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把车子开进医院的地下车库。
月栀酒和张小元下了车,前者调开木沐发给他的具体病房位置,按了上楼的电梯。
“小张同志,你今天晚上要不要来我家吃饭啊?”
张小元知道月栀酒的意思是问他要跟多久,但是他也不太确定高队长要他跟多久,所以他只好假装听不懂的样子,跟月栀酒打太极。
“啊,那个到时候再说吧……我们分局附近新开了一家很好吃的快餐店,今天的晚饭要不然我请您到那儿去吃?”
叮——
电梯到了。
月栀酒只是看着他笑笑,径直走进去按楼层的按键。
张小元悄悄吐了一口气,紧跟着钻进电梯里,躲在月栀酒的背后给李晓音发连环炮追问。
[晓音姐,我要跟到什么时候啊?月先生好像有意想赶我走,问我要不要去他家吃晚饭。]
[我怎么回啊?]
[拜托拜托,帮我问一下高队。]
[快回我,快回我!]
[晓音姐,江湖救急!你快点回我啊!]
[要命了,你再晚回一点就得给我收尸了啊!救命!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都不打算救我一下吗?]
[求你了!]
张小元手机都快要按冒烟了,却只得到李晓音不痛不痒的一句[等一下,忙着审人呢],张小元气得差点没把手机给吞了。
电梯到了目标楼层,月栀酒看他一眼,张小元还没反应过来,还回去一个礼貌的微笑。
月栀酒有一种小学班主任看学生作弊时的无奈感,只轻声说了声“到了”,就走出电梯。
张小元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也灰溜溜跟着他出去了。
他们的目标门派是1010号VIP病房。
这间病房是单人间,门没有关,里面除了病床上的舒远山之外,还有两个护工和一个看上去40多岁,不知道是做什么的男人。
月栀酒刚准备过去敲门的时候,张小元拉住了他,“等一下,月先生,咱们是去看望病人的。”
“嗯,我没说不是啊。”
“那咱们是不是应该带一点……”
张小元已经暗示得很明白了,但是月栀酒好像一点都没能理解。他们就这么在病房门口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在张小元准备直接公布答案的时候,他才终于想起来一样。
“噢,忘记带花了……这附近有花店吗?要买什么花来着?茉莉、百合可不可以?玫瑰应该不行,那好像是表白用的……”
“月先生,就是说也不一定非要送花啦,送个果篮也是可以的,我看医院旁边就有卖的……”
月栀酒半嗔半笑地拍拍张小元的肩膀,“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还真信啊?”
好在张小元的情商也不算太低,他立刻反应过来月栀酒是在反讽自己刚刚跟他打太极的事情,瞬间压力倍增。
他差点忘了,月栀酒是一个会心理学和玄学的富二代,这种生物根本就不能算是人类,更别提在他们面前耍小心思了。
月栀酒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折叠起来的信封。
“什么花篮果篮的,你觉得舒远山稀罕哪个?里面可是站着两个护工和一个看起来就身价不低的人欸,我猜那个人多半是个经理……小张同志,一个50多岁重病在床的董事长先生是见惯了这些排场的,那些东西不仅不能帮我们拉近和老先生的关系,甚至还有可能起反向作用。”
张小元被他怼得不敢说话。
“去看老爹要带什么呀?”
月栀酒把信封展开,在张小元面前晃了晃。
那上面还有一颗粉红色火漆蜡烛封上的图案,显然是没有被开封过。
“当然是带他亲闺女的亲笔手书啊!”
张小元对于月栀酒的古怪还是有点难以习惯。
现在科技这么发达,还有几个人会写信呢?再说了,那个信封里面真的是舒久月的亲笔手书吗?且当他是真的,那么月栀酒又是从哪里弄来这种东西的?
就算是他之前给舒久月做心理辅导时,舒久月给他的,但是他今天出门的原始目的不是去找舒久月呀,他为什么会贴身带着她的信呢?
月栀酒看张小元愣在原地,问他:“还有问题没有?”
张小元自然是满肚子疑问,但是现在也不是问问题的时候,于是他很识趣地像拨浪鼓一样摇头。
“没、没有了。”
“太好了,我们进去吧。”
月栀酒大步走到VIP单人病房门前,象征性地敲了敲本就大开着的房门,也不管是否有人理他,就闲庭信步地往里走去。
张小元跟在他后面很是手足无措。
人家刚死了女儿,在这种敏感时期,他们是不是有点太唐突了?
他只见月栀酒把信封背在身后,边往里走边说:“伯父,我们是舒久月的朋友,今天特地来看看您的。”
舒远山的病床被升起来一半,他半躺在病床上,正专心致志地看着一本名家画集。
“伯父,您最近身体还好吗?我听说您最近病情有点恶化是不是啊?久月说好久没来看您了,但是她又太忙,抽不开身,只好拜托我们来看看您。”
病床旁边的中年男人拦在月栀酒和舒久月之间,张小元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常年在企业里和稀泥的老油条。
这人问:“你们是谁?有预约吗?和大小姐是什么关系?没有预约的话是不可以……”
舒远山错开中年男人的身躯,看清了月栀酒的脸后,把手上的画集倒盖在被子上,叫停了中年男人的问话。
“一发。”
“诶,舒董。”
“放他们过来。”
“啊……哦,是。”
舒远山往常都不会允许陌生人近身,中年男人有点奇怪自家老板今天是怎么了?莫非他认识面前的这两个小伙子吗?
但是他也不便多说,只是在心里思忖一番后,毫无破绽地换上了一张谄媚的笑脸。
月栀酒刚毕业的时候也学着做过生意,他最喜欢逗这种墙头草玩了,他通常只用给这一类型的人一丁点蝇头小利,他们便会完全忘记尊严和立场是什么东西,像哈巴狗一样摇尾巴。
“你们快把椅子拉过来给客人坐呀。”
舒远山对中年男人和护工说话的内容虽然是命令,但语气却格外温和。他脸上挂着戏剧效果一样和蔼的笑容,不用看也能看出,他是把微笑面具给揉到脸里了……
中年男人把椅子拖到月栀酒身边。
月栀酒又朝舒远山的方向拉近了一些,才利索地坐上去。
“舒老先生认得我?”
舒远山摘下老花眼镜,笑容非常标准,“你是月栀酒对吧?我听过你的名字,还远远的见过你几次……有传言说你不同寻常,而我也很喜欢跟能人异士交朋友,所以我一直很想跟你说说话,认识一下呢。”
月栀酒笑听着,可他从不记得自己有在哪里见过舒远山。
他本来就是个不太爱出门的人,更不常到社交场合行动,虽然看起来跟身边的每个人关系都还不错,但是跟每个人也都还算不上朋友。
尽管月栀酒对舒远山毫无印象,但是对方说听过他,远远的见过几面,勉强算是认识——这个说法就很巧妙了。他无从证实,也不想去验证。
“哎呀,那真是太失礼了,今天还是我第一次见您呢。”
舒远山看到月栀酒手上的信封,然后偏移了视线,“今天早上,有警察打电话过来跟我说舒久月死了。我身为一个父亲,居然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哎,舒久月也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来看过我了,我也没有主动跟她打过电话,想来真是遗憾啊……”
张小元皱了一下眉,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我已经‘两耳不闻窗外事’挺长时间了,不知道外面发展成什么样子,有了哪些变化,所以叫了人过来问问外面的情况……”
舒远山指着站在旁边中年男人,像是才看见他一样,异常客气地对他说:“一发,你傻站着干嘛?快坐呀。”
张小元终于知道是哪里不对了,舒远山叫中年男人都是只叫了名字,而叫舒久月却是连名带姓。
看来外界对于舒家父女并不亲近的传言是对的。
中年男人满脸堆笑地拖了把椅子过来,在坐下之前,他弯着腰,双手把自己的名片递给了月栀酒。
“你好你好,我叫张一发,这是我的名片。”
月栀酒把信封放在腰和座椅靠背之间,也双手接过名片,瞟了一眼上的文字。
[张一发]
[月圆娱乐有限公司总经理]
舒远山对上了张一发的眼睛,后者立刻馁了下去,谄媚地笑容僵在脸上,呆呆坐在椅子上装死人不敢出声了。
月栀酒不知道舒远山对自己的了解到什么程度,所以也不好拿出自己某个身份的名片给他。
等一下。
月栀酒反应过来了,方才根本就不是张一发想要出风头才会过来给他递名片的……那根本就是舒远山的意思。
好家伙,敢情这两个老家伙是在他面前演双簧呢?真把他当籍籍无名的黄毛小子耍了?
既然如此,他也不是很介意顺势而为、扮演好这个角色。
他装作很为难的样子,看似对张一发讲话,实际上眼神却若有若无地瞟向舒远山。
“不好意思啊张总经理,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没有名片……”
舒远山眼见月栀酒软硬不吃,嘴皮子还利索,无奈之下还是决定走入正题。
“小月先生,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是很不喜欢动不动就跑到医院来探病的,不知道你这次专程过来探望我,是给我带来了什么坏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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