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裴小雨起身穿好了衣服，今天是她在警局旁招待所住的第七天。在警察局的前两天，裴小雨将自己对袁教授所知的信息全部说给了王警官。
裴小雨主要了解袁教授在学术上的一些成就，私人生活方面完全不了解。
王警官调查组的其他组员正在对生产水族箱的新钠科技进行了调查，目前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新钠科技不过是一家普通的科技公司。
因此该案件的调查再次停滞了。
王警官要出门去调查另一个案子，他放心不下裴小雨，所以想把她带上。
裴小雨对着窗户哈了一口哈气，窗户上迅速起了一层水雾。
帝都似乎没有秋天，天气突然间冷了下来。一周前，金黄的树叶还挂满树梢，几场大风吹过，招待所院内的几棵树变得光秃秃的。
“裴小雨，快下来，要出发了——”王警官喊道。
王警官和小郑警官在窗外招呼裴小雨下楼，裴小雨立刻跑了下去。
“裴小雨，我们今天去一家康复医院，上车吧。”王警官边说边坐在了驾驶员的位置上，小郑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小郑贴心地递给裴小雨一杯豆浆和一个烧饼夹鸡蛋。
“太早了，没吃早餐吧。”小郑笑着说道。
裴小雨边道谢边接过早餐，她打开车门，坐进了王警官的警车。
“这是一家私人康复医院。”王警官说道，“专门富人家提供服务的，一般富人家有患病的人会在里面疗养，康复医院提供专业的护工和医生。”
“我能去做什么？”裴小雨好奇地问道，“可以做志愿者吗？”
“当然可以。”王警官笑着说道，“但最好在我的视线之内。”
王警官将车开出了警院，警车慢慢驶入行人和车辆繁多的街道。
车子正缓缓开向一个路口，王警官忽然转头看向裴小雨，他的眼神紧紧地注视着她。
“裴小雨，我有件事之前我忘了问你。”王警官说道，“你当时怎么想到的，你的教授曾经买了一台一直没有用的显微镜？”
“宋铭耀。”裴小雨立刻说道，“是他给了我一个水族箱。”
听到“宋铭耀”这三个字，王警官愣住了。
他一时失神，没有注意到前方的行人。
“赤——”在即将撞上时，王警官刹住了车。
“卧槽，”王警官说道，“差点帽子没了。”
坐在副驾的小郑立刻下了车和行人道歉。
“你怎么认识的这个人，”王警官说道，“他的背景特别大。”
“只是碰巧见过一面。”裴小雨说道。
王警官没有细问，他继续说道：“我曾经和他的父亲接触过，他的父亲。。。”
王警官想了一想，说道：“让人感到不适。”
裴小雨在王警官的眼里看到了几分心酸和无奈。小郑在一旁打了个手势，表示已经和解了，他准备上车。
王警官赶紧加了一句：“当然没有人敢这么说，你也当我没说过。”
裴小雨陷入了沉思，她不知道宋铭耀的父亲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让警察感到害怕。
“我们现在正好要去康复医院看宋铭耀的母亲，裴小雨你约一个志愿者跟着了解一下吧。”王警官说道，“我不知道宋铭耀给你水族箱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但我觉得宋家绝对有问题。
“如果你能多跟宋铭耀接触，向我们提供一些信息也是好的。”王警官说道，“当然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王警官思考了一下要不要发展裴小雨为自己的线人，但他觉得裴小雨现在处境本身就很危险，还是不要让她冒险为好。
“王警察，我可以跟着你们去查案？”裴小雨问道。她很开心，因为她能第一时间了解到查案的进度。
她一直都想知道师弟现在是否是安全的，那天的行刺者是听了谁的指使，录音里面聊到克隆的人是谁，她的师兄到底为何要杀死老教授。。。
谜团实在是太多，一时解不开。
“当然可以。有一个从二十多年前立案的案子，到现在都没法结案。”王警官说道。
“那个案子可能结不了了。”一旁，小郑插嘴道，“王警官，我看您就是太怂，您害怕宋启霖，他势力太大。”
“你闭嘴。”王警官说道，“真是什么都敢说。”
“您就让我接手案子，我分分钟就把它破了。”小郑说道，“要是警察都不敢做事，那谁还在替人民做事呢？头儿，要我看您就是怂了。”
“咳咳咳，小郑，你真是年轻。”王警官说道，被小郑气的直咳嗽。
汽车慢慢驶出了高楼大厦密布的市中心，下了一座立交桥后拐入一个满目秋色的庄园。
庄园里的树的叶子还没有掉光，庄园的围栏旁种着一圈高大的梧桐树。一阵秋风吹过，金黄的叶子在风中缓缓飘落，像是一场金黄色的雨。
汽车压过铺满落叶的道路，树叶在车轮下被压碎时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您怕宋启霖是不是？刚刚差点撞了路人。”沉默片刻，小郑继续说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害怕他是因为——”王警官说道，“他这个人就tm不是人。”
“您说的对。”小郑说道，从语气来看他并不信王警官说的话。
汽车慢慢驶向庄园的中心。康复医院的中心是一个湖泊，湖泊旁边修建的是一栋栋欧风别墅。
每一栋别墅都有圈起来的院子，院子的面积足足二百平。
围着湖泊的是一片大草坪，草坪甚至看不到头。因为一旁有湖水，阳光又十分充足，在临近冬日的日子里，草甸还十分鲜绿。
裴小雨搭乘的警车停靠在了其中一栋别墅里面的停车棚内。她刚一下车，就有几只白鸽扑棱棱地飞了过来，低头吃起了地上的面包屑。
裴小雨就在一旁看着老警察和年轻的警察吵了一路，直到后面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女子走了上来，两人才恢复了表面的和气。
女子走了过来，高跟鞋的声音很响亮。
“王警官！”女子笑着说，“您总算来了。”
“院长，樊眉女士最近怎么样？”王警官说道。
院长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不太好，宋先生已经过来了，在那边等着。”
裴小雨和小郑以及王警官往里面走去。
穿过宫廷般的廊道，三人走到了别墅朝湖水一面的正门。
王警官正要敲门，一个头发盘的很高，里面身穿一件白裙，外面披着一件棕色皮草的女子走了过来。
她的怀里抱着一个正在熟睡的婴儿。那女子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她佩戴着透亮的翡翠耳坠，气质十分优雅，面含微笑。
她虽然年过五十，但身材依旧如二十出头的女子一般挺拔出众。
女院长的眼神瞥了一眼裴小雨，赶忙说道：“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你别在这里添乱。”
裴小雨皱了皱眉头，她看着女院长呵斥这个看起来很有钱的贵妇，觉得这个场景十分诡异。
按理来说，贵妇应该是这个康复医院的客人，女院长非但没有微笑着对她讲话，还对她大声呵斥。
女院长竟然敢这么对待自己的客户。
“院长，我是看到有警察过来。”贵妇说道。
女院长伸手去拉贵妇，贵妇甩开她的手，继续向王警官和裴小雨走过去。
“警察，我要报案！”贵妇纤细的手拉住了王警官，眼神里面含着泪水——
“我没有宋铭耀这个儿子，没有过。”
裴小雨听到贵妇的话，心脏莫名地跳动起来，她感觉宋铭耀给自己带来的诡异越来越多了。
一旁，小郑将裴小雨拽到一边解释道：“她是宋铭耀的母亲樊眉，她二十四年前报了一个案子，她说自己的孩子丢了。”
小郑补充道：“她认为宋铭耀不是自己的孩子，她自己‘真正的’孩子已经丢了。每次过来查这个案子的时候，她都不记得自己已经报过案，都会重新和王警官说一遍。”
“警察先生，宋铭耀真的不是我的儿子。”樊眉用手用力扒住王警官的大衣，声音哽咽地说道。
“别再说了，你别扒着警察！”院长使劲将樊眉的手扒开。
“啊——”樊眉惊叫了一声，她怀里的孩子脱了手。
裴小雨见状立刻去接那个要掉落的婴儿，她反应还算灵敏，稳稳地接住了他。
但同时，她的心脏骤停，这个婴儿很轻。
她将婴儿接住后才看清了，贵妇手里抱着的并不是婴儿，而是一个塑料玩具。
“裴小雨，”一旁王警官说道，“樊眉女士被验证精神不正常，所以宋先生将她送进了这家康复医院。”
裴小雨被吓得手臂一直在抖，她看见樊眉女士的眼神瞟到了自己，她不知道要做什么。是将她手中的玩偶当做真正的婴儿吗？还是告诉樊眉她怀中抱着的只是一个玩偶？
就在裴小雨不知所措之时，王警官碰了碰裴小雨的手臂，并将裴小雨手中的“婴儿”接了过去。
王警官将“婴儿”还给了樊眉。
“谢谢你啊，小姑娘。”樊眉笑着对裴小雨说道，“刚刚真是吓死我了。”
樊眉开始摇动手中的“婴儿”，嘴里唱着歌谣，像是在抚慰这个假孩子的情绪。
“樊女士，您这案子我们接下来了。”王警官笑着说道，“您安心养身子就行。”
“你们警察总是这样！”樊眉突然生气地说道，“你们说了接下来多少次，就是不查案，你们压着不查！”
“你们不查案，还拿着纳税人的钱，就是一群懒驴！”樊眉气骂道。
一旁，院长赶紧上前把樊眉拉扯过去。
“你说什么呢？！你该回屋休息了！不要在这里发神经闹事！”院长把樊眉往后推过去。
“啊——放开我！”樊眉开始惊叫，“啊——”
樊眉挣扎着，但院长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
院长一边打开门，一边推着她。闻声赶来了几名护工，有一个年轻的护工甚至上手拉扯住樊眉的头发，最终众人将她推进了屋内。
裴小雨看着这一切。那个刚出场时气质高贵、身穿华服的美人，在与警察短暂的对话后，头发凌乱，衣着不整。
她不停地吼叫着，反抗着，但依旧被院长和赶来的几位护工推回了房间，如同被院长哄走的牲畜。
曾经的高岭之花被人被肆意地踩在脚下，破碎的花朵沾满了泥泞。
王警官看着这个景象，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对着停在广场上的一辆车喊道：“您出来吧，宋先生！我们还是得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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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宋铭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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