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适安也不知道该不该安慰他,继续说着正经话题:“如果你当时站出来,这可能会成为随长安的动机。”
“抱歉。”
“那监控怎么说?”
“我大概记得有人说,随长安放学是上了他叔叔的车,还有人不知道从哪来的笔录内容,说随长安当时和他叔叔一起去吃饭了,有不在场证明,所以就这么洗清嫌疑了。”
周如溯察觉到不对劲:“不对,随长安不可能忘了要去接随婷婷,也不能为了一顿饭故意留下随婷婷。”
除非随兴国根本不在乎自己女儿是不是独自走路回家,或者随长安从被拐上车的那一秒起就被封口,一直到案发结束都没有开过口,再或者,随长安那时候失声了。
陈适安也意识到了这点:“那照你的意思,随长安是被他叔叔绑架了?等等……这么说的话,随兴国还真有可能是凶手。”
周如溯眉头紧锁,忽然反应过来:“不对,警察既然已经洗清了随长安和随兴国的嫌疑,说明他们一定调查过当日行动路线,明确知道他们不在场,且不是处于违法状态,否则随兴国早就被抓了。”
“也是哦……那随长安到底为什么不去接随婷婷呢?”
周如溯陷入了沉思。
陈适安接着说:“有没有可能随兴国骗他说随婷婷已经被接回家,不需要他出手了呢?”
江林点点头:“我觉得有这个可能。”
“唉,证据还是太少了,我们现在的猜测只是一个空壳,只要稍微有点儿错就会崩塌,功亏一篑。”
“而且事情已经过去十年了,除了随长安之外的人都已经不在了,能确认随长安不是凶手不就好了吗?”
周如溯仍然沉默。
陈适安感叹道:“随长安真惨啊,经历了这么多事儿,又是被欺负又是被污蔑,唉。”
江林认同地点头,随即问:“我还有个问题,就是随长安为什么不反抗?他明明很聪明。”
“这很难说。”
周如溯看向远处风留下的痕迹,开口道:“有的人生来就是这样的性格,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把错揽到自己脑袋上,所以认为被欺负也是自己的原因,固执得无可救药。随长安就是这个可怜又愚钝的人。”
“这算是自卑吗?”陈适安玩笑道,“我要是能考到状元读到博士,我肯定觉得我是全天下最牛逼的人,欺负我之前先看看学历,博士以下只能被我揍。”
江林忍俊不禁:“你真是不会读空气。”
周如溯对于他们的插科没兴趣也没意见,低头看了眼手机,见已经快两点了,催促道:“走吧,陈律师,麻烦带你的老板去一趟随长安家。”
“唉,碰碰运气吧,人家要是在忙你就别想着见面了。”
江林没跟来,打算帮他们去找些旧友了解情况,临走前拜托了周如溯替以前的他向随长安道歉。
周如溯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被推到一栋外漆发黑的洋楼附近,眺望着每一扇帘子拉紧的窗户,期盼能见到熟悉的身影。
“你好像块儿望夫石啊。”
陈适安不合时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至少我有人可望。”
周如溯拿出手机,给随长安发去几条信息。
陈适安对他的话不以为然,打了个呵欠:“行,那我先去附近逛逛,有事儿打电话。”
人走后,周如溯驱动轮椅来到正门口,视线穿过生锈的栅栏门看到园子里的杂草,不免疑惑,随兴国算得上是有钱人,家里竟然这么破败。
正准备给随长安打个电话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是皮鞋和高跟鞋踩在柏油路上的声响,由远及近,停在了他耳后。
周如溯看到黑衣队列中的随长安,模样和平时一样,相比其他人泛红或肿胀的眼睛,他那淡漠的眼神,像被捧在他人臂弯中的遗像。
“学长。”
他试着打了个招呼。
随长安身边约莫三四十岁的女性问:“长安?你朋友?”
随长安没有开口,从人群中走过来,像蝌蚪窝里游出的一滴墨水,掠过他时短短瞥了一眼,算是回应。
随长安打开面前的栅栏门,然后看向他,绕到身后,推着他走了进去。
身后一群死气沉沉的人沉默地跟进来,坐到沙发上开始泡茶,用他听不懂的方言聊起了天。
随长安把他扶进房间,又把轮椅搬了进来,关上门彻底隔断楼下越发嘈杂的闲聊声。
“小随。”
周如溯喊了一声。
随长安和他对视几分钟,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喉结,然后脱下西装外套,坐到远处换鞋。
周如溯了然,嗫嚅道:“我还以为,你嫌我丢人,不想在外人面前搭理我。”
他目光紧紧追着随长安。
随长安收回落在他脸上的视线,和平时一样平静,转身进了卫生间。
被落下的周如溯早已习惯这样的梳理,观察起了这个房间。
不用说,这是随长安的房间,用色和布局十分朴素,从墙色到寥寥无几的家具都是白色,书架上堆满了白色卷子,单人床铺的被褥也是白色,看起来非常柔软。
除此之外,书桌上还放着一块刻着小熊形状的白巧。
看得出来,随长安得到的经济条件不差,只不过,背后的代价并不小,仿佛灰姑娘成为公主也需要舍弃名为自尊的水晶鞋。
过了大概十分钟,随长安回到房间,径直向他走来。
周如溯仰着脑袋,眼珠随着黑色身影转动,从远处到眼前,还未反应过来,上方面若冰霜的脸就吻上了他的嘴唇。
像在告诉他,他还没失去随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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