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宁从正殿回来后快近卯时,天边浅露一角灰白,她蹑手蹑脚去屋外打了水擦脸,想着多少还是睡会儿,轻推房门的时候,腰间被人重重一揽。
夜色仍浓,但戚宁还是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她侧过身,眉头拧紧,先是朝屋里瞧过去,见里头无甚声响才敢开口。
“你疯了?”
她一把推开还扶在她腰上的手,把人往偏僻的角落带。行至檐下,霍谨还不开口,颇有兴致看她着急的模样。
“这是颐祥宫。”
“我知道。”霍谨不以为然,伸手把玩戚宁额前凌乱垂下的发丝,“是我送你来的。”
这两年应是习惯了她在身侧,人一送走,倒有些念着。
戚宁轻打偏他的手,“既然王爷来颐祥宫都来得如此容易,何不直接潜入正殿,一刀杀了你记恨的人。”
“没那么简单……怎么跟在我身边这么久,还是笨?”嘴上嫌恶着,霍谨缓缓低首,凑她越发近,直至一股好闻的草香味儿沁他心脾,他才觉得平和许多。
邡州的山间处处萦绕这股草香,戚宁就是邡州人,甫一见到戚宁,他仿佛就见到一株清晨朝露清洗过的绿草。
褚蘅玉乃圣上幼子,地位尊崇,世间芳华什么没见过,可霍谨总觉得,能入褚蘅玉眼的,应当是戚宁这样的“草”,普普通通的绿草。
思及此,原本柔和的眉眼收敛,他俯身探向戚宁的后腰。
戚宁吸了口气,迅速伸手按在他的手掌上,隔着他的手,她似乎隐隐还是能感受到那股冰凉。
半晌,他抽回手,语气僵硬,“还是这样自作聪明么?”
戚宁自然是感受到他隐秘的怒气。
云霞滚滚,熹微晨光照到檐下角落。
霍谨手掌抚上她的脖颈,只需稍稍用力,便可让这株野草折根。
她骤然闭上双眼,眉间似因痛苦而紧锁,“王爷的仇是仇,我的便不算什么。”
美人垂泪应是一副画卷,他此时却无暇欣赏,抬手去拭那断线的珠子。
“听我的,我自会还你和家人一个公道。”
戚宁颤着肩点头,睁眼已是眼眶通红。
“王爷记得就好……以后我再不犯了。”
她脸上还有大片泪渍,霍谨怎么擦也擦不干,索性掏出一方帕子,手正举起,被戚宁半推回去,“天快亮了。”
霍谨把帕子递到她手中,走几步又回了头,欲说些什么,戚宁先开了口:“蒋征那儿你要敲打。”
“好。”
待霍谨彻底消失院中,戚宁眉头舒展开,用袖子抹了两把脸,神色恢复如常,随即又从腰间抽出硌了她大半天的东西。
那是一把木头做的匕首,毫无凉意。
她笑了声,随手把帕子扔了出去。
翌日一早,戚宁刚出房门,共事的姐妹稀罕地捧着物什唤她看,她凑过去,看到那方她昨夜丢的帕子。
“这恐怕是顶好的布料,我看跟宫中主子穿的南川锦比都不遑多让,会是谁落下的?”
戚宁知晓霍谨吃穿用度都精细,没曾想连一方帕子都如此注重,她不懂这些,只记得从前大伯家做生意,南川锦已是最贵的紧俏货了。
她斟酌着,预备说她也不知晓。下一瞬眼珠便触到帕子上绣的一个“敏”字,那宫女似乎也才看到,正要嚷起来,戚宁连忙道:“是我落下的。”
“主子裁衣赏的边角料,我向夏公公讨的。原也不是南川锦,有些相似罢了,贵重的东西我怎敢要来?”
岚岚了然,有些艳羡地将帕子递还给她:“敏是你的小字么?”
戚宁点点头。
敏之是霍谨的字,亲近的人都这样唤他。
戚宁把递来的帕子送回去,“我看姐姐你喜欢,不如就收着吧。我不识货,放在我这儿也就当个破烂用了。”
“这、这怎么好意思?”岚岚大喜过望,捧着帕子左看右瞧。
“姐姐以后多关照。”戚宁笑。
索性也是为霍谨办事,用他的东西拉拢贿赂人最好了。若不是玉牌贵重得太过起眼,她也是想送出去的。
“那是那是,方才你不是说昨儿回来晚了没睡好么,今日我替你把活计做了,你且去浅眠会儿。”
“谁要去浅眠?”
两人抬头,瞧见刚跨进大门的红姑姑。
戚宁识相地去拿一边的笤帚,温顺回话:“姑姑听错了。”
“哼,”红姑姑没正眼看她,白眼瞪上天,半晌,见戚宁也没过来,反倒是勤勤恳恳在树下扫叶子,只得扭捏走过去,“还拿着你那破笤帚装什么?”
院里其她丫头怯怯看过去,不知道戚宁哪儿又惹了红姑姑。
岚岚见状走到戚宁旁,装样子拧了把戚宁的大腿,“姑姑同你说话,你木着做什么?”
随后又跟红姑姑赔笑:“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戚宁这才看红姑姑,“我不拿笤帚,听姑姑的,您说拿什么便拿什么。”
红姑姑气得脸红。
“当真是头倔驴,你是失了脑子还是怎的?昨日殿下叫你去正殿伺候你都忘了?”
“啊!戚宁,你能去正殿了?”宫女们围过来。
戚宁急忙摇头,“我说了不去。”
红姑姑再冷哼一声,“你倒惯会蹬鼻子上脸,敢跟主子唱反调。”
戚宁垂眼,昨日她的确是顺着褚蘅玉的话应了,不过提了个要求。
她要先做大宫女才成。
否则霍谨那边也无法交代。
“去正殿吧。”红姑姑抱臂,“殿下说他答应了,即日起你就是颐祥宫的大宫女了。”
戚宁手握着笤帚,扯出淡淡笑意。
身侧的姐妹们都围过来问她,几个活泼的当即调笑着给她行礼:“以后得唤姐姐了吧,戚宁姐姐您安好!”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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