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传遍这间牢房的每个角落后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激起任何涟漪它就好像不曾出现过一样，宣淡淡地与他对视。
十几秒过后，确定邹贺不会再说什么了，宣才道：“随你怎么说，如果只是为了让你自己的心里痛快点的话。”
宣撂下这句后，转身离开，这次没有再犹豫。
监狱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沉寂，邹贺顶着微红的眼眶望着无人的方位长舒一口气，缓解了下发紧的喉咙。
只见他手部逐渐用力，狠狠按住左腿断过的位置，整个人因疼痛止不住颤抖起来。片刻后他的五指骤然一松，身体也随之瞬间松垮下去。
……
“可算完事了，都快装不下去了。”
“说的像多辛苦，我看你吃吃喝喝的挺开心。”
“原来你们都是装的啊，我真以为……”
没等老十二说完，老四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快准狠。
“以为什么？这还好没告诉你，不然一天，不，一个小时就得暴露。”
老十二捂着后脑勺不太服气地看向他道：“四哥你这话说的，我是比你们年纪小，但又不是小孩，你们这不让我白担心吗。”
“好啦好啦。”只比他大一岁的老十一高调地搂上他的肩膀，装模作样地安慰道：“这不显得更真实嘛。”
可事实是——他为自己不是最小的那一个而开心。
老十二瞥了他一眼，“你们那时候就跟被人下咒了似的，一个两个揪着千里和宣不放，像曾经有多大仇一样。”
自从他们去雁萍楼回来之后，几乎所有行动都不带着这个最小的弟弟，救人质等事情结束后，他们才重新聚在一起。
“无奈之举无奈之举，你还真别说，小宣怎么知道那些被抓的官员里面混了奸细的？居然用劫狱的法子把那人揪出来，要是我，还真不敢这么干，我怕……”
怕把劫狱那几个人害了。他话到嘴边迟疑了下又咽回肚子里。
“他这是相信咱们，有咱们盯着的，有什么好怕的。”
“也是……”
“聊得可真开心。”任启轻飘飘的一句话让院子里的众人“唰”的一下全部站起来，除了目前不在这的景亦，剩下的都像干坏事被抓了包似的，他们在那一瞬间可能也没明白自己心虚个什么劲。
任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手里拿着酒壶，浑身粘着酒味，直勾勾地盯着在场所有人。
“继续啊。”
“……二哥你吃饭了没啊？”
众人：“……”
反应了一小会，他们可算想明白了，心虚是因为他们这次行动除了瞒着老十二，还瞒了任启，因为凭他们对他脾性的了解，就算是假装往他身上泼脏水，他大概率也不能忍受。
所以他们一开始打算的是，连路千里他们假意提出的怀疑都不让任启知道，可谁成想路千里的什么信被他看见了，再然后他们就基本找不到他了，即使见了面也是在季修蓝那，根本没办法当面说清楚。
任启没有理会那个问他吃没吃饭的人，他说：“你们很可以啊，拿我当……什么？嗯？”
“二哥你别生气，确实应该早点告诉你实情，这事是我们做的不对。”老五道。
“别呀，跟我道什么歉，你们只是听话听习惯了，整个路承的儿子出来都能让你们唯命是从，不怪你们。”任启嘲讽地笑笑，紧接着往嘴里灌了一口酒。
“二哥，我们敬你是二哥，不代表你可以侮辱兄弟们！”一旁沉默许久的老六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任启看向他，将酒咽下，“我侮辱你们什么了？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还是说你们被景亦那个愣头青传染了，其他人让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那岂不是一……”
“任启！”老六直呼其名，虽然对方话没说完，但谁又能听不出来。“要不是你这么个德行，兄弟们又怎会不告诉你！”
“老六！”老四抓着他胳膊，怒斥他一声。
老六猛地一把甩开，“起开！让我说！”他再次看向任启，“你整天说大哥这不是那不是，我早就看你不爽了，你天天追求你那破学问，不定山上的事你又管了多少，大哥还总替你打掩护说再怎么样你都没抛弃我们，屁，我看你就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才想起来不定山，才想起来这帮兄弟。我们是没怀疑你，但现在想想，就算……”
“哎！”老五加上老七老八几个听到势头不对，几乎是立马冲上去阻止，可惜还是晚了。
“怀疑你了又能怎么样！”
“……”
院内针落可闻，如今这个时候早就没有了积雪，但凛冽的风还是刮得人脸生疼。
这一刻，任启也愣在了原地，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噗嗤一下笑出了声，“你们果然是这么想的。”
老六被人架着，但仍不耽误他说：“你心里也一直觉得我们是这样想的不是吗？你听好了，不信任兄弟的一直是你，不是我们！少装出一副我们都有愧于你的样子，心安理得地行抛弃之举，你当兄弟们是傻子？”
“堵不住你这张嘴了是吧。”老四虽这样说，但也没做什么具体堵嘴行为。
任启看着这一幕，也不知是被道破了心思无地自容，还是误解了心灰意冷，好长时间没说话。
他不说话，十二峰其他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就这么僵持了一会，任启突然抬起酒壶狠狠地砸向地面，不大不小的撞击声却让所有人心中一沉。
“好，很好。”任启一下一下地点着头。
沉稳的老三见状也忍不住皱起眉。
话音刚落，在十二峰众人复杂目光的注视下，任启缓缓向后退去，大概走到门口的位置停住脚步。
他最后用他那如刀子般的眼神狠狠剜了在场所有人一眼，而后不等人跟他说什么，毅然决然地扭头离开了。
望着他的背影，“你说你！”老四怼了下老六的肩膀。
老六气愤地将脑袋别到一边，他不认为自己有错，“他是二哥，难道事事还得哄着他？”
“快闭嘴吧你。”老四无奈道，接着对老五他们道：“给他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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