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侯爷怔怔瞧着这一幕,头皮发麻,有那么一瞬间以为王上是容不得他们高家,可很快冷静下来,王上只针对老二,却没对他动粗,看来只是老二犯了事儿,他身为老二名义上的父亲,只是顺便请来的。
高侯爷这才松口气,规矩跪下,只是等随后听到高隼犯得事彻底傻了眼,他怎么也没想到,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灭门案竟然是老二所为?
这怎么可能?老二虽然混账了些,可也不至于……干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吧?
结果还没等他缓过神,邹王又扔出一个重磅消息:老二是王后亲生的竟是被王上知道了,王后也承认了。
高侯爷惨白着脸,跪在那里,低着头,丝毫不敢抬头去看王上的表情。
怪不得……怪不得会专门让他们进宫。
邹王居高临下盯着高侯爷,冷笑:“当真是孤的好臣子,侯爷,孤哪里亏待了你?你高氏一门竟这般糊弄孤?高氏已经全盘托出,你还不从实招来?高隼的生父是何人?”
高侯爷丝毫没怀疑邹王是诈他的,毕竟这事这么隐秘,王上既然知道也瞒不住,王后又没有出声阻止,他先入为主觉得这事王后的确承认了。
更何况,有之前高隼灭人一门的事震慑,高侯爷更加不敢替高隼兜着,思绪间,竟是已经有了取舍。
高侯爷很快承认高隼的确是高王后所出。
他这话一出,让堵着嘴无法动弹的高王后彻底绝望,她完了。
高侯爷没察觉到高王后的不对劲,不顾刚得知自己身世无法置信的高隼,将当年的事全盘托出。
三十年前高氏与进京赶考的书生一见钟情,两人私下做出苟且之事,谁知那书生名落孙山受不得打击竟是跳了河,这一下让高氏傻了眼。
原本想将这事隐瞒下来,谁知她一个月后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不得已将这事全盘托出。
整个高家震怒,刚好那时候朝堂不稳,为了保住高家名声,只能让高氏先将孩子生下来,装成与她同时怀孕大嫂的孩子,这样当真让他们糊弄过去。
后来高家从龙有功,扶持王上即位,加上高氏适龄又未婚生子,不敢糊弄嫁给别的世家子弟,刚好这时候宫里传出王上怕是伤了根本,以后不会有子嗣,自然也不会有同房的机会,这简直为高氏量身打造,一咬牙,将高氏送进了宫。
邹王听完一张脸黑沉沉的,久未开口,最后看向高隼,后者从最初的惶恐到难以置信到惊喜,可等发现自己虽然是高王后之子却不是邹王的孩子时的绝望。
“高侯爷,孤念你护妹心切,当年的事孤可以不追究,只是高隼灭门吴家一十七口,加上这两年残害无辜生命,孤要你给个交代。孤要知道一个真相,无论你用什么办法,孤要证据,至于别的,你们高家自己商议吧,天黑之前,孤要一个结果。”他的确是短时间拿不出证据,可那两个死士是高王后给的人,只要两个死士承认作证,高隼逃不掉。
而高王后的死穴,在高侯爷身上。
既然事出在高家那里,那就让他们自己去狗咬狗。
是要保高隼还是保高家。
叶清砚全程围观这场宫闱秘辛,只觉得这可比戏文有趣多了。
等这一切尘埃落定,大总管等得到邹王点头,上前将高王后脸上的面纱揭下来,竟是被堵了嘴。
不仅如此,很长的面纱拉开,露出肩膀处的一张符纸。
符纸一揭下来,高王后浑身一软,倒在椅子上竟是起不得身,眼神一片死寂,显然知道已经回天乏术。
与此同时,高侯爷也瞧见了那符纸,意识到什么,猛地看向不远处从始至终没出声一身道袍的年轻人,眯眼,视线在叶清砚身上扫了圈,若有所思。
王上一开始竟然是在诈他。
可即使知道王上套路他,可他刚这时候说半个字吗?他不敢,他怕自己今日进宫,一旦露出任何不臣之心,等待他的将是身首异处。
高侯爷自然不肯为了一个高隼放弃整个高家,再说了,高隼又不是他的子嗣,生死与否也与他无关,他需要的是保证高家前途无忧,至于高王后……从知道王上了解真相那刻起,高王后已经是一枚弃子,也只能被放弃,如此才能保住整个高家。
高侯爷向邹王求了一个房间,想单独劝一劝高王后。
邹王允了。
没多久,高侯爷搀扶着高王后去了后殿,足足一个时辰。
等高侯爷再回来时,眉眼舒展,显然这场谈判虽然艰难,可最后的结果让高侯爷满意。
若是说这些年高家的确靠着高王后的姻亲关系在朝中展露头角,可同样的,高王后又如何不是借了高家的势,他答应高王后只要她肯拿出证据,他愿意在之后动用手脚换掉高隼,保他一条命。
若是高王后拒绝,那等待她的只会是冷宫,或者被送回高家,等她没了王后头衔,即使她保住高隼又如何?落入高家,他有的是办法让她们母子生不如死。
高王后显然很了解自己这位兄长,权衡利弊之后,最终选择相信高侯爷,相信他会保住高隼一条命。
只要活着,那日后还有机会。
虽然高王后同意交出证据,只是高隼这两年害得人命不是一件两件,查起来并不容易,即使加上跪在外头的那几个大人,也在天黑之后才一切查清楚。
所有人跪在那里等着王上发落,这次的事怕是难以善了,但因为牵扯甚广,高侯爷对这事的确不知情,所以高侯爷算是唯一比较淡定的,但是想到三十年前蒙骗王上的这事,面上不显,心里依然是惴惴的。
邹王瞧着手里厚厚一扎证据,沉着脸盯着跪在那里早就面无人色的高隼。他不知道自己瞒得这么紧,明明替罪羊都找好了,只要曹昀然被砍了一切都会随着曹昀然的死掀过一页,可谁知道曹昀然竟然这么好命,竟是被恶鬼盯上,只因为想要他的怨气,想要曹昀然心甘情愿供奉自己,竟是在刑场被救了。
如今一切都完了,他如今只能求着姑母……不对,是他的生母能救他一命。
邹王猛地把手里的东西砸在御案上:“可真是好啊,连孤都瞒得死死的,这事等过了今晚明日孤再与你们好好算。叶大师,你瞧着如今这证据要如何处置?”
离鬼节不剩多少时辰,邹王随着鬼节即将到来,眉头皱得愈发得紧。
叶清砚一直在等,等邹王开口,他上前一步:“王上,如今想要阻止恶鬼蛊惑曹昀然,只有将这些证据以及真相公之于众,曹昀然知道自己是清白的,也被世人明了,那他心底的仇恨没这么大,自然也不会与恶鬼同流合污。只是难保恶鬼不会恼羞成怒在城中大开杀戒,所以……这事还需要贫道与侯爷以及诸位大人一起去办。”
他可不想留在宫里,宫门口的封禁暂时很有用,如今高侯爷已经与高王后撕破脸,他又是王上看重的,高侯爷也不敢再对他动手。
可若是曹昀然的事了了之后恶鬼再发难,他得亲眼瞧着以防万一。
邹王原本并不是完全相信叶清砚,所以才会让人将他留在宫中,如今证据确凿,加上恶鬼在邹城,他身为国主却无法离开王宫,高侯爷有异心,这件事唯一能不出任何错公布于众的也只有这个冒险入宫告御状的叶大师。
邹王最终还是同意了,只是派了两个近卫跟着叶清砚,以防若是恶鬼突破封禁,能够及时进宫禀报。
于是,半个时辰后,叶清砚手里握着证据以及高侯爷几位大人一起离开了宫。
一路上,叶清砚能感觉到高侯爷频频看向他,叶清砚像是没察觉到,一直等到了刑部,等所有的证据以及真相公布于众,甚至张贴告示在刑部外,一时间,所有人都傻了眼。
曹三公子竟然真的是冤枉的?高家的二公子才是真凶?
不到一个时辰,这个让人匪夷所思难以置信的真相长了翅膀般飞向邹城各处。
叶清砚如今希望曹昀然能听到自己已经被洗刷冤屈,继而怨气值降下,否则,任务依然完不成。
还有一点,他如今担心,恶鬼为了阻止真相被曹昀然知晓,直接将曹昀然关起来。
不过叶清砚很快听到脑海里有系统的声音响起。
【检测到凡人[曹昀然]怨气值降低-1-1-1-1-1-1……】
叶清砚眼睛一亮,太好了,终于降了!
他屏住呼吸听着,怨气值一直往下降,可等降到还剩30的时候却停了下来,再也不动了。
叶清砚在脑海里询问系统:“就这?怎么不降了?”
系统没回答他,这让叶清砚表情凝重起来。
他怀里的鬼王也眯着凶巴巴的红豆眼钻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望着公告以及脑海里的提示,若有所思。
叶清砚低头,忍不住捏了捏兔耳朵,被鬼王危险磨了磨牙,可惜对方一张嘴,叶清砚没忍住笑了声。
鬼王眼神愈发凶残,叶清砚连忙仰起头,左看右看就是不看他。
叶清砚带着两个侍卫回了李府,等避开侍卫,他将怀里的鬼王放出,几乎是顷刻间,一团黑雾从垂耳兔身体里溢出,黑雾落地,重新变成俊美无俦却冷得让人胆颤的鬼王。
猩红的薄唇微启,瞧着叶清砚,冷笑一声:“本王的耳朵好摸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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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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