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若欲言又止，末了心想：罢了，他自己都不介意，自己何必和尚训道士管那么宽。她埋头默默啃着手里的烤串，心里莫名生出异样的感觉，耳根子也有些烫。
司韫突然说：“郗若，你耳环颜色好像又褪色了些。”
郗若耳根本来就烫，经他一说，脸颊都发烫了，她没有看他，装作努力啃串：“是吗？我……我没照镜子，不知道。”
司韫打量着她白里透粉的脸颊，灌下一大口冰啤，沙漠气候干热，啤酒转瞬就不冰了：“嗯，比起先前颜色又淡了些。”
郗若点点头没接话，司韫撸了几串烤羊肉，这里的羊肉非但不膻，还带有夹杂着奶香的淡淡清香，加之大爷烤肉技术一流，烤肉既有焦香又兼滑嫩，一吃就停不下来。
司韫举杯饮了口啤酒，这会儿啤酒似乎比刚才的冰些，他斟酌着开口：“郗若，我有个猜想，你暂且听听，要是有说得不对的地方，你听完了再一一探讨。”
郗若点头示意他继续，司韫说：“我认为耳环是保护你的，你前世……过身后，一直怀揣仇恨，要是你以那样的状态重生，这辈子指定过得很煎熬，耳环让你以最纯粹的面目视人，我估摸着断七情真正的目的是断怨恨。”耳环把她过往的一切抹擦，她蜕变成一张白纸，出生伊始，她一笔一画把今生迤逦成一幅繁华的图卷。
郗若沉吟片刻，缓缓点头：“我也这么想过，但耳环是昭奕给我戴上的，据闻他是从极遥远的地方求得这只耳环，戴上后除非七颗宝石颜色全部褪成剔透，否则摘不下来，听义兄说，昭奕跟他对赌，若是耳环摘不下来，我就得嫁给昭奕，我总感觉这事蹊跷，怎么捋都捋不顺。”
司韫听完，许久没有说话，手指无意识地轻叩膝盖，不知过了多久，司韫轻声道：“郗若，你或许没留意，段昭奕临终之际落下七滴泪，由清泪到血泪，不同程度的红，与你耳环七颗渐变绿宝石正好对应上。”
郗若讶异，她是真没留意到段昭奕落下血泪，更没那份闲心一滴滴数他落了多少泪，若非司韫在场，她势必会漏掉这一重要细节。
司韫继续说出自己的推论：“我姑且认为耳环上的玉石就是七滴血泪，段昭奕为你戴上耳环，是为了让你像真正的婴孩那般成长，平和的与身边人相处，若是如此，他就没必要与郗毓对赌，除非……”
“他目的是想让我/你早日摘下耳环！”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话音未落，两人蓦然相视一笑，过了会儿郗若长叹一口气：“昭奕那家伙恐怕也不晓得这玩意儿要怎么摘下来，是以想出那法子逼我自个儿努力琢磨，这玩意儿可真是……稀罕，世间独一无二。我跟义兄先前推敲出来的结论是：释祛鬼魂怨气可以摘下耳环，因为缚地魂老顾和古舒他们下去以后，耳环就褪色了，而今看来……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司韫没灰心：“段昭奕既然没有恶意，我们也毋需操之过急，一步步来，总能找到办法的。”
郗若蹙着眉头凝视着司韫：“我们？”
司韫心头动了一下，迎上她探究的目光：“嗯，我们，我会一直陪着你。”
郗若脸颊又发烫了，她垂下眼帘，半晌后轻声道：“嗯……随你。”
司韫注视着后视镜渐远渐小的绯红倩影，突然抹转方向盘靠边停车，推开车门快步朝郗若凑近，他有句话务必要当面问清楚郗若，他走得越来越快，逐渐跑起来，他看清了她惊呆了的表情，看清了她茫然的眼神，看清了她拂面的发丝。
司韫一把抱住郗若：“郗若，你……你是不是答应了？”
郗若没说话，司韫很执拗，他心里像被无数蚂蚁啃噬一般煎熬难耐，得不到明确答复他觉得自己一天都难以熬下去：“郗若，你是不是答应当我女朋友了？”
郗若还是没说话，只是抬手轻轻回抱着他，司韫心里七上八下的，生怕自己会错意：“郗若，你……”
郗若皱着眉头没好气道：“我做得还不够明显吗？你脑袋是聋子的耳朵吗？顶看不顶用！看来这事儿我得再斟酌斟酌。”
说罢便松手要抽身后退，司韫抱紧她：“你既然答应了，我们就是男女朋友，你要想退也得经过我的同意，知道吗？女朋友！”
郗若冷哼一声，司韫抱着就不愿撒手了：“郗若，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郗若语气淡淡的：“你先说。”
司韫轻声道：“往后每日至少给我一通电话，多晚都可以，我会一直等你，别担心会影响我休息，没有你消息的每一天我都没法儿安心歇息，答应我，好吗？”
郗若想了会儿，为自己留有余地道：“我事先声明，我没法儿确定打电话的具体时间，白天黑夜什么时候有空就什么时候打电话，我可不会迁就你特地在某个时间段抽空打电话给你，电话只打一遍，没接到是你的问题，我不会再打第二遍，你别贸贸然打电话给我，打了也打不通。”
司韫自然知晓自己打不通她的电话，不然也不会失去她的音讯近半个月，他答应得很爽快：“行，你打的电话我准会接到的。”
似乎该说的都说了，要交代的也交代清楚了，但司韫不想松开手，两人关系刚有突破，他不情愿两人此刻分别，他没话找话道：“你巡视全国到处跑，是江炽开车送你去？我能不能代劳？”
郗若闻言噗嗤笑出声，随后在司韫怀里笑得发颤，司韫看着她笑，嘴角也止不住上扬，只听得郗若强忍笑意道：“你开车一个月能跑完全国？是江炽和靓妹轮流携着我御风，就是飞天遁地的飞天。”
司韫虽没亲眼见识过，但他读书时期看过不少小说，武侠小说、修真小说看得最多，因而听闻“飞天遁地”四个字只觉分外亲切。
司韫抬眼环顾四下，没察觉有任何异样：“江炽和季靓姝都在这儿？”
郗若点点头，踮起脚尖附耳道：“江炽在你左首边，看你的眼神像是要吃人，靓妹在他身边，一脸看好戏的表情，你再不撒手，江炽没准会揍你！”
司韫笑道：“担心我？我搂自己的女朋友，碍着他什么事？”
郗若简直无语，两人关系乍破，他唤女朋友像唤过百八十遍般熟稔，她倏地想到什么，出其不意问：“你叫女朋友叫得这么顺溜，从前没少叫吧？”
司韫下意识回了句：“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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