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握瑜

送走商队,沈怀梅便闲下来了。

虽然她还有许多计划,比如组建二队以便轮换,比如在东边的天堑处修一条通往齐昌二国的路。计划虽好,可惜前者已经有了经验,依葫芦画瓢就是,沈怀梅不用管。后者牵扯颇多,她管不了。

至于其他事情,比如商队的盈亏,以及商兵的推广等等一些琐碎事情。沈怀梅不想管,都推给了林巡之。

可怜林巡之,妻子刚刚有孕,就被踢出京城。若是他办事拖拉一些,说不定都看不到孩子出生。

沈怀梅也觉得自己不厚道,于是时常去找青鸢玩。

青鸢害喜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就是从窗外飘来一阵花香,都能惹得她吐上许久。

可怀着孩子,不吃饭可不行。青鸢一顿饭也是吃完就吐,吐完再吃,不知道她最终吃进了多少。青鸢就这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沈怀梅看了心疼,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去问黄院判,集太医院所有人的智慧,都找不出一个解决方案。太医们都说,“女子怀孕害喜孕吐都是常事,等孩子月份大些就好了。”

就连沈嬷嬷见沈怀梅神思不属,也跟着劝:“这怀投胎就是折腾人,当年夫人怀世子的时候也是这样,吐了也有三个月。后来胎象稳固了,肚子大了,才好起来。”

沈怀梅便问:“那母亲怀我的时候又是如何呢?”

这是她不曾听过的事情。她的母亲,为了生下她难产而死。所有人都不敢在她面前提及,就是沈嬷嬷说的也是怀他哥哥的事情。

若是以往,沈怀梅也不会再多问一句,那我呢?大概是见过了青鸢的辛苦,她突然对怀胎一事有了新的感悟,才有此一问。

沈嬷嬷迟疑了一会儿才说:“小姐从小就是知道心疼人的,夫人那时候没感觉到什么不适。”

“是吗?”沈怀梅轻笑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若是真的心疼人,怎么还能要了母亲的命呢。

有了自己与哥哥情况的对比,沈怀梅对害喜有了新的认识。趁着两人一起喝补汤的机会,她偷偷同青鸢说:“你现在辛苦一点,等生产的时候就会容易些。总比怀了还不声不响,最后死活生不出来地强。”

青鸢闻着补汤就反胃,拿着勺子盛一点又倒回去,如此反复仿佛在玩乐。闻言,她也没停下手上动作,只是无奈一笑,问道:“你是从哪听来的?怀孕的妇人那般多,也有从头到尾都很折腾,最后生不出来一尸两命的。这都是说不准的。”

“呸呸呸。”沈怀梅拉住青鸢执勺子的那只手,“胡说什么呢,快呸掉。”

勺子掉了,青鸢也不和那碗汤较劲了。她将汤碗推远一些,手肘搭上桌子,双手托腮问:“以前也不是日日都见,可如今竟然有些不习惯了。”

这话没头没尾的,沈怀梅却听得懂,这人是想念她的夫君了。可沈怀梅没有办法,林巡之一时半会真的回来。

林巡之此去,不仅是因为他被沈怀梅拉进了两家联盟之中。更是因为,他在今年春闱之中一举夺魁。这趟远差,也是为了给他攒资历。待他回京,便是平步青云,大好未来。

只是可怜青鸢,才刚刚有孕,就要面对夫妻分离。就算这在许多人家里都是常事,可常事并不代表就不是苦事。沈怀梅懂得爱侣分离的苦,自然也不会说那些其他人常说的安慰话。

她想了想,觉得此时若是有人比她更惨,大概能让她开心一些。于是她用一副说趣事的语气,给青鸢讲了一个故事。

“有一位公子,外出向一位大儒拜师,就留下他的妻子在家中独守。两地相距遥远,消息不通。他的妻子突然听说,这位公子虽然成功进入大儒门下,却是靠以色事人。你说,他的妻子该怎么办?”

青鸢似懂非懂,面对着沈怀梅含着笑意的眼睛,觉得她似乎怎么说都不对。于是她端起面前的汤碗以作掩饰,没想到这次将整碗喝净,都没有反胃的感觉。甚至在她放下碗的时候,还小小打了一个嗝。

再与沈怀梅对视,她眼中的笑意就变为了惊喜。“看来你很喜欢我的故事嘛,下次我再想点别的来,好给你下饭。”

青鸢苦笑:“您可别消遣我了。”

两人说着说着,话题便岔开了。青鸢到最后也不知道故事中的妻子做了什么。

而那个知道的人,正站在慕子瑜家门口,递上自己的拜帖。拜帖上书,来访人是握瑜夫人。

慕子瑜对自己的定位一直都是文臣,成为禁卫统领只是为了从谢家搬出来的权宜之策。

他虽然带了大笔金钱,却也赁不起他心仪的房子。那里是他未来住了十年的地方,是他第二个家。想着那个房子,眼里便看不上别的了。做禁卫统领,不仅能在皇城吃住,还有银子捞。

下一个职位他早就物色好了,少府少卿,距离九卿仅差一步。为了走动官位,他也散了不少银子出去。就这么一边花一边攒,攒够赁房钱的时候,调动之事也落定了。

虽说一升官就搬进了大房子,可慕子瑜也没有享受几天。

他调任少府少卿也是精心挑选的。在他的记忆中,未来两年景国境内曾经遇过两次小型地动。地动本身没有死人,却震塌了两处年久失修的河坝,引发洪灾,死了不少人。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这第一把就要烧向这些河坝。

修河坝这种事情,慕子瑜的记忆中只有下面递上来可行方案,他批复这种事。至于具体的实操,他就一头雾水了。好在他记忆力不错,还记得当初用的方案。

可慕子瑜记忆里的方案,那河坝几乎是从无到有建了个新的,具体如何修补,还要看了实物才知道。既然是他起来的,自然要亲手主持工程。于是,刚搬进新家没几天,他便去了外县,也是刚回来不久。

本来,他也不会拒绝荣国商队的人上门,更不用说门房传话说,来的人是握瑜夫人。

虽然理智告诉他,沈怀梅不会来。她的父兄不会同意,她的身体也支撑不了。他能数出许多来人不是沈怀梅的理由,却无法反驳心底那小小的声音。万一呢?

万一,她真的来了呢?

怀抱着巨大的喜悦与期待,慕子瑜连忙去见客人,行走间甩动衣摆纷飞,几乎要跑起来了。

他告诉自己,就算来人不是沈怀梅也是常事。他客气地同来人道招待不周,又温声询问她所来何事。可无论多么客套的用词,都改变不了慕子瑜一次不曾称呼眼前女子的名字之事。

握瑜。握瑜夫人。

慕子瑜心中这是属于沈怀梅的名字。他知道眼前女子与沈怀梅有关,可也只当她是一名信使。可他甚至连再问一问这名信使的姓名都不愿意。也不知道是不屑,还是害怕。

王乐不知道眼前的男子是谁。当打听到此人还是一个大官的时候,还有几分发怵。后来又想起,夫人也是身份高贵之人,可夫人就很平易近人,才没有那么害怕。

长久的课程也训练了王乐察言观色的能力,她甚至觉得眼前的男子满是失落。看起来并不像是什么达官显贵,而只是普通的,失去了爱人的落魄人。好像有点可怜。

“夫人让我来送这个。”王乐将一直抱着的盒子展示给慕子瑜。虽然觉得他可怜,可该说的话仍旧要说:“夫人还让我带一句口信。她说,她不喜欢不干净的男人。”

“什……?”

还不等慕子瑜问个明白,王乐便告辞离开了。徒留慕子瑜因为她出乎意料的发言失神,他不明白,沈怀梅千里迢迢送来一句口信,就说这个吗?

此时慕子瑜早已忘了京中曾有的流言。那时候他一直住在皇城之中,本就没什么机会接触那些。等他搬出来,京中流言早就不知道换过几轮了。

而且,谣言对于慕子瑜来说已经是一年之前的事了。在过去的时间里,慕子瑜更专注于他十年记忆中存在的大事0。如此遥远又独一无二的渺小过去,也不怪他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想着想着,他就毫无征兆地傻笑起来。

不干净那么多解法,能让沈怀梅千里迢迢派人传口信的,只可能是沈怀梅吃醋了。就算没想起来具体的事情,可光是沈怀梅仍旧在意他,便已经足够他高兴了。

如今,他离荣北上已经过去快两年时间了。慕子瑜还记得他刚从记忆中醒来,口不择言之下,请求沈怀梅等他三年。

时间所剩不多,他选定的目标却不是轻松能够达成的。

慕子瑜曾经数次问过自己,究竟要到什么程度才能与沈怀梅相配。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觉得景国之中能够与镇国公的权势相匹配的,也只有他的父亲,摄政谢衍了。

他要与沈怀梅门当户对。他要昂首挺胸地回到荣国,向沈怀梅求娶。他也要做景国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挡在他身前的,无论是谁,就算是他的生父,他也不会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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