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棠回到家,一直在等阿冕回来。
面馆今日休息,正门的门板是关着的,只有后门可以进。
青棠就坐在院子里,一边看话本子一边看后门的动静,想起之前和段朗、聂湘的撕扯,青棠实在担心闵公子会对阿冕不利。
因为放心不下,青棠还是出了后门,打算回茶楼看看,怎么还没回来。
路上,青棠被一个眼熟又叫不出名字的男子拦住去路,“你是八方面馆老板的表哥?”
“是,怎么了?”
青棠很担心,他受伤了还是被绑走了?
男子笑着说:“打架的早就走了,你放心吧,他没事。”
青棠悬着的心落了,只要不被人绑走就行,“那他人在哪里?我没见他回家。”
男子指了指斜对面巷子里的青楼丛林,“他去那里了,你要找他去那里找吧。”
青棠点头微笑,“多谢兄台,我知道了。”
男子走了,青棠看着那条巷子里人影憧憧,笑容从脸上渐渐消失,转身回家了。
上午还在茶楼说自己有钱了不会变坏,结果打完架就去青楼?
小兔崽子,这就开始变坏了。
青棠心里不太舒服,他安慰自己,男人嘛,总会有想要解决需求的时候,阿冕现在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有点钱去消遣一下能理解,只要不太过就行。自己又不是他的亲哥哥,何必管他。
尽管青棠心里这么想,还是感觉自己被阿冕遗弃似的,如果阿冕离自己越来越远,那自己还剩下什么呢?除了阿冕,他什么都没有。
青棠回家后没有吃东西,继续看话本子,等太阳落山洗个澡就睡觉。他估计阿冕会很晚才会回来,或者明天才回来。
然而,话本子里的那些恩怨情仇,他看不进去了,心里老是蹦出来一些莫名的想法,如果阿冕把人带回来怎么办?
不到半个时辰,阿冕就推开后门回来了。
青棠从书下露出一双漂亮的琥珀眸子,盯着阿冕也不说话,看了看他的身后。
阿冕关上门,对青棠笑起来,“吃饭没有?”
青棠冷漠道:“我不吃也行。”
阿冕提着一个油纸包来到青棠身旁,将油纸打开,里面是烧鹅,“路上买的,尝尝。”
青棠仔细看阿冕脸上的伤,又装作无意地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真的有一股脂粉味。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什么,这么快?”阿冕把鹅腿扯下来凑到青棠面前,想喂给他吃。
青棠拿了他的鹅腿,把书放下,“有人跟我说你去青楼了,要玩好好玩呗,不用急着回来。回来做什么,这么快就结束,该多练练。”
阿冕笑着看青棠,“我不是,去那个的。”
青棠不知道阿冕为什么笑得这么傻,不苟言笑的时候看起来还挺聪明的,一笑就变得很傻。可能是今天出去打了人又玩高兴了吧,“下次记得告诉我,不然我都不知道你去哪了,还跑出去找你,你也可以带我一起去。”
阿冕脸垮下来,转身去了厨房,“哥哥,别开玩笑。”
青棠追着阿冕颀长的背影说道,“玩归玩,我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怕你沾上这个就开始学坏了。你说过的,有钱也不会变坏,可不要言而无信!”
阿冕话音里带着笑意,“哥哥关心我?”
“算是吧,你的家业也有我的一份。虽然没干过几天活,但最开始我可典当了自己的东西给阿冕凑本。”
阿冕在厨房烧了水,对青棠说:“我给你洗过脚,你能帮我,洗一回澡吗?今天打架,有汗。”
青棠抬头看他一眼,“在青楼没洗过?”
真的误会了。
“我没有去干,那回事,真的!”
阿冕把自己荷包里的灵石全都倒出来,给青棠看,“出门二十灵石,喝茶十个灵石,还剩十个,不少。”
青棠纳闷了,“那你去干什么?逛青楼逛个寂寞?”
阿冕盯着青棠笑而不语,这个时候说了,恐怕要挨一嘴巴。
“帮你洗也可以。”反正都是过命的交情。
阿冕把水端到屋子里,脱了衣服,青棠拿着湿帕给阿冕清洗,但是他发现阿冕身上没有一点伤,淤青都没有,汗也少。
隔着湿帕,青棠擦拭着阿冕的胸膛,肩膀,脊背,阿冕一直低头注视着他。
太近了,靠这么近干什么?
青棠把湿帕扔到水里,“好了,我走了,你自己洗。”
阿冕抓住青棠的手臂,将他搂住,“洗得,太不认真了,从前我怎么,给你洗的?”
青棠怔怔地看着阿冕,“你,你这什么意思?”
阿冕说:“就那个意思。”
突然之间青棠脑子一片空白,他不抵触阿冕,但是他很紧张,挪了挪脚想跑。
阿冕把他锁得更紧,“哥哥,我喜欢你,你答应吗?”
“我……”
阿冕捧住他的脸,“哥哥,如果不愿意,我不会伤害你。”
青棠的双眼潮湿缱绻又含情脉脉,脸颊布上一层朦胧的水光,粉粉的,“我……”
“愿意吗?”
“不愿意?”
“愿意吗?”
青棠没有回答,也没有阻止阿冕进一步的动作。青棠发现自己渴望这样被阿冕搂住,之前说的不要让阿冕误会,可是自己却这样暗暗的渴望着靠近,心里在意着阿冕。
阿冕吻了青棠,低声诱哄似的说:“我去青楼,是为了你,怕伤到你,去学怎么……”
青棠羞耻地低下头,不想听他说这些话。
阿冕捧着青棠的脸,注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的说:“我喜欢你。”
阿冕将青棠抱进浴桶,仔细轻柔的为青棠沐浴,沉浸地欣赏摩挲青棠的肌肤,像个卑微又虔诚的信徒,在盯着自己的神祇。
青棠这时才发现,阿冕可能早在很久以前就……
就……
阿冕的心思早就不单纯了,他知道阿冕在河边给他洗脚时为何会耳根泛红了。
天色已暗,一轮曦月挂在树梢。
青棠疲惫地躺在床上裹紧被子,暗骂着小混蛋,慢慢睡着了,睡得很沉。
地上撒了很多水迹,阿冕清扫一遍后还没有干。
阿冕在厨房忙碌着,精神抖擞地和面、揉面,做配料,算账。
他终于尝到了甜头,他占有了青棠的喜欢,他的温柔,香软诱人的身体,所有的一切全部只属于自己。
八方面馆像往常一样开门迎客,又仿佛有什么不一样了。
阿冕对路过的每个人都笑脸相迎,流浪狗来到门口都能得到一根带肉的棒子骨。
闵公子再也没有来过,但是闵公子提及的绸缎庄,倒让阿冕有些想法,所以做生意愈发有劲。
青棠和阿冕睡在一起,见他每夜只睡两三个时辰,让他不要那么拼命。
阿冕光是笑,说没事,然后亲亲蹭蹭,把想做的都做了。
清晨,青棠睁眼时,外面就已经热闹起来了。
阳光透过窗棱落在青棠白皙的手臂上,他掀开被子下床,随手抓了件衣服穿上走出去。
八方面馆内来往的客人很多,青棠正看到阿冕穿着墨蓝衣袍来回走动,侧脸瘦削已有了成熟男子的气质,有城府了。
阿冕依旧那么敏锐地察觉青棠的目光,转头看向他,“我下午,要出去一趟。”
青棠问:“你去哪里?”
阿冕神秘地摆摆手,“秘密,你等我回来。”
青棠笑了笑,也不知阿冕要干什么,就听他的转身掀起帘子又回院子里了。
然而在角落中,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已经认出青棠,在桌上放上两颗灵石悄然走了。
-
下午,阿冕出去了。
一直下到夜幕降临,阿冕没有回来,天下着大雨。
青棠左右等不到他回来,打着伞出去找人。他刚出门便看到大雨中一个人影弓着身抱着什么东西,在奋力朝自己奔来。
阿冕抬头看到青棠,说道:“快回去,出来干什么?”
青棠把雨伞架在二人头顶,“你买了什么,怎么这么晚?”
“回去给你看。”
回到院子里,阿冕把怀中的包袱打开,仔细解开层层布包,里面是一匹散发绚丽光芒的鲛纱。
青棠想起之前闵公子说过有个绸缎庄在卖鲛纱,阿冕许是记在了心里,但是这肯定不便宜。
阿冕全身上下都湿透了,他擦擦脸上的水渍,对青棠说:“幸好没有,打湿。”
青棠问:“你怎么不打伞?”
“打了伞,不好拿这个,我淋惯了。”阿冕看着鲛纱,“你穿这个,肯定好看。”
青棠看了眼鲛纱,复看阿冕,“我不穿这个也行,我不在乎。”
阿冕摇头,“不,我就是,想对你好。”
青棠无奈地笑了,捏着袖口轻轻给阿冕擦脸上和脖子上的水渍,看起来聪明,还是照样傻了傻气的。
小小的宅院外,黑衣人挂在树梢上看着青棠为阿冕擦拭水渍,阿冕在青棠的侧脸轻啄了一下,两人便拿着鲛纱进屋了。
进屋后,青棠告诉阿冕,“下午我等你的时候睡着,梦到了一个很熟悉的人,但是我想不起名字,也不知道他对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阿冕一愣,“这是好事,可能你要,恢复记忆了。你梦到的人,是男是女,说了什么?”
阿冕最开始很希望青棠能恢复记忆,那时他觉得能捞到好处,但是现在他有些担心,青棠的记忆恢复不是件好事。
青棠使劲想了想,“一个有点沧桑的男人,他对我说他死后要长埋在什么山下,做一棵平平无奇的树。”
阿冕站在屏风后,边换衣服边说:“那真奇怪,也许是你看话本子,看多了吧。”
“也许吧,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阿冕问:“如果有天,你恢复记忆,会离开吗?”
青棠看向阿冕放在桌上的碧绿玉玦,“如果你的父母来找你,你会离开吗?”
阿冕摇头,“我永远,是你的阿冕。”
青棠说:“我也是。其实不知道自己是谁,就在这里平静的生活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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