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小雨！”宋铭耀叫住了裴小雨。
他全身上下沾满了雪花，慌慌张张跑来的样子有种少年气，有一片未融化的雪花粘在他长长的睫毛上，裴小雨不禁愣住了。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不禁颤动了一下。
“裴小雨，你的帽子给我戴一下好吗？”记忆中的陈宇泽对裴小雨说道。
那天下的雪很大，裴小雨看到陈宇泽满头的雪花，看到他长长的睫毛上落了几片雪花，陈宇泽翩翩少年的模样不禁让她的心脏砰砰直跳。
愣神的片刻，她只觉头顶一凉，帽子已经在陈宇泽的头上。
“你抓到我就还给你！”当裴小雨反应过来的时候，陈宇泽已经笑着跑了出去。
“裴小雨你在想什么？”宋铭耀看着裴小雨的眼神，只觉得她像是在看自己，但又像陷入了沉思。
裴小雨看到宋铭耀，就仿佛看到了长大的陈宇泽。比起在学生时代，他又长高了一些，裴小雨只能到他的肩膀了。同时，他的容貌长开了些，多了几分成熟内敛的气息，少了几分年少的朝气。
他依然帅的出奇，让人移不开视线，总想要多看几眼。如果陈宇泽长大了，到了二十多岁应该也是这般模样，裴小雨想到。
“啊，宋先生。”裴小雨回过神来，“您要找母亲吗？她刚刚离开别墅了。”
“刚刚裴女士是在教你弹钢琴？”宋铭耀说着，示意裴小雨跟着她进了屋。宋铭耀没有用“母亲”的称谓，而是用“裴女士”来代替。
“宋先生，您母亲刚刚确实教我弹琴了。”裴小雨说道。
宋铭耀点了点头，他捧着鲜花继续往二楼走去。他进了摆着钢琴的屋子，扫视了一圈母亲平日里生活的地方。桌子上摆着一些鲜花和琴谱，他知道母亲应该把大部分的时间花在了这里。
宋铭耀靠在钢琴旁，将鲜花捧在手中。他身上瑰丽的色彩加上他精致的脸庞，整个画面美得不像话。
裴小雨看到宋铭耀和他的母亲有几分相像。
虽然宋铭耀的颧骨微微凸出，眼神阴翳，有他父亲的锐气，像是驰骋沙场的将军一般。
但同时，他的眉毛很细，睫毛很长，眼睛是明显的双眼皮狐狸眼，而且皮肤白的透亮。因此，宋铭耀的脸上又有了几分柔和，美得雌雄莫辨。
他似乎喜欢打扮自己，脸上大概涂了一些白粉，不戴手表的手上有一串手链。他的一切都很精致，他将自己打扮得就像他常常要登台演唱的母亲。
裴小雨看了看自己身上简单的灰色毛衣，感觉眼前的这个男子比自己打扮得都要细心精致。
裴小雨叹了口气，上次想用他给的水族箱换钱的时候她是没有打算见他第二面。她是真的不知道他们两个人会有第二次见面的机会。
“裴小雨，你再弹一遍，这捧花就送给你。”宋铭耀说道。
裴小雨有些惊讶。心想你这个大傻子又来送东西。
宋铭耀知道女生喜欢鲜花，而爱慕虚荣的女生喜欢他所买的这个牌子的鲜花。鲜花也分等级，他的这一束花是手下花了一千多买到的。
“我想宋先生大概知道我是什么人了。”裴小雨说道。
她走了过去，将花从宋铭耀手中拿走，然后放到了桌子上。
“宋先生，这花我不要，因为它对我来说没有用。”裴小雨说道，“你如果想要听刚刚的钢琴曲，就给我一千块钱。我弹给你听。”
宋铭耀确实遇到过不少拜金女，但像裴小雨这样直接挑明的他却没遇到过，因此觉得裴小雨这种脸上就写着“我没想跟你结婚”、“我们只是利益关系”的女孩很有意思。
“好，你弹，我给你钱。”宋铭耀说道。
裴小雨开始弹琴，琴声如同流水般倾泻而下。它的旋律悠扬而深邃，仿佛能穿透心灵的最深处。
正在宋铭耀刚刚进入其中时，裴小雨突然收住。
宋铭耀给了一个感到意外的手势，皱了皱眉头。
“我就学了这么多，多金先生。”裴小雨笑着说道，“我打算以后还来这里做志愿服务，可以和裴女士继续学弹琴。如果你想听，可以继续来找我。”
裴小雨私自给宋铭耀起了外号，心想这个傻子真好骗，搞不好能有个持续的资金来源了。
“好的，偷金小姐。”宋铭耀笑着说道，“我该怎么付钱？”
裴小雨拿起手机晃了晃。
“t宝上搜一下我的号。”裴小雨说道，“我刚刚还录了一段，你想要的话拍下来，注意拍两份哦，因为第一份是我刚刚给你弹的那遍。”
裴小雨心想自己生意做得真是天衣无缝，完美至极。
“我没t宝。”宋铭耀说道。
“你平时怎么买东西？”裴小雨问。
裴小雨心想坏了，该不会挣不到钱了吧。
“让手下买。”宋铭耀答道。
“加个wei信吧，我发你链接。”裴小雨说道，心想宋铭耀真是个少爷。
裴小雨笑了一下，说道：“再见！多金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了。”
宋铭耀点了点头。他看见裴小雨迅速跑下了楼，然后拍了一名穿着淡蓝色羽绒服的男子的肩膀。
那男子转过头来，他年龄也在二十出头，身材魁梧。他戴着一个黑框眼镜和一个灰色的针织帽，眉毛比较粗，看起来很正直。
他本是一脸严肃，但在看到身后的裴小雨后笑了出来。
宋铭耀感觉这人他有些印象，好像是业界比较有名的一位金牌律师。
“她男朋友？”宋铭耀问道。
“看起来有点像。”保镖说道。
“不确定的事情就不要说。”宋铭耀说着走下了二层，然后他摆了摆手，又补充了一句，“当我没问。”
几名保镖的嘴角又一次微微上扬。
裴小雨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老同学王斌。
二十分钟后，裴小雨和王斌出现在一家火锅店内。
“天呐，斌哥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家康复中心啊？”裴小雨说道。
王斌往碗里夹了一块牛肉。
“警察和律师是一个圈子的，小郑警官是我朋友。”王斌说道，“当然，裴小雨，我有事想找你。”
火锅冒着腾腾热气，外面的雪越下越大。裴小雨喝了一口店家送的梨汤，吃了一口沙葱羊肉，感觉舒服极了。
“我之前去了一趟陈宇泽他们家去看望他的父母，”王斌边说边掏出手机，展示给裴小雨，“他们家进贼了。”
裴小雨看到，陈宇泽他们家被翻得十分狼藉。
“哦。”裴小雨淡淡地说了一句，继续干饭，“这不是第一次了，那个富二代又找人整他们家人了。”
“对，因为他们家一直不放过富二代。已经过去六年了，即便屡屡败诉，陈宇泽的父母还是想要把那个富二代告上法庭。”王斌说道。
“少了几样东西，其中一件是陈宇泽年少时获得的奖状。”王斌说道。
“什么奖状？”裴小雨笑着说道，“他那脑子还能获奖吗？”
看到王斌用手机展示的一张奖状时，裴小雨突然愣住了——那是一张全国武术比赛的第一名的奖状。
她回忆起九年前陈宇泽向自己表白时，他背后藏着的薄薄的一张纸。
一个单纯的少年曾经想向自己喜欢的女孩证明他配得上她。
但那时，裴小雨无情地拒绝了他，他也没有将奖状拿给她，而是转身跑掉了。
“他当时可能以为自己能打过他们，是想在我的面前展示自己？”裴小雨说道，“果然是我的错。”
裴小雨看向了窗外。外面的雪已经变成了鹅毛大雪，挂在黢黑的树干上，如同给树木裹上了一层银装。
裴小雨努力将泪水憋了回去，然后继续吃火锅。
火锅还是好吃的，裴小雨吞咽了几口，感觉心情好了起来。
“你这个表情，很少吃到好吃的吧？”王斌一脸心疼地说道，“不是我说你，裴小雨。。。”
“你读大学和研究生这几年都没有交到什么新朋友对吧？很少参加他们的聚餐？”
“你这件灰色的毛衣穿了至少五年了吧？”王斌说道，“我记得大一的时候你也穿过。”
听闻，裴小雨放下了筷子。
裴小雨笑道：“王斌，我记得你以前不会评论我的穿着的，是因为这两年在外面赚到钱了，身边多了很多女孩吧？”
王斌看着裴小雨，他的眼神中有些不解，他不知道为何她会这么说自己。
“裴小雨！我只是想让你对自己好一点。”王斌说道。
“你已经困在那里面了，困在了那个夏天的晚上，那个陈宇泽死去的晚上。。。”
“王斌！”裴小雨喊道，但她的眼角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为什么不让我说？”王斌说道，“他们，陈宇泽的父母知道你善良，所以一直都在吸你的血，你难道没有感觉到吗？人善被人欺，裴小雨。”
“你因为觉得陈宇泽的死是自己的原因，你把一切都归咎在了自己的头上，裴小雨！陈宇泽刚去世的时候，你就给了他们一笔钱，并上门道歉。”王斌说道，“后来，陈宇泽的父母在你的鼓励下开始找律师申诉，他们每次跟你要钱，你都心甘情愿地给他们。”
“他们私吞了你多少钱你根本不知道。”王斌说道。
“陈宇泽有一个妹妹，”裴小雨说道，“他们应该是花在她身上了，给她的话就跟给陈宇泽一样。”
“可那是你的钱，裴小雨，你清醒一点！你的奖学金、生活费、打工赚的钱，你开的网店的钱，你都统统转给了他们，裴小雨。”王斌说道，“你根本不需要这么努力赚钱，你本来可以过得很好。”
裴小雨的眼泪一下流了出来。
她想起何巍对她说的话，他说她冷漠无情。
她也想交朋友，但她没有时间。
“师姐，你觉得那个电影。。。”何巍在她身旁和她聊着。
“等一下师弟。”裴小雨说道，因为她看到有人在她的t宝店下单了一笔。
片刻后，裴小雨说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何巍摇了摇头，表示他已经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了，停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师姐，你晚上要去聚餐吗？一起吧，大师姐好不容易回学校。”
“不好意思啊，我没空。”裴小雨答道。
因为在她的时间表里，她晚上要去一家咨询公司打工。
“还有，”火锅店内，王斌继续说道，“你长得这么好看，却读到研究生也没谈过恋爱，对吧？”
“你突然提这个干什么？”裴小雨问道，言外之意我谈不谈恋爱不需要你来管。
“你不谈恋爱也是因为陈宇泽这个人。”王斌说道，“那叫什么，他是你早死的白月光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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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岁岁年年人不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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