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前一周的晚自习,窗外的梧桐叶被晚风卷得沙沙响,像有人在耳边轻轻翻书。陈岁和趴在教室的课桌上,眼泪砸在摊开的数学试卷上,晕开了最后一道大题的函数图像——那条原本该光滑的抛物线,此刻在泪痕里扭成了一团乱麻。讲台上的时钟滴答作响,金属指针指向晚上八点半,荧光灯管在天花板上嗡嗡震动,教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周围堆着一摞没写完的练习册,每本封面上都画着醒目的红叉,像一道道伤疤。
数学周测62分的卷子被她压在最底下,露在外面的卷角已经被手指捻得发毛。这是她入学以来的最低分,最后一道12分的大题空着,草稿纸上画满了歪歪扭扭的辅助线,却连题干里的“双曲线渐近线”都没搞明白。数学一直是她的软肋,像块浸了水的海绵,不管怎么用力挤,都吸不进半点公式定理。之前有安序之偶尔帮她补习,放学后在图书馆的角落,她用红笔在草稿纸上画抛物线,笔尖顿一下:“你看,它和古文里的‘起承转合’一样,顶点就是‘承’的地方,过了这里就该‘转’了。”那时候她还能勉强跟上,可这两周安序之忙着准备物理竞赛,每天泡在实验室,两人只在食堂偶遇过一次,她塞给她一颗葡萄硬糖就匆匆跑了,她的数学成绩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路坠向谷底。
“这道题的辅助线到底该怎么画啊……”她对着试卷小声嘀咕,指尖在草稿纸上胡乱戳着,铅笔芯断了,黑色的墨点溅在“62”分的数字上,像给耻辱烙上了印记。眼泪越掉越凶,砸在纸面上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她慌忙用手背去擦,却越擦越花,连眼眶都肿了起来,像只被雨淋湿的小兔子。
就在这时,教室门被轻轻推开,带着点晚风的凉意。陈岁和猛地抬头,手背还贴在眼睛上,模糊的视线里,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安序之穿着件黑色的连帽衫,帽子没戴,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点乱,几缕贴在饱满的额头上,背着洗得发白的双肩包,手里拎着一个白色的纸袋,袋口冒着淡淡的热气。
“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刚说完就后悔了——她明明该在实验室背竞赛公式,怎么会跑到初中部的教学楼来。安序之没回答,径直走到她身边,把纸袋放在桌角,里面是一杯热奶茶,杯壁上凝着水珠,印出“珍珠葡萄”的字样。她蹲下来,视线和她平齐,手指轻轻碰了碰她泛红的眼眶:“哭了多久?”
陈岁和低下头,盯着她运动鞋上的白鞋带,小声说:“没……没哭多久。”话音刚落,就被她轻轻敲了下额头。“还骗我?”安序之拿起桌上的数学试卷,手指拂过卷面上的泪痕,眉头皱了起来,“这道题我上周给你讲过类似的,当时你还说‘懂了’,怎么现在又空着?”
“我忘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泪又忍不住涌了上来,“这两周没听你讲题,我好多知识点都记不清了,上课老师讲的像天书,作业错了一半,周测就……”她说不下去了,肩膀微微颤抖,像被霜打了的草。安序之看着她,眼里的清冷褪去,只剩下心疼,她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掉她脸上的眼泪——她的指尖带着奶茶的温度,擦过皮肤时,像一片温暖的羽毛。
“别哭了。”她站起身,把她的书包从椅背上摘下来,甩到自己肩上,然后拉起她的手腕,“走,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里?”陈岁和被她拉着站起来,手腕处传来他掌心的温度,暖暖的,带着点薄茧的粗糙感。安序之回头看她,嘴角弯起一个少见的弧度,眼睛里闪烁着调皮的光芒,和平时那个抱着物理书不苟言笑的理科天才判若两人:“去了就知道,保证能让你把数学题忘得一干二净。”
她拉着她跑出教学楼,晚风扑在脸上,带着梧桐叶的清香。夜晚的校园很安静,只有路灯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像两条缠绕的藤蔓。她们穿过空旷的操场,塑胶跑道在脚下软软的,安序之故意踩得很重,发出“咚咚”的声音;绕过行政楼时,她还拉着她躲在树后,等巡逻的保安走过去,才捂着嘴偷笑;最后停在学校后门的矮墙前——这面墙大概两米高,墙头上长满了狗尾巴草和拉拉秧,旁边歪歪扭扭长着一棵老槐树,树枝正好斜斜地搭在墙头上,像给翻墙搭了个天然的梯子。
“我们要翻墙出去?”陈岁和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手指下意识攥紧了安序之的衣角。她从小就是老师眼里的乖学生,作业从来没迟交过,连上课说话都不敢,翻墙逃课这种事,在她眼里和“闯祸”划等号。安序之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对,这是我的秘密基地,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他说着,先踩在槐树根凸起的地方,抓住一根粗壮的树枝,轻轻一用力就爬上了树,坐在树枝上对她伸手,“来,我拉你上来,很简单的。”
陈岁和犹豫了半天,看着她伸在半空的手——掌心向上,手指张开,像在邀请她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她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指尖刚碰到她的掌心,就被牢牢攥住。安序之的力气很大,轻轻一拉,她就双脚离地,坐在了她旁边的树枝上。槐树叶在头顶沙沙响,她低头往下看,地面离得有点远,心跳瞬间加快,却又有点莫名的兴奋——这是她第一次做“违规”的事,身边还有她陪着。
“别怕,我先下去接你。”安序之松开她的手,身体往下一滑,稳稳地落在墙根下的草地上,然后抬头对她笑,“跳下来,我接着你,保证摔不到。”她的笑容在月光下很亮,像星星落进了眼睛里。陈岁和闭上眼睛,双手抱紧树干,轻轻往前一跳——预想中的失重感没持续多久,她就落在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安序之的手臂紧紧箍着她的腰,带着淡淡的皂角香,把她稳稳地托住。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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