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心一紧,不耐烦起来,干脆把东西都倒出来,摊在地上,皇天不负有心人,将近一个小时后,总算把那枚极其不起眼的钥匙给捞出来了。
叶子使用钥匙,发现能用,于是迫不及待地俯下身,从底下把卷帘门推上去,谁曾想,刚露了个劫后余生的表情,下一秒,她整个人就蓦地僵住了。
事情莫名荒诞起来。
她没想到啊,门的后面……竟然是堵墙!
上面全是烟熏火燎的痕迹,叶子不信邪地推了一把,又上上下下地摸索,确认是货真价实的,才心有不甘地收回手,那些灰黑的霉菌一样的绒毛便粘在她的手掌。
她挫败地往后退,神情迷惘着,不理解,不通透,也不想去细思这一切背后的任何意味,只是努力稳住自己的身体,坐到了床边,害怕自己又不小心摔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昏迷的霍森迟迟未醒,仓库外天昏地暗,雨水肆虐,不减分毫,不知道要下多久。
类似密闭的空间,隔着铜墙铁壁也无法杜绝的搅乱人心智的波动,叶子干坐片刻,徒劳地捂住耳朵,忍了又忍,还是抵不住精神上的煎熬,又开始垂死挣扎起来。
她沿着中间小道,朝这仓库仅有的一扇窗走去,途中发现了那辆将他们送来此地的面包车。
车窗破裂,满是污浊,锈迹斑驳的车身上贴满了小广告,车门开着,填充物外露的车椅破破烂烂,显然这车已被遗弃多年。
叶子走近时听到了滴答声,往下一扫,原来是底盘漏出来的机油,流得满地都是。
她垫着脚进入车厢,在满是蛛网与尘埃的空间里试图寻找可供使用的工具。
三分钟后,她拄着一把铁撬出来,一顿一顿地继续往窗户的方向前进。
她的左腿僵冷,赶路效率大打折扣,加上这里没有可以计时的设备,因此她并不确定自己走了多久。
也许是一个小时,也许是整整一天。
明明只是个储藏的仓库,明明是条一眼望穿的笔直捷径,却硬生生让她走出了徒步千里流浪旅行的错觉。
叶子慢慢地停下脚步,无法控制地大口喘气,但这不是因为生理上长途跋涉的运动造成的,也不是因为先天的心肺功能不足。
她的身体深陷在暗区,就像小时候为了躲避秋棠的责骂偷偷藏进衣柜,里面也是这样浓重到令人心悸的漆黑。
她仰起头,望向那个不足一人翻越的窗口,就像儿时那条被她小心翼翼打开观察外界的门缝,隐秘的一束光打在她的脸上,人影在外面来来回回,拨动她紧绷到快要断裂的神经。
叶子深吸一口,从旁边器材堆里搬了个跳箱,艰难爬上去,一手扶着墙站立,一手举着铁撬,在窗玻璃上有规律地敲打。
这窗两米多高,玻璃不是很干净,还因为温差起了层雾,上面被人用红色的油漆潦草地划了几道,柔和朦胧的光从里面透出,猜测隔壁是个盥洗室。
一个影子从左往右荡过去。
叶子一愣,随及一喜,更加用力敲打窗户,希望引起那个东西的注意力。
人也好,动物也好,只要是活的就好。
让她知道外面是安全的,有生机的,是可以期待的,她没有走投无路,她还在人间。
她就是死了,也该葬身在广袤无垠的海,无拘无束,而不是这个阴暗沉闷的大盒子。
未知的影子又从右往左荡回来。
叶子想声嘶力竭地大叫,举得手臂都麻了,窗都快被打碎了,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那个影子就这样,犹如一个大摆钟,来回地左右地摆动,且肉眼可见地幅度越来越小。
她怀疑起自己的判断。
也许隔壁根本不是盥洗室。
不经意间,她发现玻璃上的漆被划花了,她收回铁撬,拇指擦下上面的漆,又在指尖轻碾。
泥制的手感,海棠的妖冶。
原来不是漆,是口红。
口红吗……
口红……
哗哗的水声传来,是水龙头放水后又满溢而出的声音,湿热的雾气混乱地奔腾。
叶子的眼神迷茫起来,她重新仰起头,却见原本还在摇摆的影子已经停了下来,就停在中间。
有东西挂在隔壁的天花板上,貌似还转了个身,因为她发现那个影子变宽了。
她感受到了如有实质的注视,那种如影随形的贯穿她一生的如附骨之蛆的凝视,哪怕隔着玻璃、水雾也能让她顷刻间头皮发麻,如坠冰窟。
叶子指尖一僵,呼吸几乎掐断。
眼前场景变换,她不期然地又回到了那个令人呼吸困难的衣柜,长条的光斑从正中间将黑暗中的她一分为二。
秋棠抱着手肘,在老宅里来回踱步,神色阴沉地咆哮,对不听话的她发出最后的警告,时不时踹翻一个古董花瓶。
一点碎片突然砸在柜子极近的距离。
她惊得忍不住用手捂住嘴,那边癫狂的秋棠立马捕捉到了不寻常的声响,对方忽而转身,目光紧盯楼梯的橱柜,须臾,大步逼近。
门缝的光被挡住,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爬满血丝的眼睛,它就那样睁着,贴着门缝,眼球挤压凸出,像一把粘腻的生锈铁钩,要把她的五脏六腑都从这条缝里勾出去。
就像现在这样。
那个影子离她越来越近,近得她好像都能看到对方上吊时身上穿着的旗袍,以及旗袍上栩栩如生的精美刺绣。
那是被鲜血灌溉的颜色。
叶子的瞳孔缓缓放大,向后踩空的她仰躺着坠下去,两侧的景物仿佛电影里的慢镜头,倒转九十度后放飞自我地上升。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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