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奕之摘了口罩，接过宁诺递过来的咖啡，几口就喝完了。
虽然很久没有做咖啡，宁诺的手艺没有生疏，味道依旧醇香。
“咖啡豆换了吗？”
“还是以前的供应商，拼配了一款新豆子，不过我最喜欢的一种豆子没换。”
“嗯。比以前更浓郁，酸味偏低。”
“这里是办公区聚集的位置，我想上班族也许需要更强劲的咖啡，所以稍微改了改。”
两人旁若无人的对话，宁诺手里洗着杯子，宋奕之依在吧台上，两人的距离不过半米。
张路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电灯泡，像是闯进小情侣日常的变态。
今天本来就是凑热闹，想看看宋奕之的小情人具体什么情况。
现在看明白了，居然还没追到手吗？
宋奕之原来这么纯情的。张路觉得有点好笑。
“我走了，宋老板，谢谢你的邮件。”
宋奕之微微点头，邮件里他提供了全新的算法模型，这么分享，几乎就是开源了。
尼克不准备走，但宋奕之给了他一个眼神。
“这么晚了，尼克早点回去休息吧，我送你出门。”
尼克顺势答应了，给宁诺招手：“我会给你寄邀请函，到时候一定要来呀！”
宋奕之跟在尼克身后，两人走到店外，尼克说：“我车停在地下车库，不送送我？”
“不了。”宋奕之冷声问：“尼克，你这是在干什么？”
尼克叹气。
“没办法，我就那么一个宝贝妹妹。我帮你设计了咖啡店VI，你就当帮我的忙，来参加生日会吧？”
“我早就和瑞秀说清楚了。”
“我知道。但是我们一起长大的，你也知道，瑞秀这姑娘，一根筋，而且我很担心她的精神状态......万一复发.......”
“你一直不愿意见她，她却非要见你。那我怎么办！反正这次宁诺和她朋友都会来，你来不来，看着办！”
“你知道，宁诺不知道我的身份。”
“那有什么关系，这次来的都是我设计圈的朋友，而且在我家别墅晚上办，黑灯瞎火的，谁知道谁是谁！你来就完了！”
尼克接着说，“你又不是主角，我生日！你就过来，和瑞秀见见，别人不会发现的。我就说宁诺是我朋友就好了——而且我挺喜欢这女孩的，就是我朋友。”
“你这是利用宁诺。”
“后悔找我设计了吗？哈哈哈哈。当初你开口，我就知道这女孩不简单，让你这么上心。今天见了，确实不错。但是你不找那个你的......”
宋奕之仰着脸，打断他：“我会去。但你告诉瑞秀，不要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都期待十几年了......哎。”
尼克转身就走，只留给宋奕之一个背影。
宋奕之推门回到店内。
他现在没有戴口罩，一整张脸在店里的暖光下，似乎在发光。
宁诺把店里的射灯关了一半，反正要关门了，整个门店忽然暗了下来。
“还喝别的咖啡吗？要关门了，宋老板。”
宋奕之其实晚上不太喝咖啡，会睡不好。
他一般早上喝咖啡。
但今天，他点头。“再来一杯。”
宁诺不知道他只是为了多待一会儿，还以为他真想喝，但还是说：“晚上喝多了咖啡不好。不会睡不着吗？”
“本来就睡不着。”
他说，看着她。
宁诺稍微有点不自在，不过她马上就笑笑，“尼克这个人很有趣的，你们怎么认识的？”
如果没记错，这是宁诺第一次主动打听宋奕之的过去。
宋奕之实话实说：“我们的妈妈是好朋友，一起在国外长大。”
宁诺有点惊讶，“哪里？”
“美国。”
宁诺想岔开话题，因为她不想说，她也是美国长大的——她意识到，她对宋小天有了好奇。这真是奇妙的巧合。
但她还没有做好准备让他认识真实的自己。
所幸，宋奕之没有追问宁诺的过往。
宁诺把小瓷杯递给宋奕之。
宋奕之放到鼻尖，“是热牛奶。”
“你就当安慰剂吧，给你打的奶泡，很密。加了一点点黄糖。”
宋奕之喝了一口，甜甜的，奶味很香，小骨瓷杯本来就是装意式浓缩的，份量少。
三两口他就喝完了牛奶。
“宋小天，感觉你有很多秘密。”宁诺歪着头。
“是吗。”
宋奕之放下杯子，站直了，目光往下扫，看见宁诺细白的脖子上有点发红，锁骨上也微微发红。
“过敏了吗？”宋奕之问。
“哪里？”宁诺自己都不知道。
“这里。”
宋奕之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宁诺自然看不见，她拿起一个小勺子，对着光，“是有点。”
勺子里她的脸很好笑，她微微笑了。
“可能是今天太累，出汗了，皮肤过敏。”
宋奕之看着她的脖子，忽然觉得一阵燥热。
他的身体像是过了电，全身的齿轮像是哪里被卡住了，根本动不了。
他的目光也无法移开，固定在宁诺身上。
宁诺转身脱下围裙，又在连帽衫上套上一件大衣。
宋奕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居然就这样直直地盯着她许久。
“宁诺，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宁诺噗呲一声笑了。
“这么老套的搭讪，再也没人用了，况且我们已经认识了。”
宋奕之也笑了。
这么说真的很傻的。
可是你真的没有想起来我吗？
还是你压根不记得？
宋奕之收起微微皱着的眉头，“老套但是有用，你笑了。”
“确实。你会去尼克的生日会吧？”
宁诺想确认一下，似乎宋小天去了会安全很多。
尼克感觉是个玩咖。张美珊又是人来疯，到时候那种人多的场子，她实在适应不了。
如果宋小天在，就会好很多——她潜意识里就这么觉得，他是个安静但可靠的人。
“会去。但我可能会晚些到。”
宁诺忙说：“没事没事，你肯定很忙的。”
刚刚熟悉起来的气氛，似乎又有点疏离和尴尬了。
“我晚些到，我会送你回家。”
宋奕之忽然说，“尼克家在浦东，那边离你家很远的。”
宁诺心想，他确实还记得她家在徐家汇那边啊。
“但不是......不顺路吗？”宁诺问。
“可以绕路。”
宁诺不知道怎么回答，所幸撇撇嘴。
宋奕之说完，把搭在手上的西装外套穿上，“我帮你关门。”
宁诺点头，两人一起把卷闸门关好，宁诺就要去地铁站了。
“再见！”宁诺一路小跑，她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害怕。
如果宋奕之今天就要送她回家，她倒是挺忐忑的。
宁诺一路跑到地铁站，大口喘着粗气。
慌乱中，本应该还给他的伞也忘在店里了，真是尴尬。
这真是活到27岁都没有的体验，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宋小天明明对他很和善，但在一起久了就觉得有点害怕呢。
到底怕什么也说不上。
回到家，张美珊给宁诺准备了一束花。
“亲爱哒，抱歉，今天加班有手术，没办法去捧场！不过我给你买了花！”
宁诺笑笑，“好啦！谢谢。”
“对了，尼克邀请你去生日会了吧？”
“对啊！我好惊喜！我想说一个小设计师，怎么感觉还挺有钱的样子？还要办生日会，派头很大呢。”
宁诺忽然觉得尼克不应该只是一个小设计师。
她立即拿出手机，把尼克的设计稿放在搜索引擎上，点击“识图”。
“你干嘛呀？”
宁诺说：“我想找找看，市面上有没有和尼克的作品类似的设计师。”
“怎么，他抄袭？”
宁诺摇摇头，“你看。这是获奖设计师许瑞安的作品。”
张美珊立即凑近了看，并把屏幕上的内容念出来。
“许瑞安，知名设计师，获得蒙特克里斯插画大赛一等奖，在法国、瑞士、日本都办过设计展，瑞安设计的创始人——”
张美珊看了看词条底下的设计图。
“这个风格真的好像尼克给你设计的杯子。”
“童趣、大色块、高饱和度。”
宁诺总结道，“错不了。”
“那为什么不是抄袭？”张美珊很疑惑。
“当初磊哥介绍尼克给我，我就觉得他很专业，不像是刚出道的设计师。而且风格如此接近，抄袭不是一眼就被认出来了。更重要的是——”
更重要的是，尼克其实肯定是宋小天介绍的资源。
不管怎么看，宋小天这个人应该拥有很多能量，而且目前看下来，绝对不是草包了。
如果是他介绍的人，怎么可能是抄袭者呢？
只有一个可能，尼克就是许瑞安，受到了宋小天的托付来帮忙的。
宁诺觉得，宋小天在编织一张很大的网。
他找过来要开店，提供投资和铺面，介绍设计师——
他太奇怪了。
张美珊说：“尼克说他最近比较忙，找了个他同事给我设计。我觉得设计得特别好，我们医院的领导都夸奖，原来是瑞安设计的么？”
张美珊指着手机上的词条：“瑞安设计是顶级设计事务所，服务的都是知名品牌，这一波我是不是赚死了！”
宁诺无奈笑笑，张美珊这偏题也太明显了。
“这么说，这个尼克如果是许瑞安，那介绍尼克给你的宋小天，该不会是什么超级隐藏富豪吧？”
张美珊在客厅里踱步走，“你们店的员工上次说他在淮云大厦有那么多物业，然后这人又各种神神秘秘.......真相只有一个！”
“什么？”
“他、结、婚、了！”
宁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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