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前夜

江毅青手中的刻刀仍在木雕上划动,待他麻痹的思绪恢复时,雕像早已被鲜血浸透了大半。

“看来得重刻了。”

他低声自语,随手扯过一旁的手绢,正要包扎伤口,却感到腰间传来一阵奇异的波动。

江毅青低下头,解开绑着玉牌的绳结,这也令伤口再度流出血来,浸染了玉牌。

鲜血被吸收殆尽,随着血液渗入,玉牌渐渐泛起莹润的光芒,那股与他血脉相连的奇异力量也愈发强烈。

虽说他一直称此物为“玉牌”,可它非金非木非玉,也不似任何已知材质。江毅青一直知道它非同寻常,却从未想过它的来历。

体内血液开始不受控制地躁动。他凝视着玉牌上那个"青"字,恍惚间觉得它在和自己对望着,向他诉说着什么秘密。

“圣灵玺?”

江毅青不禁想到昨日街边服装店的传闻:

“魔族那帮杂碎还不仅如此,除了四处审问、拷打江姓女子,还强搜平民人家和小宗门。”

“据说在找什么圣灵玺?你说他们也真奇怪,上好的珍宝和财物不要,偏要一块不知名的玉?害人的畜生…”

江毅青猛地忆起娘亲离世那日,屋内凌乱不堪,被翻了个底朝天,和富人遭劫时的场景别无二致。

那些凶手定是要寻找什么东西,可他上上下下清点后,竟发现家中一样东西也未丢,令他颇为不解。

照他家徒四壁的境况,就算把整间茅屋拱手相送,那些魔修恐怕都不会多看一眼,这不合常理。

不,那些凶手绝对任何地方都找过了,但为何什么都没丢呢?

除非......他们要找的东西,根本不在家中。

江毅青突然打了个寒颤。他想起那些沾血的脚印曾遍布屋子的每个角落,搜查的范围甚至包括沈静秋的遗体。

那间房子里,唯独没有被搜寻过的,只有江毅青本人。

江毅青有些微微发抖,可事实摆在眼前,他手中的玉牌,就是那圣灵玺。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手中的玉牌。随着吸收的血液增多,那股与他血脉共鸣的力量越发明显。

迟疑片刻后,他取出匕首,划开手腕。鲜血汩汩涌出。他强忍着剧痛,将精血逼出,浇灌在圣灵玺上。

圣灵玺嗡鸣着,发出细微的颤抖,贪婪地吸收着精血,随即绽放出纯净柔和的白光。他的神识游离着,恍惚着,不知过了多久,那种血脉的悸动到达了顶峰。

冥冥之中,江毅青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与玉玺产生奇妙的共鸣。那股力量越来越强,直至冲破某个无形的桎梏。

一瞬间,世界全变了。但消耗了太多精血的江毅青却无暇顾及,倒头便睡,等醒来时,已是翌日清晨了。

窗外,晨光正一寸寸浸染天际,像未干的墨迹般在云层间晕染开来。微弱阳光照在树上,在房间中投射出巨大的树影。

江毅青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展开双臂,闭上双眼,将心神沉入天地之间,感知着周围的一切。仅仅一夜之间,他的血脉、神识,乃至生命本源都焕然一新。

万物皆似不同,却又如常。此刻的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每一株草木的生命脉动,好像可以真正感知到生命的意义与源头。世界的本源正在眼前徐徐展开。

江毅青静立良久,方才回到床榻边,重新拾起那枚玉佩。

圣灵玺已褪去方正玉牌的朴素外形,化作一枚浑圆的淡墨玉印。原本篆刻的“青”字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繁复玄奥的古老纹路。

纹路中央,一株参天古树巍然矗立。玉印不过方寸,可那古树却仿佛撑开天地,苍莽气息扑面而来。细看之下,那树貌似寻常,虽是枯树,却莫名令人心生敬畏。江毅青指尖微颤,他一眼便知,此树绝非凡物。

修炼结束后,江毅青收好圣灵玺,正想去城中最繁华的美食街放纵一顿,却想到什么似的,一下子泄了气。

他险些忘记,魔修凶手正在满城搜寻他的踪迹,如今未被发现,不过是仗着天底下江姓之人众多,侥幸而已。若他大摇大摆出现在城中心,无疑于自投罗网。

眼下可谓是处处危机四伏,唯有——苍州城的三大宗。裕灵宗,流云宗,焚天门。

正如城中众人所传,修士们也许在那处才可安全栖身,毕竟没人敢在大宗门里放肆,若敢对宗内弟子下手,怕是还未得逞,就被掌教和长老诛灭了。

江毅青知道,即使他四处躲藏,也终会被找到,自己已然走投无路。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参加三宗大比,设法拜入宗门,这是他剩下的唯一活路。

可问题是,凭江毅青多年匮乏的修炼条件,十八岁才炼气六重的修为,顶多能在三大宗外混个记名弟子,每月领点丹药灵液,要想获得宗门庇护,简直是天方夜谭。

罢了。江毅青咬咬牙,距离大比尚有一个多月,他还能购置丹药,租借灵气浓郁之地抓紧修炼。虽说未必能助他成为正式弟子,但好歹也能提升几分实力。

当下,江毅青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几个时辰便到达了报名处。他抱着一丝希翼想,或许自己能在赛场上混个脸熟,只要能他加入宗门,他什么都愿意做。

他必须得活着,才能为娘亲、为那些无辜惨死的人讨回公道,解开长久萦绕的身世之谜 。

报名处设在城中心,比试却在裕灵宗举行。江毅青浏览告示时并不意外,毕竟裕灵宗位列三宗之首,包揽赛事也在情理之中。领完身份玉符,他赶紧返回住处,争分夺秒开始修炼。

一月后,裕灵宗,圣女阁

三宗大比前一天夜晚,窗外月光如洗,兰云溪侧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

明日五年一度的比试即将开始,她这个所谓的圣女又要端坐高台,摆出那副端庄柔顺的模样,做那任人观赏的摆设,撑起裕灵宗的面子。

那些或仰慕或嫉妒的目光,每每令她如芒在背。想到这里,兰云溪便烦躁万分,厌恶不已。

她调整着呼吸,屏息凝神,让心神不断下沉,下沉…

神魂凝聚着,识海中的情形不断变幻,最终凝聚成了一群人的身影。这便是明后两日大概率会胜出的修士。

无趣。她心中在暗嗤。

兰云溪自幼便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她能窥见未来的片段。这天赋与生俱来,如雾里看花,时明时晦。虽须耗费大量心神,预兆也未必尽准,但在修真界中,这般窥探天机之能,的确闻所未闻。

她曾暗中试探过宗门典籍,翻阅过上古传说,却从未找到与自己相似的记载。这能力仿佛独属于她,是天道赐予的隐秘馈赠,毅或是…某种未知的因果。

不知怎的,那个山洞中偶遇的女子忽然浮上心头。江毅青。她默念着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被褥。那枚遗落的令牌,此刻应当还在她的妆盒深处。

睡意全无。兰云溪索性披衣坐起,望着窗外疏星。那人将会参加此等盛会吗?这种许多散修都会挤破头前来的机会,即便不登台比试,想必也会前来观战吧。

不,那可未必。兰云溪在心里默默反驳着自己。她想象着江毅青负剑而立,清冷孤傲的模样。

或许对方会终身散修,成为绝剑出鞘,惊天动地的人吧。也不知为何会这么想,明明那人的修为称不上出众。

她心念一动,再次下沉神识,回到了那片识海中,全神贯注地追寻着与相关“江毅青”的未来。

纯粹明静的识海深处,一道人影渐渐成形。可就在轮廓将现之际,异变突生。

那是一个年轻男子,从身形和气质能判断出,是江毅青不错,可那身影却模糊不已。

两团截然不同的气息如雾交织,一团澄澈;生机似初阳,一团晦暗,邪魔如永夜。它们撕扯纠缠,最终竟诡异地融为一体。人影在圣洁与邪恶间不断变幻,时而如谪仙降世,时而似修罗临凡。

圣洁肃穆的古树,嗜血可怖的恶鬼……

“不,不要!”

兰云溪猛然惊醒,衣背尽湿,一时竟分不清是挣脱了识海幻境,还是惊破了诡异噩梦,方才所见实在太过离奇。

“怎会如此。”

兰云溪喘着气,惊魂未定,可没过许久便再度昏睡过去。意识模糊间,她恍惚呢喃道:

“神,魔…不知为何,在那幻境中,我唯独看不清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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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陨后和魔尊拯救世界了
连载中安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