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的秋风已经有些冻人了，两人在暗黑的巷子里一前一后走着。
“程易泽，你不会想趁夜黑风高把老子卖了吧？”
段凌羽发觉越走旁边的人越少，心里有些发怵。
他感觉有些冷，打了个喷嚏。
程易泽听到后停下了脚步，他伸手帮段凌羽把校服拉链拉到最上边，然后把衣领卷了个边。
“到了，就是这里，熟悉吗？”
目的地是碧波湖附近的一个废弃的灯塔，以段凌羽所知道的，这个灯塔已经废弃很长时间了。
可是这里面明显是有人常来的样子，干净又整洁，有灯，有书本，有零食，桌面上只有薄薄一层灰尘。
段凌羽发问，“这里，是你的秘密基地吗？”
“算是吧。我妈妈几年前，她的团队计划过重新改建这个灯塔的项目，已经拿下了全权责任书了。后来不知怎么地，这个任务就搁置了，不过我还是经常来这里散心。”
段凌羽四下转了转，“哦，你来这里一般都干什么啊。”
程易泽面朝远方缓缓开口。
“这里可以放空自己。我们所在的时代里，生活节奏普遍很快，能带个耳机坐在栏杆处欣赏湖面美景，还挺难得的。”
程易泽从抽屉里拿出来一部耳机，连上音乐，动作温柔地把耳机给段凌羽戴上，然后带着他走到外面的栏杆处。
耳机里面播放的歌曲，是王贰浪的《像鱼》。
是很经典的歌曲，基调有点悲伤。
“……
谁能看透我的眼睛
让我能够不再失明
我要记住你的样子
像鱼记住水的拥抱
……”
“我平时来这里听这首比较多，这首歌和这里的风景搭在一起很有感觉，尤其是极目眺望远方的时候。”
“会觉得孤独吗。”
“现在不孤独。”程易泽道。
段凌羽听了会，把耳机摘了下来。
“程易泽，我们明明一起长大，但我从来没听你提到过这个秘密基地。”
程易泽点了点头。
“嗯，不过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真的很多次想邀请你来，这一次终于有机会。而且，……你之前又不待见我不是。”
“哦对了，这里有山楂丸和健胃消食片，我给你拿。”
段凌羽身边从来都不缺朋友。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缺个机会去邀请。
现在看来，自己好像比小时候要勇敢一点，想到这，程易泽弯了弯唇。
“好。”
段凌羽俯身摸摸自己肚子，已经不怎么难受了，但是还可以吃点消食的东西辅助一下。
程易泽从地上“蹭”地坐起来，回了灯塔，段凌羽觉得他离去的背影莫名有些孤独，或许是因为耳中的歌曲氛围，亦或是远方浩淼的青色湖面过于寂寥。
咕咕咕——
等他转回身时正与一只红嘴鸥擦身而过，尖嘴鸟类属实吓他一跳。
在这段时间里，他老老实实坐下，抬手把耳机里的歌曲换了换，在切到程响《四季予你》的时候，程易泽刚好回来了。
两个人同步地，他喂他嘴边一颗山楂丸，他把自己头上的耳机戴到了他的头上。
两人的视线甫一对视，段凌羽觉得自己的心跳突然加速起来，他忙站的离他远了一点。
程易泽听着耳机里正在放的这歌，这首情歌，有些愣怔。
他一转眼揪住了他的衣服下摆，“这是什么，鸟屎？”
“什么。”
段凌羽错愕间忙把衣服捞起来，借着灯塔的灯光捋了下衣服，还真是鸟屎。
中奖了。
两人相视一笑，继而把视线放在远方湖面，肩膀并立，细嗅秋风。
月亮的碎银光影细细点点洒在湖面，夜越来越深，也昭示着是时候回去了。
“我很喜欢这里，我以后可以经常来吗。”
段凌羽有些恋恋不舍，按理说他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但是待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他同样觉得快乐。
程易泽把自己的备用钥匙递给他。
“你可以过来，当然，……想来的时候也可以随时叫上我。”
“嗯嗯。”
段凌羽雀跃地点点头。
夜风有些不饶人，他的头发被风吹得东倒西歪，他抬起手把头发整理了整理，结果没走几步又乱了，只好放弃。
程易泽看他手忙脚乱有些滑稽，“好了，快回去吧。”
这个地方有些偏僻，路也不好走，程易泽从灯塔抽屉里拿了手电，一路照着亮回去。
途中段凌羽被一颗石子绊了脚，他踉跄一下，程易泽迅速扶了扶他。
然后他低下头把那颗石子捡起来，朝远处打了个水漂，超级超级远。
段凌羽有些心痒，他也找了颗石子，打了个水漂，但是没有程易泽的远。
他不服气还要再来，被程易泽一把拖走。
“好了，很晚了，别贪玩。”
家门口，程易泽看着段凌羽问。
“怎么样，这下肚子还撑么？”
“不撑了。”
任谁被锻炼这么一遭，吃再多也都会完全消化掉。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今天晚上他过的很快乐，很不一样。
“那就好好回去休息吧，明天见！”
“晚安。”
*
大早上，段凌羽是被一阵吵闹声给吵醒的，他打开房门一看，原是爸妈回来了。
林听晚一看到儿子就扑过来给了他个大大的拥抱。
“哎呀，我的宝贝儿子，想死妈妈了，快让妈妈看看。”她急切地捧了儿子的脸。
“诶，好像胖了诶，是在家这些天一直吃外卖吗。”
“胖了？”段凌羽脱身一天跳到镜子前面，左看看右看看端详嘀咕着。
“没胖吧，妈我没吃外卖，就偶尔去程易泽家里蹭顿饭，可能他做的好吃，我就吃的多了点。”
段靖康闻言也插了句话。
“呦，小羽还主动去和小泽亲近了，很难得啊，你不是把人家当那什么…”
段凌羽赶紧打断话茬。“哎呀，爸。”
“好了好了，爸不说了。既然能和小泽做了朋友，那你可得向人家学习学习，怎么把成绩搞上去，知道吗。”
“嘿，段靖康，这我就不乐意了。小泽是很好，但是学习也不是唯一能出人头地的途径，我看咱们小羽就够聪明，往后一定能大有作为。”
“咱儿子进了实验班也不差的好吧。”
“行行行，老婆大人说了算。”
“对了，今天早上你爸不上班，让你爸送你上学啊。”
“嗯，知道了。”
在爸爸车上坐着时，程易泽无意间向窗外一瞥，刚好就看到了远处在非机动车车道上骑自行车上学的程易泽。
虽然因为冲着风骑车，他的头发显得乱糟糟的，但是仍然很好看，风好像都格外偏爱他一样。
“在学校要好好的啊。”
“知道了爸。”
*
高一上学期可能不是高中时期里最累的，但一定是课最多的，因为大全科全都得学。
“段啊，这物理也太TM难了，谁爱学谁学呜呜。想当初，我觉得英语最难，现在，我觉得学物理都会吞噬我的寿命。”
在经历了一场物理小测后，瘫在桌上的许知言向段凌羽抱怨。
“别乱说，好好学就是了。”
“诶诶诶，大家听说了吗？
“什么什么？”
“留个耳朵。”
“我听别人班说，期中考试过后，要调座位啦。”
“不是吧，我刚和周围的小伙伴搞好关系。”
“那是按成绩划分吗？”
“隔壁的隔壁班老师说的，他们是制订了什么【学霸帮扶计划】，一个学霸带一个或者几个学习欠发展的，这样子。”
程易泽听到后，眼皮子微动，手下的笔没有停。
许知言过去蹭了蹭段凌羽的肩膀。
“怎么办，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们两个说不定就到不了一块儿了。”
段凌羽把他扶起来。
“等老师通知嘛，实在不行，哥哥我也可以勉强远程承担带带你学业的重任的。”
许知言撇了撇嘴，“你的语文还不如我呢。”
段凌羽回嘴反击，“哼，我的数学物理比你强吧。”
“切，彼此彼此吧。”
“同学们安静，我要跟大家宣布一个消息。”班主任赵嘉妤老师拿着笔记本走了进来。
“老师，我们都知道了！”
“换座位的事情吧。”
老师轻轻皱眉，“嘿，你们消息还挺灵通嘛，上头换了新的教学主任，一个主任一套方法。这个帮扶计划，我们都觉得可以试试，具体方案过段时间会发到班级群里，大家就好好准备期末考试，知道了吗？”
“知道了。”
“好的，那放学吧，大家路上都注意安全。”
路上，段凌羽刚骑车穿过一个十字路口，程易泽的车子就赶上了他。
“程易泽，真巧。”
“不是巧，我奔着你来的。”
“找我有事？”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要做同桌吗。”
这么直接……
“啊，老师的具体方案还没有发出来，我们同学之间还可以自愿结对？”
“不可以自愿结对。”程易泽回答道。
“那不就行了。”
“但是如果我考年级第一，就可以指定合作对象，班主任答应我的。”
“哦，那你都能指定了，还问我。”
“当然要问，如果你不同意的话…”
“我没有不同意。我知道…那天还听见我爸爸拜托你辅导我课业了。”
“其实你不用顾忌他的，你自己的学习最重要。绿灯，先走吧。”
少年骑着自行车于他眼前飞驰而过，程易泽连人带车还愣愣停在原地，他一直看向段凌羽离去的背影，喃喃道：“不是因为段叔叔的话才选择帮你的，我其实…也挺想和你做同桌。”
同桌计划执行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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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夜间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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