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次回头问他借笔记或橡皮,他都会立刻递过来,耳根却悄悄泛红。
她曾随口夸过一句“沈从安,你的字写得真好看”,他愣了半天,然后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那个笑容,干净又明亮。
毕业典礼那天,他好像一直欲言又止地想跟她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用力地挥了挥手,眼神里藏着她当年看不懂的失落……
“所以……他记得我,记了整整十五年?”顾盼捂住嘴,滚烫的泪水再次涌出,滴落在陈旧的照片上。
而她,竟然将这个默默守护了自己整个青春时代、至今仍在用心弥补的男人,当成了居心叵测、手段卑劣的商人。
“我该怎么办……”她紧紧攥着那本纪念册,第一次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感受到了彻骨的心痛与无助。
2.4 主动和解**
经过一夜无眠的挣扎与思考,顾盼做出了决定——亲自去远星集团,当面向沈从安道歉,并承担自己误会他应负的责任。
她站在远星集团那栋如今显得格外冷清肃穆的办公大楼下,深吸一口凛冽的空气,毅然走了进去。
“小姐您好,请问有预约吗?”前台小姐保持着职业化的微笑。
“没有预约。但请务必转告沈总,顾盼来访。”她平静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前台显然对这个名字有所耳闻,愣了一下,立刻拿起内线电话。
五分钟后,沈从安的专属秘书疾步从电梯出来:“顾博士,沈总正在顶楼会议室处理紧急事务,请您到休息区稍等片刻。”
顾盼坐在真皮沙发上,手心因紧张而微微出汗。
她在心中反复复排练着道歉的言辞:对不起,我误会了你。对不起,我说了那么多伤人的话。对不起,我忽略了你的守护……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双开门猛地被推开,走出来几名面色不善、西装革履的樱花国男子。
“沈总,希望您尽快考虑清楚再联系我们。请记住,贵公司的时间不多了。”为首那人用带着口音的中文说道,语气倨傲。
顾盼听懂了他话语中的威胁。她的日语水平足以让她毫无障碍地捕捉细节。
她正要起身,却听到另一名樱花国人用日语对同伴低声说:“那个姓顾的女博士手里的技术确实很有价值,如果沈从安能说服她合作,我们倒可以考虑放宽条件……”
“闭嘴。”沈从安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流利的日语带着冰冷的怒意,“我再说最后一次,她的技术属于她个人,我没有资格,也不会用她的心血做任何交易。”
“沈总!您这是在拿整个公司的命运做赌注!”
“那是我的事。”沈从安目光锐利地扫过几人,“不送。”
樱花国方代表悻悻离去,脸色铁青。
沈从安独自站在会议室门口,背对着顾盼的方向,抬手用力按压着眉心,肩膀微微垮下,那背影充满了难以言说的疲惫与压力。
顾盼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积压的愧疚与感动如火山般喷发。
她不再犹豫,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声音清晰而坚定:“沈从安,接下来的谈判,加我一个。”
沈从安猛地转身,眼中写满了惊愕:“顾盼?你……你怎么来了?”
“我刚才都听到了。”顾盼直视着他的双眼,不容置疑地说,“他们想要我的技术,对吗?”
沈从安沉默了片刻,眉头微蹙:“你不该卷进这件事,这里的水太深。”
“我为什么不该来?”顾盼反问,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的技术,是我十年的青春和心血,凭什么成为别人谈判桌上的筹码?又凭什么让你一个人来扛?”
她转向那几个尚未走远的樱花国方代表,用极其流利标准的日语清晰地说道:“诸位请听清楚,我的技术,所有权和处置权在我个人手中,与远星集团无关。而远星的技术,是沈总和他团队的心血结晶。你们谁也别想打任何主意!”
那几人彻底愣住,他们没料到顾盼的日语如此之好,更没料到她会在此时出现,态度如此强硬。
“顾博士,您这是要公然与我们樱花国企业为敌吗?”其中一人语带威胁。
“不是为敌。”顾盼冷笑一声,气场全开,“是正告你们,试图通过非市场手段维持技术壁垒的时代,该结束了!”
她转回身,面向沈从安,目光灼灼:“沈总,我要求入股远星。我的条件是——技术研发部门的绝对主导权和决策权,归我。”
沈从安深深地望着她,眼中情绪翻涌,有惊讶,有担忧,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你……确定要蹚这趟浑水?远星现在是个漩涡。”
“我确定。”顾盼语气斩钉截铁,“我放弃国外优渥待遇回国,就是为了让中国技术不再受制于人。远星今天的困境,就是我的战场。”
沈从安静静地凝视了她几秒,仿佛在确认她的决心。然后,他转身走向旁边的总裁办公室,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文件。
“股权转让协议,35%。”他将文件轻轻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眼神复杂,“我……其实早就准备好了。”
顾盼怔住,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份条款详尽的合同:“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在你回国后不久。”沈从安的目光温柔而深沉,带着十五年岁月沉淀的重量,“从我知道你进入研究院,继续从事发动机研究的那天起。”
顾盼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但是,我还有一个附加条件。”沈从安补充道,语气变得慎重。
“什么条件?”
“在对外关系和公众形象上,你需要以‘沈太太’的身份出现。”沈从安解释道,声音平稳,“远星现在内忧外患,急需一个稳定、可靠的信号来安抚市场、合作伙伴和内部员工。如果我们只是商业合作伙伴,外界会无休止地质疑技术归属,引发更多不必要的麻烦和猜忌。但如果你是我的妻子,那么一切关于技术来源和公司稳定性的争议,都会迎刃而解。”
顾盼立刻理解了他的用意——这是一场基于现实考虑的权宜之计,一场为了保护核心技术、稳定远星局势的商业联姻。
“可以。”她几乎没有犹豫,点头应允,“但我需要明确,这最初是基于共同利益的契约关系。”
“嗯,我明白。”沈从安低声应道,眼中一闪而过的暗淡被她清晰地捕捉到,“契约关系……就够了。”
三天后,北京某区民政局。
顾盼和沈从安并肩站在婚姻登记窗口前。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深色牛仔裤,他则是一身休闲款式的黑色西装,两人看起来更像是来签署重要合同的商业伙伴,而非即将缔结婚姻关系的新人。
“两位,请在这里签字确认。”工作人员将登记表推向他们。
顾盼拿起笔,指尖几不可察地微微颤抖。她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一纸契约,只是为了远星,为了共同的技术理想……
然而,当她在申请人签名处,用力写下“顾盼”两个字时,心中仍涌起一股奇异而陌生的情愫,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悄然改变。
沈从安接过笔,在他那栏签下“沈从安”三个字。他的字迹依旧如少年时期般清隽有力,顾盼看着那熟悉的笔画,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十五年前的教室。
“那个……”她终于忍不住,轻声问道,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你说的‘十五年前’,是指我们初中同桌的时候吗?”
沈从安抬起头,眼中掠过一丝清晰的讶异:“你……想起来了?”
“我看了毕业照。”顾盼的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些许不易察觉的羞赧,“我们……当时是同桌。”
“嗯。”沈从安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温柔的弧度,“那你还记得,你总是跟我借2B铅笔吗?”
顾盼努力在记忆中搜寻:“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你每次都说忘带了……”
“我没忘。”沈从安凝视着她的眼睛,声音很轻,像是在诉说一个珍藏了半生的秘密,“我是故意的。”
“为什么?”
“因为……”他顿了顿,目光柔和得能将人溺毙,“因为你每次问我借东西的时候,都会叫我的全名。沈、从、安……我想多听几次。”
顾盼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而悸动。
“沈从安……”她下意识地低唤出声。
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宛如夜空中骤然点亮的星辰,带着少年般的纯粹与欣喜:“嗯,我在。”
那一刻,顾盼清晰地感觉到,胸腔里某种坚固的东西正在融化。这场婚姻,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不只是一场冷冰冰的利益交换。
拿到那张印着国徽的红色证书后,两人并肩走出民政局。
北京的秋日,天高云淡,阳光透过银杏叶的缝隙洒下,温暖而明亮。
“接下来……我们该做什么?”顾盼握着那本还有些烫手的结婚证,问道。
“回公司。”沈从安的语气恢复了商人的沉稳与决断,“我们面前,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他顿了顿,侧头看她,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今晚……需要我帮你安排搬家的事宜吗?”
“不用。”顾盼摇头,维持着表面的冷静,“既然是契约婚姻,保持各自独立的生活空间,对彼此都比较方便。”
沈从安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黯淡,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点了点头:“也好。那……如果有需要共同出席的商务应酬或场合,我会提前让秘书通知你。”
“好。”
两人并肩走向停车场,中间隔着一段礼貌而疏离的距离。
顾盼忽然停下脚步,轻声唤道:“沈从安。”
“嗯?”他立刻回头。
“谢谢你……”她抬起头,目光真诚而复杂,“谢谢你那晚保护了我……。还有、就是、那个,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
沈从安停下脚步,转过身,认真地回望她。
“你不需要道歉。”他的声音温和而包容,“我理解你的警惕和顾虑,那是你保护自己、保护心血的方式。在商界和科研圈,保持这份清醒,并没有错。”
顾盼看着他眼中毫无芥蒂的温柔,心中那股暖流再次涌动,带着浓浓的愧疚。
“不过……”沈从安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她熟悉的、属于少年时代的狡黠,“如果你真的觉得过意不去,可以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以后……”他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多叫我几声名字。我还是和十五年前一样,最喜欢听你连名带姓地叫我‘沈从安’。”
顾盼的脸颊微微发热,她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视线,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轻轻回应:“……知道了,沈从安。”
他的笑容瞬间加深,眼底漾开满足而愉悦的光彩,仿佛得到了全世界最珍贵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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