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青并不是奢侈品爱好者。
他知道利玛维这个牌子,也是因为樊净。
那年他伤重住院,狼狈不堪,俊美夺目的少年身着黑色外套出现在病床前,在他因为激动和羞耻微微呛咳时,微笑着递来一方洁白柔软的丝帕。那帕子带着清雅的木质香,以及一个小而精美的logo。后来他在网络上搜索到,那块儿来自顶尖蓝血奢侈品利玛维的限量版手帕,一块帕子已足够买下十幅他的画作。
后来他带着洗净叠好的帕子守在华大数学系教室前,却再没有等到他。
这些年,他一直默默关注着樊净的消息。樊净公开场合露面不多,穿的衣裳大多并没有logo,不过有几次宴会照片,他能看出樊净穿了利玛维的高定。
所以,他想,樊净大概是喜欢这个牌子的。
很久以后,司青才终于知道,樊净的衣物大多来自欧洲私人裁缝的定制,偶尔几次例外,也只因为樊氏是利玛维的股东。
而他花光积蓄买下的一柜子衣服,对于樊净而言,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装点,心血来潮的产物。就好像他的感情一样,没有任何意义,也没有任何价值。
不过此时的司青就好像一个沉溺在新婚喜悦里的小妻子,为心上人挑选着衣服,幻想着有一日,樊净能穿上他亲自挑选的衣服。
司青回到岚翠府,门口堆着好大一个纸箱子。上周和季存之见面后,他便和兰亭杯主办方申请退赛,他的作品《艳光》也被主办方寄了回来。
他将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画作拆开,抱着画框寻找合适的地方挂起来。虽然原画的尺寸很大,但岚翠府的房子足够宽敞,放在哪里都很合适,但司青想了想,还是决定将画放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樊净只要来一次便能注意到。
对于司青来说,旁人的盛赞、权威的肯定,远远比不过樊净的一句夸赞。
将买来的小物件一一归置好已是傍晚。司青拨了李文辉留下的电话,李特助显然正在开会,声音压得很低,告诉他,樊总出差了,要一周后才能回到京市。
挂断了电话,攥紧的拳头无力地缓缓松开。冰箱里今天新买的菜还新鲜着,他却突然不想吃晚餐了,偌大的房子又觉着空。他打开手机随便放了一首轻音乐,重新坐在画板前。
和其他还在临摹名家作品的美院的学生不一样,很早之前,司青就有了自己的创作风格,许多人都说,样样通,样样松,司青显然就是这样一个例外。无论是工笔画、水墨画还是油画,他都能轻松驾驭,尤其是对色彩和线条的运用,堪称炉火纯青。
去年兰亭杯获奖的《山中月》,明明是一副油画,却带了华国工笔写意之神韵,乍一看是溶溶夜色,月光清明,可靠近了却又是无数色彩线条交相融合,绚丽之中又带了些凄迷,因此很多评论家用“炫技”来指责司青。
波多瓦雷夫的风格较为清新明快,用色简单,其实和司青的画风有很大出入。但司青还没忘记,他说过会再给樊净画一副波多瓦雷夫风格的画作。他思考了半晌,熟练地在画布上铺上大片色块。
窗外,夕阳彻底坠落,一直到月亮也逐渐西沉,天边泛起鱼肚白,司青才搁下笔。
此后的一周,司青似乎又过回从前按部就班的生活,每天按时上课,下课后便将自己锁在画室,形单影只,独来独往。只有一次破例——距离樊净回来还有两天,司青下了晚课径直去了学校附近的酒吧一条街。
司青去的酒吧不是清吧,需要登记身份证信息并报备。这还是他第一次踏足这种地方,燥热的鼓点和音乐敲得他心脏生出隐隐的不适。
自司青一踏进酒吧,不少暧昧的视线从四面八方投了过来。
司青要了一杯不含酒精的果汁,小口小口地抿着,身旁一个身材火辣的美人正和一个小男生热吻不知天地为何物,直到两人忙活完,司青才靠近了那美人,打招呼道,“你好,可以和你说几句话吗?”
美人一身抹胸黑裙,一甩利落的短发,见了司青,眼神发亮,举起杯和司青碰了一下,旋即一饮而尽,“当然了,小同学,如果你不介意我的年纪足够当你的妈妈。”
司青摇摇头,看不见美人眼波摇曳,声音带了些困惑,“要怎么做,才能吸引一个只见过几面的人呢?”
樊氏业务遍布全国,樊净这次回国虽然低调,各大新闻媒体也被压下并未大肆报道。但樊氏各个子公司的负责人却对这个年纪轻轻却以铁血手腕剪去不省心叔叔的羽翼的青年早有耳闻,因此樊净回国当日,便源源不断接到各个分公司的邀请。
对于这种依附于樊氏,却有着自己野心的樊家分支,樊净向来选择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刚处理完“蛀虫”,便去沪、深两市各个分公司调研了一圈。
高强度的出差,即便是身经百战的特助李文辉也有些精疲力尽,同样不好受的还有樊净,大约是休息得不好,许久未犯的胃病卷土重来,航班上的餐食即便是头等舱也不合口味,几个小时未进任何食水,饶是樊净这般能忍痛的人,脸色也微微发白。
这几日京市降雨密集,只可惜雨水并没有将燥热冲刷干净,连绵甚至有转大暴雨的趋势,仿佛呼吸一口都喝饱了水。李文辉觑着自家老板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机场离岚翠府更近,不如直接去那里休息?”
樊净冷哼一声,语气不善,“回公司。”
于是李文辉决定不去触老板的霉头,他大概明白老板在心烦什么,樊净已顺利接管樊氏,老樊总退休静养,几个妄图篡权的叔叔也被一一收拾妥当,看似前途一片光明,但这次巡查,也暴露出诸多问题,比如几个分公司负责人任人唯亲,毫无能力的人不安于只领取股票分红,反而占据高位,不少业务甚至已经偏离原本的路线,其实樊氏已经在诸多领域出于业内龙头,大部分人面对这般体量巨大的财富会选择守成,显然樊净的野心并不止于此,但这些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并不是一个轻松的工作。
李文辉正思考着如何让自家老板吃点东西,以免“创业未半,中道崩殂”,电话就打了进来。
“李哥,樊总的航班落地了是么?我怕他休息不好,熬了小米粥,可不可以帮我问问......”
李文辉脑海中浮现了少年仰着脸,神色带了一丝可怜的摸样。
郁司青,长相和名字一样耐人寻味,更是自家这位不近美色、从不怜香惜玉的老板唯一的情人,自然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李文辉觑了一眼老板的低气压的背影,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别等他了,他心情不好很凶的。”
老板加班,第一特助自然也要陪着。
谁知到了樊氏大厦才看了两份报告,樊净的胃就有些承受不住。李文辉心惊胆战,瞧着樊净皱着眉,将一堆花花绿绿的胃药一股脑儿咽下,也不知该不该提醒老板,空腹吃药也许会加重病情。突然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应该把人拉到岚翠府,先舒舒坦坦地喝一碗米粥,也许老大心情一好,他也就不用在这里苦哈哈地加班了。
知难而退是每个人的天性,尤其是下了这样大的雨,那少年或许早就睡下了。所以,在接到司青电话的时候,李文辉带着前所未有的奇异心情下了楼。
少年虽然穿着雨衣,但整个人还是**的,柔软的黑发有几缕黏在侧脸上,愈发显得整个人如同被风雨打湿的玉兰花。
玉兰花的少年从雨衣中变戏法儿似的拎出两个大饭盒——被牢牢捂在胸前,半点儿都没有被淋湿。
“这是米粥和小菜,还有一份便当,都是我亲手做的。”李文辉看着少年又递来一个精致的牛皮纸袋,“李哥,这是三明治和热牛奶,给你吃的。”
李文辉接过小纸袋,感动得眼眶酸胀,立即就想把自家老板洗干净打包送给司青,但又想到樊净这样公私分明的人,如果贸然把人带上去,只怕会大发雷霆。
少年顿了顿,摸了摸鼻子,纤长的睫毛垂下,还带了两滴水珠,眼泪似的,“我知道樊总讨厌我,我这就走。”
沉浸在感动中的李文辉并没有留意到,司青说话时生涩又带了几分尴尬的语气,自然也不知道,这是就是他苦练了好几次,故意引人可怜的小小心机。
“唉......别走呀,你身上衣服都湿了,到休息室歇一歇再走吧。”
司青背对着李文辉,眼眸划过一丝狡黠的窃喜。
几分钟后,司青终于成功站在樊净门外。
他今天穿了一身简约的黑,只带了柳丁和几个闪闪的小装饰,脖子上还带了一条细细的choker。
这还是他第一次带这种装饰,当然也是从酒吧那位万人迷身上学到的。只可惜他一旦紧张,手指就忍不住摆弄什么,一个不小心,脖子上精心搭配的小心机choker就被拽断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开了,李文辉对他使了个眼色,小声叮嘱,“樊总胃不舒服,你进来陪他说说话。”
司青将断掉的装饰胡乱塞进口袋。樊净刚好望了过来,只消一个眼神,司青就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做什么,精心排练的勾引都变成了无用功。
樊净说,“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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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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