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来之前没通知，程廿什么都没准备，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程廿转身让赵煊进来，从鞋柜里取出拖鞋，问：“怎么这么突然，万一我不在怎么办？”
赵煊换好居家鞋，浅蓝色棉拖与一身精英风范的西装气质冲突，却有种反差的萌感。他扯了扯领带，懒洋洋地说：“想来就来了，这个时间，我想你应该在。”
程廿把他皮鞋的放好，进屋问：“周末又加班？”
“嗯，”谁加班都不会高兴，大老板也一样，“有个临时的会要开。”
“吃饭了吗？”
“还没，准备跟你一起。”
程廿挠挠脸，不好意思说：“家里好像什么都没有。”
赵煊脱下西装外套，十几万的定制西装就这么随意丢在沙发上，绕到程廿背后抱住他瘦削的身体：“那你本来打算怎么吃？”
程廿实际上胃口不太好，周末一个人时都不太吃中饭，饿了就煮点挂面或者速冻水饺。但这话他不能说，赵煊给了他那么多钱，他还把日子过成这幅样子，会惹他生气的。
程廿双臂轻轻往外拱，想从他怀里挣出去：“正打算去超市买菜。”
赵煊不依，加重了力气，还把脸埋到他颈窝里：“我跟你一起去。”
程廿说：“那我去准备下，你先放开我啊。”
“不。”
程廿有点无语，赵煊今天怎么了，跟孩子似的闹人。
赵煊的头发有些散下来，蹭着程廿的脸，宠溺地问：“你好像越来越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没有，”程廿找理由敷衍道，“可能因为我爸那事儿，最近没怎么睡好。”
“为什么？”赵煊将他压在裤腰里的衬衣抽出来，手伸进去放肆揉弄着。
程廿觉得有些痒：“那么大一笔钱，我该怎么……还你。”
“不用还……”
“可是……”
“别可是了……”
“等一下，”程廿觉得这走向不对劲儿，“不是要去超市吗？”
赵煊嗅着熟悉的信息素，好像整个人获得了满足，只有这个气息能让他从繁杂的事务中安定下来。他渐渐加重了力气，将磨蹭变成用力的亲吻：“乖……先来个前菜。”
“别……”程廿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拒绝，双腿一悬被打横抱起，进了浴室就直接开始了。
……
*
周末超市人不少，程廿推着车，劳累过后大脑还在轻微眩晕中。赵煊带着口罩和帽子，一身休闲服装，轻松又惬意地看着他一样一样挑选新鲜蔬菜，还将手放在他的腰和肚子上。周围时不时有人注意到这个高大的Alpha，投来艳羡的目光，几个小女生还偷拍了几张。幸亏他带着口罩不会被认出来。
程廿回忆起上次一起去超市还是在法国的时候，他对超市里商品的法语单词不熟悉，就借口拉着赵煊一起去，那时他自以为赵煊是他的男朋友，不像现在这么拘束。而赵煊也很配合他的请求，一个词一个词地教他发音和意思，真像一对甜蜜的AO留学生情侣。
程廿挑了点紫甘蓝、芦笋和洋蓟，挑的都是营养价值高的进口菜，他不常吃，但赵煊喜欢，所以曾经研究过怎么做这些菜。突然想起来家里的洗发露用完了，便推着推车去卖日化用品的货架。超市里的洗发露都偏贵，幸而程廿有学校发的购物卡，刷起来不心疼。学校老师工资不高，可福利很好，总体来说幸福感还可以。
赵煊走在他前面，拐到一排货架前，然后突然转身。程廿匆忙停下，差点撞上他，他看着赵煊，觉得他的脸色有点不对劲，问：“怎么了？”
赵煊的喉结滑了一下，自然地说：“这些牌子不好，换一排。”
程廿以为他是挑上了，大商超里卖的大众洗护用品他当然看不上，但是程廿不在乎：“无所谓，买来应急用两天。”
他往后一看，眼神瞟到那排货架上时，就明白赵煊的用意了。
那个品牌的代言人，正是周珍和，他的订婚对象，以后也会一起走进婚姻的殿堂。商品的包装上印着展示她浓密柔顺秀发的照片，姣好的脸庞上洋溢完美的商业化笑容。
程廿默默地转过身，去了另外一排货架。拿起一瓶看了看，放进了推车里。
他知道赵煊与那个女人订婚了，而赵煊也知道他知道这件事了。但他们有默契地避开讨论这些，小心翼翼地维护着难得的和睦氛围。
赵煊在他身侧递给他一个电动牙刷：“这个清洁力不错，你买个试试看吧。”
“不用了。”程廿淡淡道，他不太喜欢接触新事物，也知道赵煊是想化解尴尬，在没话找话。
赵煊将东西放了回去，程廿又有点后悔没顺着他，为了照顾他的情绪，又转身拿起那个电动牙刷，淡淡一笑：“那就试试吧。”
赵煊看了看他，点点头转身走了几步，程廿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他有没有满意。这时候迎面走来一个年轻的导购员，程廿以为他是来推销产品的，想要马上离开，那人却用发亮的眼睛打量着他，激动地说：“先生，冒昧留步一下，我们应该见过的。”
程廿盯着这个高高大大的，有着小麦色的年轻的青年，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您不记得了吗？几个月前您来我的理发店里修剪过发型。”
苦咖啡味的信息素刺激到他大脑皮层的一瞬间，程廿便想起来了。
是那个理发师！
程廿因为沾染上他信息素而过度使用灭素剂，这事儿被赵煊抓住闹过不愉快，眼下他们与这人当面偶遇，实在是有些尴尬，更尴尬的是，他仿佛没看到程廿身后的Alpha，对程廿热情地介绍起自己。
程廿礼貌回应道：“原来是你，太久了我的确没什么印象。”
“换了套工作服，你认不出也正常。你一定想问为什么我在这里吧，理发店倒闭了，我就换了工作。”青年自来熟地说，一点也没看出程廿的窘迫。
“上次您走之后，一直没有再来我们这边光顾，是我的手艺不好吗？”
“不……不是的……”程廿只想结束话题。这时候，强势的信息素笼罩过来，赵煊终于从他身后冒了出来，气场强大的Alpha盯着程廿对面的另一个Alpha。
程廿回头看赵煊一眼，脸色明显的不痛快，他摇了摇头，示意赵煊控制情绪。赵煊却一把搂住他的腰，下巴贴了贴他的侧脸：“亲爱的，这位是……朋友？”
程廿未被标记，“理发师”以为他是单身，今日见此状，立刻明白过来程廿是有主的，还是个高了不知道多少级的Alpha，他在惊慌的同时，还体会道了强烈的挫败，眼神暗了暗。
程廿对他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啊……”
理发师小麦色的面庞上透出绯红，难为情地说：“该道歉的是我，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有男朋友。”
程廿笑道：“没事。”说着想把赵煊掐在他腰上的手拿开。
“我先去忙了，先生有需要的话再喊我。”
赵煊说：“现在就有需要。”
程廿和理发师同时愣了愣。理发师说：“那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给我介绍一下这款电动牙刷吧。”赵煊又从货架上拿起一件递过去。
理发师没有接，脸上掠过明显的窘迫：“不好意思，这个产品我不是很熟悉。我给您找我同事来吧。”
“原来你不是负责这块货架的吗？”赵煊凉凉地道，“那你在这附近晃悠什么？”
理发师听出了他的挑衅，笑容僵硬站在原地，看着他手上的那款牙刷。程廿忍不下去了，低声怒道：“赵煊，你别这样！”
赵煊看看程廿，脸上一片绯红，人已经恼了，他把东西放了回去，转身离开了洗护区。程廿对理发师说了句“对不起。”忙追了上去。
程廿很少会发怒，刚才的确是在太困窘了才会直呼大名制止赵煊。而赵煊的情绪一直很稳定，很成熟。刚才那段插曲，像极了小男朋友见到情敌的场面。程廿先是觉得生气，后面才咂摸出一点荒唐。“吃醋”这种情绪放在赵煊身上，着实诡异。
赵煊同样后悔又难堪，自己是什么身份，对方又是什么东西？社会地位、信息素等级、相貌、家世，那人有什么比得上自己，为什么他要跟一个失了业的理发师发脾气。
赵煊直奔收银区，程廿估计该买的都拿了，就跟着他一起去结账。不长不短的队伍，赵煊站在末尾，显得很扎眼。程廿小声说：“对不起，我……”
程廿还没说完，就见赵煊拿起身旁一盒L号的杜L斯，丢进了推车里。
程廿：“……”
“回去试试。”赵煊带着口罩，一本正经地说。
程廿以为他会大动肝火，赵煊的怒火不是爆发式的身体或语言冲突，更像藏在雪里的刀锋，冷不丁地刺得人骨头疼。但是这次没有像往常那般发作。程廿猜测或许这就是一报还一报，周珍和与理发师两两抵消，所以谁也不欠谁，就这么结清了？
可他看着那盒子上标注的款式，还在隐隐作痛的某处又一抽搐。
他早该知道的，该吃的苦怎么会少呢，只不过换一种形式报复回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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