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衣女子被司马御从背后搂住,心中又气又怒,反手一肘直击司马御的胸口,但是手肘却被震得发麻,仿佛撞在坚硬的山石上。
不等她反应过来,红衣女子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被提起来,如腾马驾雾般飞出去,然后重重地落在地面。
她竟然被人直接从马上扔下来。
“我是百济国月仙公主,你敢如此对我……”
话还没说完,司马御已至面前,眼中的凛然杀气令她硬生生将后面威胁恐吓的话吓回去。
她下意认识爬起身,樱唇紧咬,脸上莫名流露出一丝委屈的样子。
姚荺在牛车里根本不知外面的情形,忽然听到有人自称是百济国月仙公主,赶紧挑帘一看,只见李月仙跌坐地上,司马御杀气腾腾,那情形就仿佛是大老虎要吃小白兔。
“本王不管你是谁,只要违法,本王就要法办你。”
面对一个花容月貌的女子,司马御毫无怜惜之情,甚至是更冷酷。
“我违了什么法?你乱说,欺负女子,而且还是欺负属国的公主。”李月仙恨恨地看着他。
“走车马罪,你在大街上骑马横冲直撞,不顾老百姓的安危,若伤人按律鞭笞五十。”
“我没伤人。”
“所以,鞭笞二十,以儆效尤。”
“你凭什么?你口称本王,说明你只是藩王,刑法律例之事不归你管,便是要鞭笞我二十也是由官府来办。”李月仙身为公主,对国家刑法还是较为熟悉。
姚荺在牛车内听到司马御要鞭笞李月仙,忙道:“鸳鸯你去给西陵王说,这是百济国的公主,让他网开一面。”姚荺不好出面,大街上人来人往,容易招人话柄。
鸳鸯巴不得有和司马御说话的机会,下车走到司马御身畔,弯腰行礼道:“西陵王,殿下请你网开一面。”
“网开一面?”司马御本来没生气,却被这话气得胸口怒火上升,喝道:“回去说,如果今日是走车马造成死伤,那死伤者如何被网开一面?”
他这一喝就像是在吼人,鸳鸯眼圈立即红了,泪水盈盈,低着头不声不响回到牛车里。
李月仙见司马御把一个小姑娘凶走,讽刺道:“原来你就是西陵王,我听过你,你不是好人,你只会欺负小姑娘。”
大晋的战神司马御声名远播,李月仙自然也听过他的名头,虽未见人,但却隔空钦慕。
这次她随兄长来洛邑就是存着见司马御的心思,只是国宴上没看到司马御,据说是司马御军务繁忙,不得闲。
虽然司马御人如传说,但凶神恶煞,像谁欠了他钱似的。
司马御没心思和李月仙斗嘴,他极少心思用在女人身上,自然也不会去揣摩女人话中的意思,喝令随从向李月仙立即当街行刑。
“要鞭打我也行,必须你来,我堂堂百济国的公主岂能被一个无名之辈鞭打。”李月仙咬牙切齿。
“如你所愿。”司马御心依然未动,接过随从递过来的鞭子。
李月仙转过身,背对司马御。
四周挤满了人,大家都在议论,司马御充耳不闻,几乎没有任何迟疑,手中的马鞭便挥出去,二十鞭干净利落,一鞭也不少。
他打得并不重,但也不轻,他看出李月仙身上有功夫,因此用了李月仙能够承受的力道。鞭子挥出去声音吓人,但落在李月仙身上的力道至少少了十之六七。
打得太轻,对李月仙没惩戒;打得太重,李月仙会躺上两三月。
鞭打完,司马御把马鞭扔给随从,他再也不瞧李月仙一眼翻身上马,瞬时牛车跟在他身后缓缓向前行。
牛车里鸳鸯低声抽泣,刚才在那么多人面前被司马御吼,她心里面上都承受不了。
姚荺安慰半天,鸳鸯还是觉得伤心,这主要是因为她确实对司马御很有好感,被意中人当街吼换作任何人都受不了。
“好了,西陵王这人就是这样,不给任何人面子的,他其实不是吼你,是吼我,那话是他让你传给我的,你看我就不伤心。”
“可是别人只知道他是在吼我。”
“你管别人的看法做什么呢?别人又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他们,日后走在街上谁认得出你。”姚荺拿出绢巾给鸳鸯擦眼泪。
鸳鸯止住哭声,但眼泪还是偶尔滴落下来。
“还哭啊?眼睛哭肿了,待会看你怎么见西陵王。”姚荺笑道。
“我不见他了。”
“对对,不见,你看西陵王当街打月仙公主,这种男人就不要理睬他,远离他,看见他就躲起来。”
“那是月仙公主先不对嘛!要不是西陵王,月仙公主的马就撞到我们牛车了。”
说司马御不好,鸳鸯反而又给司马御辩解,姚荺笑得直摇头。
鸳鸯脸红了。
一个时辰后抵达姚府,姚家的府邸坐落在青衣巷,这差不多是洛邑中心的地方。
以前姚家鼎盛时,青衣巷周边大多是姚家的家产,后来逐年败落,只剩下这所老宅子。
姚荺下了牛车,与司马御对视一眼,司马御面无表情。
“本王回军营。”
姚荺忙叫住他。
司马御盯了她一眼,道:“怎么你要为李月仙指责本王?”
“不是,是另有一事。”
“什么事?”
“观音寺慧心小师父意外被杀身亡,疑是有孕在身,妙圆法师为了寺院名声不愿意官府追查此事,但杀人偿命,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司马御打断她的话,道:“你要本王查清慧心死因?”
姚荺点头,道:“不管慧心生前怎样,但也不能糊里糊涂便死,但事关观音院百年声誉,只能暗中追查。”
“好,本王知晓。”司马御一夹马肚,那马长嘶一声向路上奔去。
这时府里的老仆人周刚迎出来,姚荺三年未回娘家,此时见到家中老仆不禁眼红心酸。
“女郎。”刚喊出声,周刚便知自己叫错,姚荺现在是皇后的身份,他赶紧改口道:“殿下。”
说完,周刚便热泪盈眶,姚荺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一生未曾婚配,一直将姚荺看作亲生女儿看待,只是身份低微不便多有表露。
“阿翁,我回府里住几天。”
姚荺对下人极其宽容,府里下人都知自家女郎心胸豁达,也都喜爱她。
“那好,太好了。”
姚再兴一家去益州赴任后,偌大的宅子只有周刚一人,没人陪他说话,他年纪也大了,就更觉寂寞。如今姚荺回来住几天,那真是喜从天降。
“那老奴去给殿下做饭。”周刚喜孜孜地去了。
姚荺住进自己原来的闺房,说来好笑,她这间闺房被娘家嫂子看中,说这间屋子风水好,凉爽透气,想要搬到这间屋来。
晋时女子十五岁便出阁,而姚荺还留待家中,因此娘家嫂子就百般挤怼她,想要把她嫁出去。
房间里极是干净,几乎不用收拾,姚荺有些累,嘱咐鸳鸯几人去帮周刚做饭,自己便在榻上躺下来。
床榻上全是自己曾经留下来的气息,没一会姚荺就睡着了。
忽然房里发出响声,姚荺猛地惊醒,只见一个红影从窗外翻进来。
姚荺定睛一看,却是李月仙。
“月仙公主,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姚荺大吃一惊,慌地从床榻坐起。
“皇后殿下,我看到你的宫女,猜到你在牛车里,就悄悄跟在牛车后面,看到你进了这个宅子,所以翻院墙进来了。”李月仙笑嘻嘻地在床榻边坐下来。
姚荺不敢置信地瞧着李月仙,道:“月仙公主,你不是刚受了二十鞭刑吗?你身子不痛吗?”
李月仙眨着眼睛,笑道:“当然不痛了。”说着,她掀起自己的上衣,原来她的衣衫里面是一件铁甲,护住前胸和后背。
“月仙公主,你真聪明。”姚荺赞道。
“也不是我聪明,这是自保,皇室中人难免会成为他人的眼中钉,不知何时就被暗箭所伤,所以我从小就穿着铁甲。”
“那你就是一点都没受伤?”
“嗯。那个凶神恶煞的家伙要是知道我里面穿着铁甲,他肯定要气得嘴歪,弄得我都想告诉他了。”李月仙满脸得意,她不知道司马御对她已经手下留情了。
“他是西陵王司马御。”
“我知道,我在百济国听说过他的名字,说他相貌英俊,能文善武,是什么战神。本来我对他还有几分期待,现在看来是个顶坏的臭男人。”
姚荺笑开了,李月仙的表情怎么看也不像在骂司马御,和鸳鸯提起司马御的口吻一样。
莫非李月仙也看中司马御了?
“你讨厌西陵王?”姚荺试探。
“讨厌得不行,他当众打我,我讨厌死了,我迟早会报复他。”
姚荺看着李月仙脸上的一抹红晕,女人报复男人,别最后连心都付给男人了。
“皇后殿下,你怎么和那个臭男人在一起?昨日我去宫里找你,陛下说你去寺里礼佛。”
“我昨日去了寺里,只是寺里发生大事,我便回自己娘家来住几日。恰好在路上遇到西陵王,他便护送我。对了,月仙公主,你在洛邑要留多长时日?”
“大概一个月吧。我王兄和陛下久别重逢,他们不知有多少话要谈,今日一早我王兄又去宫里见陛下,然后我便出来逛街,就遇上那个臭男人。“
李月仙一口一个臭男人,倒像是骂自家男人一样。
诶!鸳鸯有情敌了。
姚荺的心思没停留在司马御身上,她想着司马措与李正成究竟在谈何事。
李正成是百济国的大王子,未来的储君,司马措应该是看重他这个身份。只是百济国离洛邑太遥远,他便是想倚仗百济国的兵力,只怕是远水难救近火。
毕竟司马御的百万大军就在洛邑城外,况且百济国国小民弱,全国也只有四十多万兵马。
“皇后殿下,我一定要让那个臭男人向我道歉。”
李月仙的声音又把姚荺的思绪拉回来,可是让司马御道歉,这是多么不可能的一件事。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