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澜美滋滋地从床上醒来。这游戏可真好,还能存档重开,这样的人生能不爽吗?
她手一撑,从床上坐起来,一不小心用力过猛,整个人直接飘到了天花板上,一时间还有点下不来。
等等?
贺澜向下一看,自己面无人色地躺在一张铁床上,黑色的裹尸袋拉开到胸口处,沐浴在太平间惨白的节能灯光里。
“卧槽,系统姐,你这……”
贺澜天真地觉得,既然重开,肯定是穿越回过去,可系统姐直接把她给弄死了。
“你说的‘重开’,就是让我重新投胎?”贺澜咬牙切齿地说。
她摸索了一下,像游泳一样从天花板上下来,趴到自己尸体的脑袋旁边,果然,系统姐在贺澜的脑子里回答她,声音很微弱。
“大点声,我听不清,”贺澜半跪在停尸床旁边,感觉声音实在太模糊,干脆把自己的灵魂脑袋嵌进尸体的脑袋。
“099号玩家……很遗憾您死了……支线任务:复活。”
“你在遗憾什么?不是你把我弄死的吗?”贺澜抗议道。
祝玉堂飘了进来:“嘿,你醒啦?你已经死了。”
贺澜面色不善地说:“我死了还不是因为你?要是你把门锁好,沈少城就进不来。”
简直是无理取闹,沈少城那么强,他总会闯进来的。祝玉堂虽然感觉很没道理,还是闭上嘴了。虽然贺澜死了,但还是散发出一种随时会暴力袭击别人的气质。
“喂,你说你要找一个身体,为什么我的身体就在这,我却进不去?”贺澜问。
她试了很多次,把自己嵌进身体里,有点像遇到一块变形的顽固拼图,虽然形状一模一样,但是怎么都拼不进去。
“没有那么简单,关键在大脑,”祝玉堂得意洋洋起来,他终于抓住了一个可以自由发挥的领域,“大脑死了就救不了了。身体可以是肉,也可以是机械,无所谓。”
“你有大脑?”
祝玉堂气急败坏地说:“说什么呢?我当然有——我把它藏在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
这个房间很大,看不到边,只能看见无边无际整齐排列的停尸床,消失在黑暗里。
“本来还以为你能帮我的,结果……”祝玉堂失望地叹了口气,他眼睛一转:“不过,你的指甲刀朋友还在吗?”
“你在说什么?”
祝玉堂阴森地笑了一下:“你不知道吗?那些神奇的小东西,它们都是有自己的意识的。它们也是一种生命。”
贺澜从自己的尸体上摸出了神奇指甲刀,这种感觉很奇怪,她必须拿起东西,但是又不能穿透它们。她花了一会儿才适应。
“你好?”贺澜试探性地问指甲刀,但指甲刀没有回应,她恼怒地抬起头:“你小子耍我是吧?”
祝玉堂吓得把自己半个身体藏进墙上:“那个……可能它不会说话吧。没关系,既然你醒了,还有指甲刀,我们可以一起去偷人造身体了。我刚刚试过,但进不去指纹锁的门。”
贺澜若有所思地把指甲刀抛了几下。
好不容易变成鬼,怎么能马上还阳?当然是先去吓几个人。
沈少城的办公室和他的公寓一样,有种完全没人使用的整洁感。他的办公椅被拉出来,放在房间中央,椅子上昏睡着一个女孩。
沈少城跪在地上,从脚边的小盒子里拿出一个剃须刀片,划破自己的手腕。办公椅的一个扶手上放着一个青绿色的半透明瓷碟,沈少城把手伸过去,让血滴在瓷碟里。
昏睡女孩穿着一个破破烂烂、像麻袋的宽大衣服,一条青色的小蛇绕着她的手腕,爬了出来,在瓷碟里尝了一口。
蛇头很小,才和拇指一样大,不过过去十几年里,沈少城没看出它有长大的迹象。它竖立起来,开始说话。
“吾已经说过,不能确认贺澜就是你要找的人。”
“但是还是有可能的,对吗?可能就是她。”沈少城说。
“吾不认可你要举行的仪式,”青色小蛇用一种极度低沉的声音说着,低沉到听起来就不像是人能发生的。
它的一侧眼睛看向墙角的两副棺材,它们摆在这个现代简约的办公室里,显得格格不入。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沈少城把瓷碟收回来,递给站在身后的小秘书,小秘书端去清洗了。
青色小蛇说:“那个粉头发女孩不应该知道这么多。”
走到门口的小秘书明显停顿了一下,随后装作自己不知道,踩着细高跟急急地离开了。
沈少城说:“我会删掉她联合装置里的记忆,您不必担心。”
青色小蛇缩回女孩的破布拼接衣服里,消失不见。
怎么还没回来?沈少城感觉奇怪。小秘书的效率一向很高,十分钟能做完的事情,她三分钟就干完。
走廊上传来尖叫声。
作为白沙岛上最高的建筑,沈少城的办公室位于公司大楼顶层,走廊原本是漂亮的落地窗,阳光充足,足以看到天璇州的大陆海岸线。
走廊玻璃外一片黑暗,像被刷了油漆一样,节能灯闪烁着。小秘书蜷缩着蹲在墙角,双手无力地抱住自己的脑袋,旁边是已经摔碎的瓷碟。
“没事的,我在,”沈少城尝试询问小秘书发生了什么,但她脸色苍白,说不出话,被吓坏了。
沈少城的右眼闪烁了一下,冰蓝色变得暗了一些,又亮了起来,就像呼吸灯一样。
“出来吧,”他说。
他已经做好准备,看到一个长发红衣的女鬼,兴许还喊着“还我命来”之类的台词。
一声枪响,沈少城猛地回头,看到天花板上伸出一双手,端着一把步枪,显然是从武装部抢来的。
墙上的智能元件立刻响应沈少城的操作,破碎崩解,飞了过来,在他面前形成一面水泥和电线构成的墙。
枪在天花板上滑动着,但根本无法突破沈少城的屏障。过了一会儿,枪掉了下来。
贺澜放弃了?沈少城想。她现在虽然只是意识态,但人类形态很强,不能忽视。
枪声再次响起,非常密集,但一个子弹也没能穿透沈少城的防御。他好奇地打开了右眼的能力,看见贺澜正站在他脚底下,泄愤一般胡乱开着枪。
“没有用的,”沈少城想直接连到贺澜的联合装置,但她没带上自己的尸体,听不到。
突然,沈少城感觉脚下一凉,一只冰冷的手穿过他昂贵的皮鞋,把他拽到地上。但沈少城并没有撞在地板上,他身下的地板从子弹嵌入的地方裂开。
沈少城猝不及防地掉进大洞。
“沈总,早上好,”贺澜皮笑肉不笑地在99楼看着他,端起枪,补了几发。
他身下不停传来地板坍塌的声音。贺澜早就把99层楼的地板全都打穿了。
“死透没有?”贺澜从大洞朝楼下大声喊。
“还不行,他会变成男鬼的!”祝玉堂身上绑着贺澜的黑色裹尸袋,在废墟里攀爬了一下,从缝隙里看进去。
突然,一阵金光穿透了整栋建筑,贺澜和祝玉堂都不能动了。
在顶层的天花板上,漂浮着一个穿水蓝色道袍的女人,她的脸藏在八卦铜镜后面,四肢摊开,无意识地浮动着。
“赵玄清?姐们,咱认识啊,怎么转过来对付我了?”贺澜使劲攀关系。
躺在废墟里的沈少城嘴角抽动了一下,八卦铜镜能让意识态的人僵住不动,但贺澜怎么还能打嘴仗?
大楼里闪着红色灯光,响起刺耳的警报声。一群穿西装戴墨镜的保镖把废墟围了起来,把祝玉堂身上的裹尸袋解了下来,放在他们自己的推车上。
“谁把我偷了?我跟你没完!”贺澜又开始大叫了。
沈少城很头疼,感觉坠楼都不如贺澜给他造成的心理伤害严重。为什么贺澜的声音能穿透100层楼?
其中一位领头的保镖拿着一只空托盘。其他人把沈少城从废墟里挖出来。领头的保镖戴上一只无菌手套,从托盘里拿出锯子,小心地把沈少城的脑袋锯了下来。
蓝色眼球在脑袋里静止了一下,转动起来,看向100层上小得像一个点的贺澜。
贺澜已经懒得问“这是在干什么”了,反正也没有人真的会回答她。不过她有点雀跃,希望保镖顺便对沈少城干点什么。脑袋都砍了,再打一拳在脸上,何而乐不为呢?
可惜的是,保镖一副娴熟专业的样子,抱着脑袋离开了。
贺澜感觉那金光在推着她走。她努力挣脱,但效果很一般,有点像拒绝重力。她被推着穿过墙,来到沈少城办公室内部。
金光消失了,她发现祝玉堂也在,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你最好听话点,”沈少城不客气地说。
他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只不过换了一套西装。他的身上甚至连血迹和灰尘都没有。
这就是祝玉堂说的机械身体吗?这也太迅速了。贺澜受到了科技震撼,甚至没有反驳沈少城。
脸上绑着八卦镜的赵玄清飘在天花板上,像个磁悬浮灯一样监视着她,只不过没开金光。贺澜还注意到办公椅上有一个熟睡的女孩,十五六岁左右。粉色头发的小秘书昏倒了,躺在大大的办公桌上。
两个棺材躺在房间中央,一大一小。保镖刚刚把它们挪到中间。小的那个里面放着贺澜的尸体,他们甚至连裹尸袋都没拿下来,就把一套大红色的吉服放在裹尸袋外面,象征性地给贺澜穿上了。
沈少城打了一个响指,赵玄清就开灯了,金光差点闪瞎了贺澜的眼。
这居然还是声控灯。
沈少城抬起脚,跨进稍大一点的棺材,在小木枕头上躺了下来。他脸色很安详,一个硬邦邦的木盒子被他睡得好像很舒服似的。
这是……冥婚?
贺澜虽然身体动不了,嘴还是能动。她说:“喂,凭什么你睡那间大的?我很伤心啊,我要跟你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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