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堂的人已经等了半小时。
刀疤靠在编号为“C37”的集装箱上，指尖夹着的烟卷被雨水打湿大半，火星明灭不定。他眯着眼看向入口方向，左手下意识按在腰间的枪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后站着六个黑衣汉子，清一色的黑色冲锋衣，裤脚塞进作战靴，每个人的眼神都像蛰伏的野兽，死死盯着入口的柏油马路。
“堂哥，这欧洲来的靠不靠谱？”旁边一个瘦高个凑过来，声音压得极低，“听说路子野得很，但咱们只见过他的中间人，连面都没照过，万一……”
“闭嘴。”刀疤狠狠吸了口烟，烟蒂扔在地上，用靴底碾了碾，“上面发话了，这次的货必须拿到手，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头，按规矩来。”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
两道刺眼的光柱穿透雨雾，越来越近，最终停在码头入口处。车灯熄灭的瞬间，刀疤等人的手全部摸向了武器，全身肌肉紧绷，如临大敌。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的男人，身形挺拔，风衣的下摆被雨水打湿，贴在腿上。他抬手摘掉头上的黑色礼帽，露出一张轮廓深邃的脸，鼻梁高挺，薄唇紧抿，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带着一种桀骜不驯的锐利，仿佛能穿透雨夜，看清人心底的算计。
他就是墨河，欧洲地下军火市场的传奇人物。
墨河没有立刻走近，而是站在车旁，目光缓缓扫过码头的集装箱群，最后落在刀疤等人身上，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他的右手插在皮衣口袋里，左手拎着一个黑色的金属盒，盒子不大，却在探照灯的照射下泛着冷硬的光。
“暗影堂的人？”墨河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欧洲口音，却异常清晰，穿透了雨声。
刀疤向前踏出一步，脸上堆起一丝假笑：“阁就是烬川猎影？我是暗影堂负责接货的刀疤，奉命来取货。”
墨河没动，只是微微挑眉：“货可以给你，但我有个条件。”
“先生请说，只要我们能办到的，一定照做。”刀疤心里咯噔一下，暗忖这欧洲佬果然不按常理出牌。
“我要见能做主的人。”墨河的声音没有起伏，“这笔生意，不是你能谈的。”
刀疤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瞬间变得警惕：“先生，我们之前已经通过中间人谈好了价格和交货方式，现在突然要见堂主，恐怕不合规矩吧？”
“规矩是我定的。”墨河向前走了两步，步伐沉稳，每一步踩在积水里，溅起细小的水花，“要么让你们堂主来见我，要么，这笔生意黄了。”
话音刚落，身后的六个黑衣汉子立刻围了上来，形成一个半圆，将墨河包围在中间。冲锋衣的拉链拉开，露出里面的黑色枪支，枪口全部对准了墨河。
瘦高个冷笑一声：“欧洲佬，别给脸不要脸！在明城的地界上，还轮不到你说了算！”
墨河仿佛没看到周围的枪口，依旧保持着从容的姿态。他缓缓抬起左手，将黑色金属盒举到胸前，手指在盒子的侧面轻轻一按，盒子发出“咔哒”一声轻响，解锁了。
“这里面是加密清单，”墨河的眼神扫过刀疤，“你们要的重型武器，清单上都有，包括最新的夜视仪和□□。但只有能做主的人，才有资格解锁完整清单，拿到提货密码。”
刀疤的眼神闪烁不定，他知道这些货对暗影堂有多重要——最近无常阁步步紧逼，堂口急需补充军火，才能在明城的暗域中立住脚。可他只是个小头目，根本没资格让堂主亲自出面见一个陌生的军火商。
“烬川猎影先生，堂主日理万机，恐怕没时间见你这样的……外人。”刀疤的语气软了下来，“不如我们先验货，等货到手，我一定把你的意思转达给堂主，如何？”
“没兴趣。”墨河的手指在金属盒上轻轻敲击，节奏缓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我只和能拍板的人谈。给你们十分钟，要么让他来，要么我走。”
说完，墨河靠在身后的车身上，双手抱胸，闭上眼睛，仿佛完全不把周围的枪口放在眼里。
刀疤看着墨河从容不迫的样子，心里越发没底。他知道，能在欧洲军火市场站稳脚跟的人，绝不是等闲之辈，对方敢单枪匹马来到明城，肯定有恃无恐。
“你们看好他，我去打电话。”刀疤咬了咬牙，转身走向旁边的集装箱，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
电话接通后，刀疤压低声音，把事情的经过快速说了一遍，语气里带着一丝焦急：“堂主，这欧洲佬太狂了，非要见您本人，不然不肯交货，您看……”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他有什么特征？”
“身高大概一米八五，穿黑色皮衣，黑色西装，长相很扎眼，眼神特别凶，手里拎着一个黑色金属盒。”刀疤快速描述道。
“知道了。”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你告诉他，我半小时后到。让他等着，别耍花样。”
“是，堂主！”刀疤松了口气，挂了电话，转身走向墨河，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先生，我们堂主同意见你了，半小时后到。”
墨河睁开眼，眼神依旧冰冷：“最好别让我等太久。”
他走到C37集装箱旁边，靠在铁皮上，将金属盒放在腿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盒子表面的纹路。没人注意到，他的指尖划过一个微小的骷髅图案——那是一个缩小版的骷髅银饰印记。
为了找到她，他主动接触暗影堂。他知道，暗影堂和无常阁势同水火。
雨还在下，墨河的眼神飘向远方，这次，我一定找到你。
半小时很快过去。
一辆黑色的宾利慕尚缓缓驶入码头，停在墨河的车旁边。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男人走了下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一个银色的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和线条分明的下颌线。
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保镖，气场强大，刚一出现，整个码头的气氛都变得更加压抑。
刀疤等人立刻站直身体，恭敬地低下头：“堂主。”
墨河缓缓站直身体，目光落在面具男身上。这个男人身上有种与生俱来的威慑力，眼神阴鸷，仿佛能洞察一切，和暗影堂的行事风格如出一辙。
“烬川猎影先生？”面具男开口了，声音和电话里一样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是我。”墨河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缩，“暗影堂堂主？”
面具男没有回答，只是伸出手：“清单。”
墨河没有立刻递出金属盒，而是看着他的眼睛：“在给你清单之前，你要帮我找个人？”
面具男突然笑了，笑声低沉而诡异：“先生，你是来谈生意的，还是来找人的？”
他向前踏出一步，逼近墨河，强大的气场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不该问的别问，不该找的人别找，否则，后果自负。”
墨河的手紧紧攥住金属盒，指节泛白。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杀气，那是一种经历过无数生死搏斗才能沉淀下来的狠戾。
“生意可以谈，但人我必须找。”墨河毫不示弱，眼神里的桀骜更加浓烈，“如果堂主能告诉我她的下落，这笔生意，我可以给你打七折。”
面具男的眼神冷了下来，抬手示意了一下。
瞬间，周围的黑衣汉子再次举起枪，枪口全部对准了墨河的脑袋。
“看来，先生是不想谈了。”面具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杀意，“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墨河的右手闪电般掏出藏在风衣口袋里的枪，枪口对准面具男，动作快如鬼魅。他的眼神锐利如鹰，死死盯着面具男：“杀了我，你们永远拿不到那些军火。”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紧张到了极点，雨水仿佛都凝固了。
面具男沉默了几秒，“可以”。
面具男他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如同鬼魅般逼近墨河，右手成爪，直取墨河手中的金属盒。墨河反应极快，侧身躲避，同时抬手开枪。
“砰！”
枪声在雨夜中响起，子弹擦着面具男的肩膀飞过，打在集装箱上，溅起一串火花。
面具男毫不在意，攻势更猛，招招致命。墨河也不甘示弱，放下手机，左手持盒，右手持枪，与面具男缠斗在一起。
两人的动作都快到了极致，皮衣的下摆在空中翻飞，雨水被搅得四处飞溅。刀疤等人看得目瞪口呆，他们从未见过有人能和堂主交手这么久，而且不落下风。
“砰砰砰！”
几声枪响过后，墨河的手臂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黑色的西装。面具男也没占到便宜，左肋被墨河的枪托砸中，闷哼一声，后退了两步。
墨河趁机后退，拉开距离，持枪对准面具男，呼吸有些急促。他知道，再打下去，自己讨不到好，而且他现在根本没心思恋战。
“今天就到这里。”墨河的声音带着一丝喘息。说完，他转身就走，打开车门，快速坐了进去。引擎轰鸣，车子消失在雨幕中。
面具男站在原地，看着墨河离去的方向，眼神阴鸷不定。他抬手摸了摸左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烬川猎影…有点意思。”
“堂主，要不要追？”刀疤上前问道。
“不用。”面具男摇了摇头，“让人盯着他，查清楚他的目的。另外，准备接收货物，按原计划进行。”
“是！”
面具男转身走向宾利，上车前，他回头看了一眼墨河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难辨。
而此时的墨河，坐在车里，看着手臂上的伤口，眼神越发坚定。
雨，还在下，暗域的风，越刮越烈。
无常阁办公区
苏锐看着窗外的雨景，突然叹了口气：“真希望这场雨能早点停，不然哥回来，路又难走了。”他转头看向林想，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真，“喂，林想，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头，也不管你为什么要潜伏进无常阁，你不许伤害我哥。不然，我第一个不放过你。”
林想的心脏猛地一紧，看向苏锐。他的眼神很认真，没有了平时的跳脱，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她知道，苏锐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对墨河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
林想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坚定，“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安身立命而已。”（再说了，我的目标不是他）
苏锐看着她，沉默了几秒，然后笑了笑，恢复了平时的跳脱：“最好是这样。”他转过身，走向客厅的沙发，“走了，带你去吃点东西，我知道厨房有刚烤好的饼干，味道还不错。”
林想跟在他身后，心里却久久不能平静。苏锐的警告，让她更加清楚地认识到，无常阁不是那么好待的，她的潜伏任务，远比她想象的要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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