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围的墙面被震碎。她痛苦地弯曲着身子，背部又撞击在了另一面墙上。
“哈……”她闷哼一声，重击下灵魂微颤，恍如喘不过气来。
她虽避开了一部分，但仍然受伤严重。她想直起身来，却忍不了身体里的剧痛，顺着墙滑倒。
但也就是这样的痛楚让她感觉自己并不会随着时间慢慢消逝……
心知自己很可能就将死在这里，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厌恶地凝视着那个大天使。
她斜眼，心中还是感叹了一句，天真亮啊。
这个气息实在熟悉——将她束缚住的咒语与这一攻击的感觉十分相似。
那个男人通过那面被击穿的墙径直飞向曙月。他的每一步靠近对曙月来说是心理上的折磨，她可不希望自己是这种死法——这下手没轻没重的家伙此时正饶有兴趣地俯视着负伤严重的曙月。
曙月硬撑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起来。
如果就这样被击倒，那还不如昏死在那个宫殿里呢。想起自己被锁链束缚住的模样，她在心里骂了一句。
“看来不管是什么时候，你都能保持体面。”他似乎对曙月有几分尊敬。
曙月舔去嘴角的血渍，眯眼笑了一声。
她认出了眼前态度傲慢的家伙：“狼狈一词不适合我。大天使，茳。“
茳浅浅地笑了下：“没想到您能记住我的名字。”他一副恭敬儒雅的模样令曙月不适又熟悉。
“呵。”其实也不是多熟，曙月只在第二次受拜典礼上听到过他的名字，和他有过几句话的交流。
“我肯定要将给我下禁制的你牢牢记住啊。”曙月借此嘲讽一番。
当然这番暗讽并不会让他对自己的行为有所反思，毕竟她也是叛徒。他若是受命给自己施加禁制，光对他复仇也太不分明了。
“只是因为我对您做了这样无礼的事才记得我吗……您忘了，我也曾是你忠诚的信徒呀……”
信徒说不上。
说是疯子差不多。
“曙小姐。”
“我来为你引路。”
他恭恭敬敬地点头笑，走在曙的身前。
“嗯。”曙本以为会等待许久，没想到侍使这么快就来了。她满意地点了点头，提起裙子上了台阶。
其实侍使并没有什么必要。她只需要一直往前走，然后受众天使的朝拜。她也不想多花时间在这里。
与她同行的还有几位地位不可小觑的大天使。她的目光没有多做停留，就直视着前方。
这倒也不是她有多高贵，地位远高于他们，她只是没有朋友。在这整个天堂里，她没有朋友，甚至连一个她交谈超过五句的天使都没有。
本来有的。
穿过偌大的殿堂，身前的侍使便停步了。
她仰着头，缓步拾阶而上。
墙上是华美的浮雕，雕着云和岛，带着翅膀和光环的小人，还有太阳和草。她站在了台阶之上，正前方摆着的是一把银闪闪的宝座，正散发着点点银光。她记得这个。她坐过一次。
她的目光稍稍向上挪动了些，凝视着椅子上的墙壁。她也走上这把宝座三次。
一是初次见神。
二是再次面神。
三是受冠冕礼。
她下意识地触碰了一下头上的光环。
她心底是有些庆幸的。这次冠冕礼上不用见到他。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了。自蒂卡娜彻底消失之后，她就一直在无所事事地打发自己漫长且无聊的时间。
拉着裙摆，冷冷地转过身，她慵懒地垂着眼眸，却见那位侍使不退反而向台阶迈步。
“不知您是否还记得我。我本是您的看护使。”他双手合十，然后低身跪下。
她本来以为是什么事，没想到是旧事重提。她不用多想就知道自己不认识他。
“虽未对您有过一分看护，但我对您有一颗忠诚的心，天地可鉴。”
她侧身，讪笑。这宝座之上，有十四阶台阶。台阶之上就是神坛。在这个以“他”为至高的世界里，他竟然面对这神圣的地方对自己说出这番……忠心的话？
“……我吗？”
身旁的各位大天使们均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坐立不安。
曙正身，审判似地俯视着他，她确确实实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坚定。他就那么虔诚地跪在下面。
她也想再试问几句，但又不想把他逼入无地可退的境地。而且殿内已经陆续有天使在列队。
“好。”
他起身，在各位大天使不可置信的目光下走上了台阶。
曙不知道其中有几分真，虽然敢在这里如同宣誓般对自己表达自己绝对的忠诚。
但这里也不过是一个宫殿，那位神并不在。虽然让在场的大天使们听见了，但若将此事称作为对自己的谄媚，他也能够很好收场。
如果他能在神的注视下说出着这番话，曙倒是会信，不过他在成功取得信任的同时也会灰飞烟灭，得不偿失。
“您在我心中才是至高。”
她斜眼，对上他那双眼睛。她看不懂。不过她也不需要看懂。
真诚也好，伪善也罢。
他站到曙的身侧。其他大天使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他们各自端正姿态，犹如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平静地俯视着礼堂里的天使。
他何必自降身份？他想要什么？
她双手交叉自然地放在裙子上，看着一排排天使们跪拜。
但那次典礼结束之后，他并没有主动来面见她。不过就算来了，曙月也不在。
时间要比想象中的慢，当反应过来，却又会发现太快太快。
一千年，曙月竟然已经熬过来了。眼前的家伙容貌未变几分，但眼神却污浊了不少，其中是得逞、是狂傲……是能够将曙月踩在脚下的期待。
他一怔，然后笑了笑。没有否认。
他挥手，墙面立刻破开，那破碎的石头和尘埃都飞扬起来。他在用这种方式来达到威慑的目的。
“放弃抵抗吧。”
“你是逃不掉的。”
曙月心里明白。
她当然也不会放弃尝试抽身逃跑的机会，但是茳步步紧逼，令曙月不得不与他正面迎击。
她的力道不小，虽又有伤但动作却很迅速。她侧身闪过茳的又一击，但飘动的裙子尾边被擦破。曙月面露难色，谨慎退步，直到又退靠到墙面，她才发觉，天堂的骚动已经平静下来了。
“看来，除掉我就是你的任务了。”
“是的。”他扭了扭手腕。
“看来你还蛮受信任的。信仅你一人也能将我解决掉。”
他没有回答。
曙月有些不安，她没想到他这么让自己看不透。不过，她却发觉了自己竟然对他心怀几分信任。相信他那时所说的话有几分真。
她倒是真的被逼入了穷途末路。
曙月狠狠擦去嘴角的血。身后的墙已经被毁坏的面目全非了，而地面有多处如刀刃划过的深深的痕迹以及血痕。曙月已经透支了，她感觉身子有些沉重。
一个男孩突然从宫殿内跑出来，一副匆忙慌乱的模样。脑袋还到处探来探去，在寻找什么。他一转头，欣喜地停住了脚。他双手撑着走廊边的扶手，身子向外探。
那条长廊是横向的，如果不翻过去就要绕很远的路。他急匆匆地展开双手双脚似要攀着栏飞跃，“曙……”
“您，怎么？！”茳移身，惊讶于小天使唯的出现。
还没等他喊出来，唰的一声，在场其他待命的天使们无一不受重创。曙月一身脏污的白裙在冲击而起的风中摇摆着。
曙月晃悠悠地朝他走去，低头问他：“你叫什么来着，小天使？”
然后，在众使痛苦惊讶的目光中，唯回答了堕天使月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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