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鳞的动作哪能躲开季榕?她瞪了一眼红鳞,紧接着就听到那人莫名其妙的道歉,立刻不好意思起来。
“能理解,大多数误闯进这里的人,都会感到恐惧,这是正常反应。”看着眼前人这么高的个头,却委屈巴巴垂手站在她面前道歉,季榕忍俊不禁,“你还能出声讲话,已经很了不起了。”
“谢谢你救了我,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绽开笑容,亮晶晶的眼睛弯成两道弧线,“我是俞述青,刚大学毕业。恩人你呢?”
恩人两个字令季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忙摆手道:“恩人称不上,事实上这是我的工作。我叫季榕,是来自地球战略防护局的猎魔人。”
“猎魔人?地球战略防护局?”
陌生的名词蹦出来,俞述青一愣,终于舍得把注意力从季榕身上扯出来一丝,观察了一圈周围环境。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密林边缘,左面黑漆漆的密林吸走了愈发昏暗的光线,不知隐藏着怎样诡异的怪物。右面却有一小片湖泊,水面安静异常。
季榕像个毫无感情的背诵机器,不知道第多少遍cos起“向导”:“这里是海地司,另外一个星球,因时空曲率不稳定,一旦负值便会与曲率相近的地球产生时空碰撞,出现位面连接点,也就是你刚刚进来的黑洞。换句话说,你现在已经不在地球上了。
“至于刚刚你遭遇的藤蔓,是海地司异变的异植。这里生物类似地球生物,但部分经过变异后极具危险,务必小心。”
每个猎人必考的话术手册上写得清清楚楚,科普之后要立马进行安抚。季榕从上面挑了一句:“不过你放心,我是专业的,会把你安全送回地球。”
俞述青猝不及防被这颠覆世界观的话糊了一脸,一时间差点控制不住面上的柔弱表情,有些窒息:“海地司?圣经里的坟墓,死人的地方?”
“一个称呼,没有名字那么可怕。我们战略局遍布世界各地,是专门为此负责的组织,不会让你出事。”季榕试图活跃气氛,“你人看着时髦,没想到对圣经还挺有研究呢。”
瞧着俞述青无言以对的表情,季榕知道自己的小玩笑有点不合时宜,尴尬地撩了把耳边碎发。
“可是现在我进来的位面连接点已经关了,我们要等多久之后它才会重新开呢?”
“嗯......事实上大部分位面连接点是随机的。”见他面色微变,季榕补充道,“不过有零星几个是稳定的,最近的一个离我们大概——”
季榕打开腕上的灵通watch查了一下:“——大概五六天,如果顺利的话。”
如果换了以前,得知要在这种诡异要命的异星球呆上足足六天,俞述青绝对悲愤到指天画地地骂人。但若是能和眼前的她共处,俞述青竟油然而生一种奇怪的庆幸,甚至由衷感激起海兴生物的追杀,才让他有幸遇到这位猎魔人。
内心雀跃,他表面却做出一副难过紧张的神态,那双生得极好的睫毛浓黑而修长,乖顺地低垂下来,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自小在女性那边无往不利的招数没能如愿触动季榕,她心道我看你们仨闯进黑洞的时候挺义无反顾的,明看到海地司诡异异常、却咣咣往里开这么远的人,我从业十年也没见过几个。
“按帝都时间算,现在已经快凌晨四点了。我们准备一下,找个地方好好休息。”
季榕掏出摩托侧箱里的应急包,从里面掏出便携滤水器,简单教起俞述青怎样使用,试图吩咐他去旁边湖泊打水。
然而这小子格外笨,教了几次都教不明白,最后季榕实在是耐心告罄,语气不耐地手把手带着他比划了一遍,对方这才表示学会了。
见他乖乖拿着滤水器走开,季榕叹气,终于有时间撩起上衣,查看早已崩裂的伤口。
经过大半晚的战斗,绷带早已变得松散,被血迹浸湿了大半。
季榕把上衣下摆简单卷起固定,然后熟练地扯开绷带,用生理盐水冲洗起来。
伤在后腰,她扭身清洗的动作十分不顺手。
勉强冲洗干净,上药却更加别扭。正当季榕思考直接包扎是否明智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含着愧疚的声音:“我来帮你。”
她抬头一看,没想到俞述青竟这么快打好了水,疑惑地伸头去找滤水器。
俞述青垂眸盯着她的伤口,轻声解释道:“我之前学过野外生存,很快就打好了。处理伤口我也学过,让我来帮你吧。”
那你刚才让我教你那么多遍,是怎么个事儿?
季榕抽抽嘴角,没多计较,把药粉塞给他:“麻烦你了。”旋即扶住摩托,身体前倾,方便对方上药。
心上人半露着腰肢,以一种顺从的姿势伏在摩托上,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
血气方刚的年纪,看到心动对象就会从相识梦到结婚的年纪,看到如此旖旎场景,俞述青眼里只装得下季榕狰狞的伤口。
原本结痂的伤口被撕扯开,生理盐水冲洗过,露出新生的小肉芽。
俞述青深吸一口气,稳住手,将药粉均匀铺撒在上面。
药粉甫一接触伤口,烧灼般的疼痛传来,季榕下意识绷紧了肌肉。
“疼吗?”他轻声问。
“还好,条件反射而已。”
他不再询问,认真处理着她崩裂的伤。棉签沾起药粉,轻轻把药粉在伤势各处裹匀。
战略局出品的药物效果极佳,但带来的刺激感也是一绝。尽管季榕再嘴硬,略微加快的呼吸仍暴露了她在努力忍痛的事实。
上药结束,俞述青开始为她缠上绷带。
他一手按住绷带头,一手拿住绷带卷从她腰腹前缠绕。身体前倾的一瞬,季榕瞥见他紧抿的嘴唇。
湖泊周围十分安静,偶有几声远处传来的兽鸣,和风吹过水面带起的水声。
季榕突兀地打破了这份宁静:“你为什么愧疚?”
俞述青包扎的动作一顿:“什么?”
“你从湖泊回来我就发现了。”季榕淡淡道,“如果你觉得这伤是为了救你而受的,我得实话告诉你:不是。”
俞述青没有立刻回答。他低头专心打好结,仔细检查过后,帮忙整理好她的上衣,这才绕到季榕面前,认真回答。
“我感到愧疚,是因为我不够细致,没注意到你已经受伤。之前在摩托上我怕摔下去,抱住了你的腰,加重了伤势,而且——”他漂亮的脸皱成一团,眉毛难过地压下,黑眸里充满懊恼。
“而且什么?”
他深呼吸了几下,仿佛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迅速说道:“而且刚才我明明是会用过滤器的,但是出于我的私心、我想多跟你接触哪怕几秒钟,竟然装傻让你忍痛教了我好几遍,对不起!”
一口气讲完,俞述青不敢再看她,赶紧低下头。
良久,传来扑哧一声笑。
季榕从未见过这样耍小心思却又马上滑跪的人,忍不住笑出了声,一扫因疼痛而带来的隐隐不悦。
“这点小事,也值得你难受?你这绿茶功力不合格啊。”季榕调笑道,“下次别用装笨的方法接近女生了,别人容易真觉得你笨。”
听到她声音里并未有恼怒,俞述青嗖地一下抬起头,可怜兮兮像极了一只小狗:“你没生气?真的吗?”
“我哪有那么小心眼?”季榕摇摇头,无奈道,“别难过了,高兴起来帅帅的才好接近女生。不然,还要用卖萌示弱的技俩吗?”
俞述青从两人相遇以来一直藏着的小心思被戳破,他丝毫没有感到尴尬,心中快乐的气球逐渐膨胀起来,雀跃极了:“那你觉得我帅吗?”
季榕不答,转身掩饰住笑意,利落地收拾好摩托箱里的随身包,甩给俞述青:“前面我们就不能骑车了,现在我们找个地方休息。包就给你背吧,赏你个机会赎罪。”
“小弟收到!”他迫不及待地背好背包,高高兴兴敬了个礼。
俞述青跟随季榕来到了一棵巨大的树前,听对方询问住在这里如何,他脸上的雀跃有点挂不住了:“呃,我们确定要住在上面吗?”
“确定啊。它是这一片区域的树王,在这里会很安全。”
他相信季榕的决定,但是这形似柳树的外表、树干上爬满的藤蔓,怎么看怎么像——
“——像之前袭击你的异植是吧?”季榕戳破他心里的疑惑,“异植比异兽攻击性小得多,不惹它,一般是不会攻击的。你给它树根浇点水,它会乐意的。”
季榕从他包里拿出刚刚装好的水,倒在它树下,而后像摸小动物一样摸了一下它的树干:“您好,尊敬的树王。不知您是否允许我们住宿一晚呢?”
倒下的水被迅速吸收一空,异植有生命似地摇了摇树梢,代表它同意了。
“看,它很慷慨的。”
俞述青接过水,有样学样地做了一遍。
随后,季榕领着他,站到了一根格外粗壮的藤蔓上。紧接着,藤蔓竟缓缓上升。他猝不及防,站立不稳,下意识扶了一下季榕的胳膊,又闪电般地收回。
“对不——”
“行了。”季榕无奈打断,“还要相处五六天,这点小事就没必要总道歉了。”
听到“还要相处五六天”,俞述青忍不住甜蜜地笑出来。
季榕无语,心道我之前可能看走眼了,这货搞不好真有点傻。
藤蔓很快带着他们到了树干分叉处,这里枝干错杂横生,足以充当他们临时的床铺。
季榕率先挑了一处躺下。尽管俞述青很想多靠近她一点,但出于尊重,他还是另选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
“红鳞,也就是我的长鞭,会为我们守夜的。”红鳞闻言蹭了蹭她的脸,她安抚过红鳞继续道,“途中我们会路过一个补给站,大概后天到。好好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你也是。”望着上方茂密的枝叶,听着季榕温和的声音,俞述青感到格外幸福。
“晚安。”他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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