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时间,杨教练把覃俊翰单独叫到一旁。
跟霍则比试完,覃俊翰都是抿着唇不发一语的状态,跟在杨教练后头,走路时头也垂得低,本来像只志气高昂的公鸡,这会儿垂头丧气的,那股神气全没了。
杨教练瞥了他一眼,好歹也是自己校队的学生,他夸赞道:“你今天的仰泳成绩不错。”
如果平常得到这样的赞扬,覃俊翰肯定眉飞色舞,但这话说在他输给霍则以后,他能高兴才怪。
见对方头垂得更低,杨教练淡淡地道:“你应该也明白我要讲的是什么,我就不多说了,下回别再这么莽撞,要挑对手较量也要明白对方底细,既然成果都已经出来了,那就没有后悔的时间,你应该庆幸这是集训而非正式比赛,要是真的不甘心不服气,正式比赛就好好表现。”
“是。”
杨教练说完径自离开,留下覃俊翰一人仍待在原地。
“哈哈哈。”
爽朗的笑声自不远处传来,覃俊翰抬眼,一双狭长的眼阴沉得看不出情绪。
他盯着一边笑一边拆着巧克力棒包装的祁宴,瞇起眼。
祁宴跟霍则两人和宋葭絮不知在谈论什么,霍则面上淡淡的,但眉眼轻松,祁宴和宋葭絮则洋溢着欢快的笑意,好似所到之处都能被他们的喜悦感染。
隐约间听到“比赛”,“赢了”等等字眼,覃俊翰捏起拳头,恨恨地看向他们。
祁宴仰头咬了口巧克力棒,吃到一半觉得像是被什么阴冷的目光给紧紧盯着,好奇望了一眼,却只看到一截外套的衣角。
“在看什么?”宋葭絮发现祁宴跑神了,忙问了一句,霍则也跟着望过来。
祁宴摇摇头:“没事,大概是错觉吧,总觉得有人在看我们这儿。”
宋葭絮笑道:“那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们俩长这副模样,没人看才是见鬼了!没看我跟你俩说几句话也得偷偷摸摸找来吗?要是被其他女孩子发现我认识你们,我准被公审!不交出你们微信我就走不了人的那种!”
看完集训游泳队三校联合评比,宋葭絮跟朋友说了自己有事先离开,实则是找祁宴他们来了。
想想明明发小难得来自己学校一趟,他们说句话都还得避着人鬼鬼祟祟的,宋葭絮就只想叹气。
跟两个长相出色,运动神经又拔萃的男孩儿一起长大,这样的困扰宋葭絮遭受过不只有几回。
以前甚至都还有人误以为她是祁宴和霍则其中一人的女友,把她惊得下巴都险些掉了。
宋葭絮看了霍则一眼,这人即便不说话,眼神也总是在看着祁宴。
每当这种时候她就觉得其他人眼睛是怎么长的,什么女友,她根本就是个电灯泡,还是流明最高的那颗!
祁宴没发觉宋葭絮已经走神了,笑着数落她一句:“你还好意思说呢,那个姓覃的不就是你招来的?”
边说边吃掉整条巧克力棒,他看见前方不远处靠墙的地方有个垃圾桶,这时候不丢就得把垃圾带回寝室了。
他把塑料包装揉成一团,想投掷进垃圾桶里,奈何他与垃圾桶之间,却隔了一个霍则的距离。
霍则伸手,很自然地接过祁宴手中的蓝色包装袋,顺手替他扔了,祁宴也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嘿嘿一笑,不疑有他,宋葭絮简直没眼看。
“好了好了,我不打扰你俩了,先走了,之后几天在外头碰上装不认识知道了吗?”
霍则挑了挑眉,反倒祁宴没意识到宋葭絮话里的调侃,嫌弃地摆摆手:“赶紧走、赶紧走!”
宋葭絮离开前还扭头赏了他一个大白眼,两人嘻嘻哈哈的嬉闹声直到她走远后,才终于静了下来。
“……”
莫名地,祁宴觉得有点尴尬。
自从他在更衣室里帮霍则贴了冷疗贴后,霍则的反应又变得奇怪了起来。
虽然也不是像以前那样不跟他讲话吧,但就是特别沉默,问他什么也都只用“嗯”或是“啊”一个字来回应,特别高冷。
要不是恰好碰上宋葭絮,他们两人胡天侃地瞎聊了一路,还不知道气氛得冷成什么样子。
忽地,祁宴猜到一个可能。
他快步走到霍则面前,阻挡住霍则的去路。
霍则还是没什么表情,淡淡看着他,祁宴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他:“你是不是肩膀疼啊?怎么都不讲话了?”
霍则:“……”
他能说他现在一听到“肩膀”两个字就觉得别扭吗。
“……我没事。”为了怕祁宴追问,霍则又接着说了一句:“就是有点想睡。”
一谈到睡眠这个话题,祁宴果真闭紧了嘴,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他还没忘记害得霍则睡眠不足的人就是他自己。
今天的集训中午休息时间有两个小时,扣除掉吃饭时间,都还能再回到寝室睡上一会儿。
就算祁宴和霍则两人身体素质过人,但能休息的机会不要白不要,他们都打算回寝室。
约好几点在祁宴寝室外头碰面后,两人各自分开。
霍则把早上扔进洗衣机洗的床单被单拿出来,用烘衣机烘干,终于洗掉祁宴沾上去的味道,踏踏实实睡了个好觉。
约大的男生宿舍一层楼设置了四个洗衣烘衣的地点,特别方便。
现在正是假期,加上霍则他们要集训起得又早,倒是不需要排队,第一个就能用上。
霍则跟祁宴不同,不喜欢踩着点到集合地点,总是会提前五到十分钟去等着。
可能也是知道他这个习惯,祁宴没有像往常那样磨磨蹭蹭到约定好的最后一分钟才出门,霍则刚到没多久,便见祁宴推开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推门出来时,祁宴的室友还喊住他,从打开的门还能看见那人是光着膀子的。
霍则:“……”
祁宴的室友问:“这么早就要出去啊?时间不还长着呢?”
听了他的问题,祁宴哈哈笑着:“不知道每次跑得最狼狈的人是谁?我可不想这么丢人。”
等关上门,霍则满脸复杂:“……你室友都不穿上衣吗?”
祁宴抓了抓左边睡得有点翘的头发,试图把它压平。
“对啊,他们都是光着上身睡的,说这样凉快,就是有时候流着汗也不擦,还故意往别人身上抹。”
一想到那个画面,祁宴就露出了不忍直视的神色,表情都皱在一块儿。
霍则停下脚步:“……你也被抹过?”
祁宴愣了愣,笑道:“哪能呢,他们可不敢!谁敢这样对我,我就把他头摁马桶里!”
这话霍则倒是信,祁宴向来就不是会吃闷亏的性子。
不过一想到刚刚那个画面,霍则还是无法释怀。
他抿了抿唇,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后还是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霍则:“要不然,你还是搬来我寝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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