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稚抱着衣服,有点犹豫这样做是不是很不礼貌——他一个外人怎么能在哥哥家洗澡呢!
“想什么呢。”顾遇抬手,本来想薅一把小孩的卷毛,但晃眼瞥见上边的玉米须,还是算了。
“快去,洗完有红烧排骨吃。”
镇上那家小炒菜馆红烧排骨做得最好了,鲜亮的汤汁,软烂入味的肉,光是想想方稚都咽口水。
啃了好几天玉米,他还是没抵过肚子里馋虫的诱惑,乖乖抱着衣服上楼洗澡去了。
顾遇家二楼还挺大,只是上边空荡荡的,闷得慌,所以平常他除了洗澡也不怎么上来。
方稚好奇的打量了一圈宽敞的浴室,他有点兴奋,小脸都红扑扑的。
换洗衣服挂在墙上的排钩,他盯着没见过的莲蓬头,想了想哥哥是怎么说的。
开关把手滑到右边,方稚试探性的开了点水,成股的水流从花洒里喷出来,打湿了他大半截的裤子。
哦豁…方稚拎着莲蓬头,愣了几秒。
他想,哥哥比他高那么多,穿他的衣服,不穿裤子似乎也没什么。
说服了自己,方稚不再纠结,舒舒服服在浴室里洗了个澡。
他抱着洗好的脏衣服下楼时,顾遇已经用微波炉把昨天给方稚打包的排骨热好了。
踩在楼梯上,那股肉香味直往鼻尖里钻。
方稚被香得受不了了,他问:“哥哥,我脏衣服放哪里。”
低头捣鼓单机小游戏的顾遇抬头,本来想说门口有洗衣机,但却猝不及防撞见脆生生的方稚……
笔直又纤细的小腿踩着不合码数的拖鞋,再往上就只有一件宽大的短袖,领口歪斜在肩头,露出一截精致小巧的锁骨。
湿答答的小卷毛还贴在脸上,坠落在地上的水珠晶莹剔透。
顾遇鼻尖一热,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流了出来。
方稚愣愣的抬起了手,“哥哥…你流鼻血了。”
少爷后知后觉,抬起手腕一蹭,鲜红的血迹映入眼帘。
顾遇:“?…”
流鼻血…这对吗?
少爷觉得他估计是缺信息素缺疯了,肝火旺的。
“没事…我…上火了。”顾遇颇有几分欲盖弥彰的意味,捡起桌上那小半包抽纸草草擦了两下。
“噢…”方稚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儿,这日头烈得嘞,上火正常,流鼻血也正常。
“洗衣机在门口,衣服丢进去就行。”
止住了鼻血,顾遇一点胃口也没有,他有点烦躁的阖上眼皮,又倒回竹板床上。
方稚乖巧的端着小板凳坐到桌前,小心翼翼的掀开塑料盖子,塞了满满一大口裹满汤汁的米饭给自己。
他满足极了,那双月牙似的眼睛又弯了起来,腮帮子鼓得像仓鼠。
少爷要阖不阖的眼皮无意间落在方稚身上。
啧,怎么有点口干舌燥。
长腿曲起来,顾遇抬起胳膊抵在眉心,手臂的阴影遮挡住视线,但那股幽幽的清香却愈发清晰。
顾遇想不通那股香味是从哪里来的,他不喷香水,患有信息素缺失症的alpha跟beta也没什么区别。
小孩看上去不像有钱预测第二性别的,但他还不到分化年纪,再加上桃爻镇的特殊,也当beta算。
只是少爷的脑子向来不用在这些生活碎事儿上,他得不出合理的答案,觉得烦人,就没再继续思考。
耳边是方稚慢吞吞咀嚼的动静,他吃饭很认真,小口小口的,连一粒米也不浪费。
顾遇觉得身边没人有点不习惯,他支着腿,又从竹板床上坐起来:“吃完没,过来睡。”
“马上就好了哥哥。”
方稚把最后一块排骨上的肉撕干净,骨头丢给大黄,又端起水杯咕噜噜漱完口,这才踢掉拖鞋上床。
他熟练的在顾遇给他留的位置躺下,两人背对着背,也不嫌热。
身边有了熟悉的人,顾遇烦躁的眉心渐渐放松。
半梦半醒间,他似乎觉得那股清香变得浓郁许多,和气味浮在表面的香水不同,那种感觉像是随时要钻入皮肤。
但整体而言并不难受,甚至……还有那么一丝的舒爽。
翻了个身,顾遇又往蜷缩成一团的方稚身边凑了一截,就这么埋在他颈后,睡了。
……
再醒来又是日暮西斜。
迎着橘灿灿的夕阳,顾遇从竹板床上坐起来,但或许是早上太累的缘故,方稚还睡得很熟。
灌了两口水,顾遇坐在床边,百无聊赖的翻着手机消息。
「M:我这个月底过来哈,要什么快点说。」
离月底还有小半个月时间,顾遇有点无语。
「/:怎么不年底过来,顺带还能把年过了。」
「M:嘿呀,这不是F国那边新来了种药嘛,说不定你扎了就信息素正常了。」
「/:哦。」
讲真,顾遇没对那什么新药抱期待。
他查过无数种文献,想通过腺体自行产生信息素维持身体运转的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找到百分百匹配的omega。
然而信息素库里提取出的资料显示,目前和他最高匹配的omega是百分之八十七。
顾遇他爸试着联系过对方辅助治疗,效果甚微不说,他甚至还连带着讨厌上了那个omega的信息素——杏子。
「M:还有噢,你身上发热那事儿我们讨论过了,那估计真是纯热的,毕竟桃爻那小地方空调也不是家家户户都有。」
「M:就比如你家。」
对方欠欠的模样叫顾遇牙痒痒,他恨不得把人从屏幕里拽出来揍一顿再说。
但是家里没空调是事实,想安装一个还得还墙上开个洞漏水不说,房子的线路也得完全改新的,顾遇懒得折腾,将就着活了。
「/:别来了,我家不欢迎你。」
顾遇面无表情的敲下信息,随后把烦人的医生拉黑。
“哥哥…你在干什么。”方稚揉着眼睛,慢吞吞从床上坐起来。
“……没什么。”本来要骂人的少爷硬生生忍住脏话,他说:“醒了就洗把脸,出去吃饭。”
床头的电风扇吱呀呀转着,顾遇弯腰穿鞋,而大黄殷勤在床边蹲了许久。
方稚沉默两秒,摇头拒绝:“不行,我要回家。”
顾遇挑眉,没太理解小孩的行为。
“我、我家里还有玉米没收完。”方稚支支吾吾起来。
其实他就是不好意思了,因为除了奶奶之外,只有哥哥对他最好,方稚也想对哥哥好。
所以他要早点把地里的苞米掰完,卖了钱再请请哥哥吃饭。
“晚上太阳落山,不热,正好干活。”
方稚凑了个理由,小心翼翼地抬起言看顾遇。
名利场里泡惯了的少爷哪能看不出他这点小心思。
但顾遇更不是多话的人,随便吧,方稚想怎么就怎么,他也没有非要请人吃饭的意思。
“那行,路上注意安全。”顾遇拿起手机准备出门。
“嗯嗯。”自以为瞒过了哥哥方稚点头如捣蒜。
等顾遇走了后,他踩着拖鞋去院里把干掉的衣服收进来换上,这才锁好院门离开。
……
方稚回到镇子外边的老房子,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热气从门缝里飘出来,方稚恹着张小脸,他觉得浑身上下像有一团火,快烧着了。
尤其是后颈的位置,那块皮肤火辣辣的烫。
估计是早上摘玉米的时候晒伤了,方稚没多想,而是背着背篓去地里折了点老掉的菜叶子喂鸡鸭。
等打理好了全部,他又把凉椅搬到院子里,舒舒服服躺下。
夏夜的风没有那么燥热,蚊香浅浅燃烧着,耳边是田地里打了虫鸣,日子好像也没有那么难捱。
方稚枕着胳膊,心里默默盘算着自己还有多少钱。
奶奶去世前攒的低保还有两千五百四十八块,但这笔钱要留着应急,不能用。
他自己的补助一个月三百块,刚刚够生活,可如果遇上生病或者买种子,那就不够了。
今年种玉米没挣几个钱,圈里的鸡鸭倒是可以卖,不过想再养那么大,又得要好几年的时间。
来来去去算了一通,方稚手上就还有五十块可以完完全全动用的余钱。
小炒菜馆一份排骨三十八,但请客只有一个菜也太寒酸了。
方稚皱巴起了小脸,他想,再点个鱼香肉丝十八,番茄鸡蛋汤十块……这样才像请客嘛。
而且地里的苞米已经不剩多少了,方稚打算全送给哥哥吃,毕竟他这段时间也没少蹭哥哥的。
那几斤的苞米才值几个钱呀,多少只能算个心意。
思来想去,方稚最终决定先卖掉一只鸭子请哥哥吃饭。
剩下的过年前再卖,那时候价格好,多的钱可以让他好好过个年,余下的就买一张南下打工的火车票——他也想去外边看看呀。
方稚把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后头几天跟打鸡血似的。
他早上掰了苞米送到哥哥家门口,那会儿顾遇还没醒,下午去帮别人家做零工,晚上回家割草喂鸭……
起初顾遇还以为是小孩脸皮薄,他没叫就不敢再来,心里还盘算着要不要去喊一声。
少爷没干过低头的事儿,这个决定很快被否了。
可一连三四天不见方稚,他不习惯不说,连家里的那条大黄狗都不给他正眼……
顾遇有点受不了了,他起了个大早,打算蹲在门口逮送玉米的小孩。
但今天很是奇怪,一连等到中午都不见方稚人影儿。
少爷烦躁的撩了把头发,认命把快被揪秃的草帽盖在头上,出门找人。
或许是因为身世格外凄惨的缘故,镇上的人或多或少都对方稚家里有点印象。
好心人一个接一个的指路,少爷磕磕绊绊一个小时,终于找对了地儿。
入眼是老旧的砖土房,矮、还破。
房顶上瓦片稀稀拉拉,外头下大雨,里头就下小雨。
少爷站在路口,有点怀疑人生。
这真的能住人?
他顿了两分钟,还是决定继续往前走。
走得近了,顾遇这才发现房子是开着门的,但里边并不安静,似乎有人在说话。
“你…你还回来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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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Chapter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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