度被压制,受血月所惑,羽族控制不住本体走火入魔之人大有。
……
五重进化以下羽族在月望当日最是难熬,往年月望至,羽族皆已死伤过半告终。
仙门若要讨伐羽族,月望节便是最佳选择。这也是为何堕落系定要在月望节前夕拔除隐患,针对灵渺殿的主因。
绝并不在意这些琐事,冷漠道:“苍闲得发慌要与仙门斗,那便让他们斗去,堕落系死伤越重对我们越是有利,最好是斗个两败俱伤谁也爬不起来这才好。我们还是该吃吃该喝喝,继续避世便好。”
刺客六号极为不解,犹豫片刻道出所惑:“陛下,难道我们……神眷系难得出世,难道就只是为了救刺客九号?”
又来,琐事堆成山,绝可不会给他机会念叨他,索性背起手离去:“离。”转身便看到她,绝放下手臂朝她奔来,没过几日,没想到她还会自愿回来。
独孤白平淡如水,出奇道:“我饿了。”
“好!”绝微愣片刻,下意识道出这字。
忙活半晌,不得不说绝这手法熟练得不能再熟练了,说来好奇,绝所做菜式都是独孤白喜欢的,甚至她不喜欢谈不上讨厌的,绝也做了出来,甚为了解。
独孤白忍不住发问:“为何你对我所喜吃食这般熟悉?”将食物送入咀嚼:“连味道都相差无几。”更是另感而发:“以前,都是师兄跑好远给我买这些,没想到你竟都会,味道也是分毫未差。”
绝从容笑道:“因为我很闲啊!百年来我眼中唯你一人,自然了解。”
闲,她信;因为神眷系避世,绝确实很闲没错。
眼中唯你一人,她不信。
独孤白不经意间发出冷笑:“你派人调查我,又或者说,是监视。”
“……”绝不语,默默将饭菜全部端给她。
他既不说,想来再怎么紧追不舍也是无济于事,独孤白索性揭过。桌上只备一副饭碗,绝不会是要盯着她吃完这整桌饭菜吧?
独孤白大概猜到,他正是此意。
说实话,吃饭有人再旁盯着她很不自在,无奈,独孤白只得执筷将每道菜都快速夹个便堆成山包,面不改色推向绝,道:“吃饭。”转身另给自己乘新的。
面对她这突如其来举动,绝显然茫然未缓过来,待他缓缓拾起筷子,才确认这是真的。
她越是这般,绝越是不安,试探道:“离,傅九决……”
“傅九决不会死,我相信他,更信我自己。”独孤白打断了他,极其肯定给出回答。
独孤白万般笃定,坚信傅九决不会死,更相信自己的实力。为保住傅九决性命,她不惜剥离生命圆环,百年法力说给便给,不惜代价施用点咒术,诸般努力,说傅九决就此身死,她是万万不信。
这也是她坚信自己的主因。
很久没见她这般坚信自己,绝不做反驳,欣然笑意,顺着她的意思道:“你说不会死他便不会死。”
早已图谋,独孤白悠悠道:“我需要人手。”
绝珍惜眼前饭碗,小心翼翼地“嗯”声点头:“三十六刺客怎么样?正好试试他们的能耐。”
独孤白伸去夹菜的竹筷于空中顿住片刻,听绝悠然道:“除却刺客一号与行踪难测的刺客三号,其余新补上三十六刺客皆已归顺神眷系。”
不赞同间夹杂着略微诧异,独孤白冷冷道:“我除外。”
身为刺客九号,确实没有明确说要归顺神眷系。
“我的错。”绝认真诚恳。
见他有求必应,独孤白试探着道:“你不问我要做什么?万一,我把神眷系搅得天翻地覆,你当真不管、不惧?”
毫无畏惧,绝胸有成竹道:“搅翻了,我会拨回来,你放手大胆去做便好,无需顾忌。”
可谓自信十足。
不知如何反驳,干脆装死直接转移话题。她道:“三十六刺客听我号令,你不要插手更不要出现。”
语气温和,绝道:“依你。”
独孤白毫不客气道:“我需要你半数法力。”
绝语气依旧不变,似乎心情更加愉悦:“依你。”果断摘下左手晶莹剔透的骨戒,道:“这枚骨戒储存了我半数法力,你带上它便能用,它不会排斥你。若不够我还有,你要多少我有多少。”
望着这枚晶莹剔透骨戒,独孤白微微触动,果断接受将其扣在自己食指上,果然如他所说,骨戒不会排斥她。
可这些远远不够,独孤白明显得寸进尺,她道:“我要你带着神眷系度过月望节,从此避世永不再出。”
若换他人,此刻头颅早已坠地,绝却是笑意盈盈道:“依你。”
竟会答应!可令独孤白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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