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到了晚上，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傅嘉洐洗完澡，躺在床上盯着手机，手指下滑，弹出一条新的微博。那位博主转发了一条电视剧的cp向视频，并评论道：
“是啊，官配才是最合适的，这是最好的结局。”
他点进去，视频下不同的cp党展开了激烈的评论，有坚定不移站官配的，也有无数在心疼男二的。
傅嘉洐觉得有点好笑，想不到这家伙大半夜在嗑cp呀。
“怎么了？”杜青华听到隔壁舍友床上传来隐隐的笑声，忍不住询问。
“没事儿。”傅嘉洐翻身，换了个方向躺着。
桌子上一黄一绿两个小玻璃瓶，在窗外微弱的月光下闪烁着几粒微小的光芒。他无声地看了一眼，然后沉沉地进入梦乡。
——
“早上好！”杜青华用身体推开办公室门，他一手拎着馅饼，另一手拿着在校外刚买回来的豆浆，滚烫滚烫的还冒着热气。
傅嘉洐跟在他身后进来，手里也拿着早饭，看来两人今早是出门买的。
“早啊！”江暖比他们早来一会儿，正干巴巴地啃着面包。董佳欣稍微好一些，还冲了杯咖啡。
傅嘉洐刚准备坐下，看到桌子上空着的水杯，会心一笑，将早饭放到桌子上。先从包里拿出自己的，然后习惯性地走到江暖面前，一只手拿起她的水杯：“我去接水啦。”
和往常一样，江暖听到后，笑眯眯地朝他抬起头。
但这次，她却说：“不用啦，待会儿我自己去就行。”
她笑得眼睛弯弯，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傅嘉洐拿着杯子，微微一愣。
“好。”
他轻轻地把江暖的杯子放回原位，因为没有装着水，所以杯子很轻，放到桌子上的一霎那差点歪倒，他赶紧扶住，然后随意补充了句，“那我先去了。”
江暖看着他走出办公室的背影，心里像明镜一样冷静。
今天是周二，江暖照例去一年级一班和学生一起早读，早读结束，又赶去三年级二班听课。这节课是练习课，郑老师主要是讲讲错题，然后发学习单让学生做练习题巩固知识点。
江暖将郑老师强调的易错点记录下来，然后抓紧批阅三年级一班的作业。两个班的学情不同，三年级一班出现的问题和三年级二班的未必一样。
一节课结束，她批完了作业，直接来到一楼，领着一班的队伍来到操场上做操的位置。
今天年级主任没有临时安排她给不同班级的课间操打分，这个时间她稍微自由一些，索性站在了队伍靠前的位置，没有和往常一样站在队尾。
广播声响起，学生有序地跟着节拍抬起胳膊。
前面有两个小男生不好好做操，而是趁宋老师不注意的时候互相踢来踢去。江暖走过去，两人立刻停下动作。
她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先温和地一笑，然后佯装生气道：“回班级之后每个人摘掉一个苹果！”
种苹果是这个班级的奖惩制度。如果表现好，老师就会奖励给学生一个苹果贴纸。相反，如果表现不好，就由学生亲自将自己的苹果贴纸揭下。
这种奖惩制度对于成年人来说可能有些幼稚，但对于孩子们来说刚刚好。
“啊……”小男生露出痛苦的表情。
江暖转身离去，心里想着如果接下来他们表现好，就不摘掉苹果了。
趁着空闲的时间，傅嘉洐又走到了一班的位置。一班和三班好像距离很近，中间只隔着二班的两列队伍，只需要走几步、跳几下就能过去。
他站在队尾的绿植旁，阳光穿过枝叶，一些阴影落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一黄一绿的两个小瓶子撑得口袋鼓鼓囊囊的，好像马上就要掉到地上。
江暖还在队头仔细地观察学生，偶尔会和身边的宋老师闲聊几句。
她的身体是朝向队尾的，也许是受到阳光的刺激，她的眼睛眯起来，不知道有没有看见傅嘉洐。但她始终没有移动位置，始终没有朝前当走去。
——
“75-63=……这道题你是怎么算的？”
江暖点起一名学生，让他说说自己做题的想法。
“75-63，我将63拆分为60和3，先算的75-60=15，再算的15-3=12。”
另一名学生举手：“老师，我是将75拆分为70和5，63拆分为60和3，先算的70-60=10，再算的5-3=2，最后10 2=12。”
江暖点点头，让他坐下：“下一道题……”
下课铃声响了，她赶紧下课。三年级一班班主任进来，招呼学生出来站队准备放学。
江暖和班主任也渐渐熟悉了，下课之后，班主任有时会问问她今天有没有学生在课堂上捣乱。
“他们今天上课都很认真。”江暖笑笑，“可能是因为饿了，大家看起来没有什么活力。”
班主任无奈：“他们不仅上午第四节课没精神，下午第一节课也都没什么精神，春困秋乏嘛……”
唉，这个季节，谁不是这样呢。
江暖关掉电子屏幕，拔下优盘，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带队放学，刚走进楼梯又碰见了董佳欣。
江暖问她：“你怎么没去四年级四班？”
董佳欣摊开手：“今天换课了，四班第四节在操场上体育课，我就直接下楼好了。”
“哦，那估计是杜青华给他们上的。”
“晚上去学习吗？”董佳欣问：“我今天问了班主任，她说可以在自己班里上自习。我想了想，我可以去四.4教室，你去一.1教室，这样我们也不会相互打扰。如果我们都在办公室里学习，需要出声背书的话会不方便。”
江暖“嗯”了一声，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宿舍里的光线不行，办公室里又容易互相打扰。现在已经九月了，虽然她前期也学了不少，但再不发力背专业课，恐怕就来不及了。“我也问问宋老师去。”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董佳欣又把上自习的想法跟另外两人说了声，表示他们可以在办公室学习，或者也找间教室上自习。
杜青华赶紧摇摇头，“我还是算了吧，我没有读研的打算，明年直接找工作吧！”
“好吧，其实你也可以现在复习一下考编或者查询相关的招聘信息。”董佳欣询问下一个人，“傅嘉洐，你呢？”
傅嘉洐回答：“我也打算考研。江暖，你晚上也是去教室自习吗？”
他淡然随意地叫出江暖的名字，看向她，平静的目光下带着探究的意味。
江暖不以为然，目光交错中对上他的眼神，点点头：“我刚才问了宋老师，她说可以让我在教室里自习。”
“那好。”傅嘉洐看到江暖面色如常，没有刻意的冷淡，放下心来，“既然你们都各自找了间教室，晚上我就去办公室学习吧。音乐教室也在三楼，过去比较方便。”
“太好了！”董佳欣开心地拍拍手，“有人陪伴，学习也不孤单了。”
江暖扑哧一声笑了：“我们又不在同一个地方学习，这算哪门子陪伴。”
——
中午12点40，学生都已经午休了。
江暖和董佳欣一起从学生宿舍走出来，准备回宿舍休息会儿。
董佳欣唤道：“……江暖？”
“嗯？”
“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在唱歌？”董佳欣一边询问，一边眼神飘过她的背带裤口袋，“是不是你的？”
江暖捂嘴打着呵欠，闻言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号码没有备注，只知道不是临市的号码。
她的神色一下子冷了下来，董佳欣吓了一跳。但江暖很快恢复如常，笑着向身旁的人告别：“不知道是谁，挑了个午休睡觉的时间打过来。你先回宿舍吧，我给人家打回去。”
“好。”
江暖找了处没人的教室，神色漠然地输入电话号码，深吸一口气，情绪恢复正常：“妈，找我什么事？”
“小暖啊，最近学校的事情忙不忙？”
电话那头的声音慈祥又温和，但在江暖听来却无比讽刺。
“妈妈，您有事直接说就行。”
“好好……”电话那头声音多了些慌乱，开始小心翼翼地回答：“周末你回来一趟吧，你妹妹过生日，家里想着给她办一场生日宴，你早点回来，和我们一起准备准备。”
“……”
“喂，小暖，你还在听吗？手机没信号了吗，那我换个位置。”
江暖沉默了一小会儿，再次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变得平静：“现在在准备考研，工作和学习任务比较紧张，我就不回去了。但您放心，生日礼物我会提前寄到家里，到时候就麻烦您帮我送给她了。”
电话那头急了起来：“这是你妹妹的18岁成人生日宴，一辈子就这么一次，到时候好多人都来的，你妹妹还要弹琴给大家展示……你知道吗，念念她最近学了首新曲子……”“妈！”
江暖打断她：“我很困了，下午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先挂了，您早点休息吧！”
电话终是挂断。
18岁的成人生日宴吗？
江暖冷笑着，想起高三成人礼的那个午后，摆在桌上的练习册，掉落一地的长发，同学的嘲笑，和那架遥不可及的钢琴。
为什么，同样是您的女儿，您对我的态度这么差呢？我不懂，我真的不懂。可我多想讨厌你，恨你，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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