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朔不抽烟，除了特殊场合也不喝酒，不加班及一些特殊情况外，咳咳，十一点前准时睡觉。
作息准得如早起超市排队买鸡蛋的老大爷。
苏楠这些年下来，都改掉了熬夜的毛病，一到十一点就犯困。
今天加急同城快递买了强力胶带，据说贴上想弄下来没那么容易。
他准备熬到十二点，去堵隔壁门的猫眼。
宋朔总不能每时每刻守着，只要他有一刻不守着，他就走得掉。
如果是之前，他会直接去敲门和宋朔吵一架，把他赶走。
现在……
至少短期内他无法面对宋朔，只能用这种迂回的办法，能跑一时是一时。
十二点一过，苏楠拿着胶带，猫着腰狗狗祟祟地来到对门旁，贴着门缝侧直起身子，这个位置应该是猫眼盲区。
确定好位置，苏楠伸手将一节胶带“啪叽”贴上去……
贴上去前，门忽然打开，苏楠被门推得一个趔趄，手还维持着犯罪状态，就这样与宋朔撞了个面对面。
苏楠反射性收回手，结果将胶带握在了手心，黏住了。
“你在做什么？”宋朔看着他问。
心头一阵烦躁，见宋朔又要再开口，飞速举起另一只手制止，“别说，什么都别说。”
如果再问他，有什么是比跟决心分手的前男友纠缠不清更糟的吗？
现在有了，那就是24小时内在前男友面前丢脸两次。
苏楠并不怕在宋朔面前丢人，况且如果不是宋朔，他本就不需要面对这些。
但连续两次，让他有种无力的挫败感，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他想不通，为什么他要承受这些。
忍一时越想越气，凭什么轮到宋朔来问他你在做什么？
苏楠不想理人，一计不成，走为上计。
扭头就走，宋朔忽然说道：“昨天……”
苏楠大惊失色，再次举手做出制止的手势，“停，到此为止，什么都别说，我什么都不想听。”
过了一分钟，情绪沉淀，有些事不想面对，但有些事却还是要说清楚。
苏楠深吸一口气，转过身面对宋朔，“昨天无论发生了什么，什么都代表不了，宋朔，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希望你能跟我划清界限。”
不说还好，一说就上头。
“你还想说什么？你还来问我要做什么？”
苏楠从未这么大声跟宋朔说过话，“如果不是你一直纠缠，分手了毫无边界感，什么都不会发生。”
宋朔小心地观察他的表情，而后小心翼翼地问：“小楠，你生气了吗？”
“不要这么叫我。”
烦透了，又是这样。
他像个崩溃的怨夫，而宋朔永远清醒理智。
苏楠平静下来，反省方才的恼羞成怒，如果他真的下定决心与过去断绝，就不该如此。
“现在很晚了，我不该这么大声的同你在这里喊。”苏楠缓缓说。
“但是宋朔，你不顾我的意愿，强行搬到这里，每天对我进行监视，严重侵犯了我的**，已经到了影响我生活的程度，让我极其不舒服。”
“你有钱有势，想在哪里买房转天就能买到，我拿你没办法，但这么多年如果你对我有一点点尊重，我请你不要再这么做。”
苏楠看向宋朔，他似乎想解释，但他已经不想听了。
狠了狠心，苏楠说出最后一句，“你这样做只会让我感到厌烦。”
楼道里只剩下宋朔独自站在门前，苏楠的眼睛很大，漂亮的杏眼，眼睛总是亮晶晶的，看着他的时候永远充满爱意。
即使偶尔流露出失落，再抬眼看向他时，总是发着光，生机蓬勃，好像有用不完的活力。
刚才苏楠看向他的眼神，全是烦躁疲惫。
宋朔对着紧闭的门解释，“不是监视，我只是想看看你。”
回到屋里，宋朔拿出手机给苏楠发信息，说他会搬走，也不会再这样做。
回答他的是鲜红的感叹号。
昨晚的苏楠太美好，他都忘了，他的爱人已经把他删了。
第二天，苏楠起了个大早，宋朔没那么厚脸皮，应该不会再守在门口从猫眼偷看他。
对，宋朔真的有这么无聊，昨天门开，他看到宋朔屋里按的不是电子猫眼，这人真的是每天扒在房门上看他。
离谱。
苏楠只觉得离谱至极。
但为了以防万一，苏楠穿了他哥的大衣，戴起帽子挡住整张脸才出门。
这年头，纹身店比以前多起来，但苏楠鬼使神差的，还是来到了当初纹身的地方。
路过晋大，心中泛起波澜。
今年的雪似乎格外的多，整个校园银装素裹，周末的早晨学校里分外寂静，看上去倒显得冷清。
他没想到，一向以精神状态极佳，潇洒洒脱自居的他，也会由衷发出，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的感慨。
他不再是晋大的学生，也不再是那个能勇敢拥抱一切的苏楠。
出来的太早，纹身店要十点才开门，苏楠转头去吃了个早点。
苏记小笼包，当年因为本家姓，他是这里的常客，毕业近四年，这里的味道倒是没变。
醋汁里蒜味太重，还是一如既往的难吃啊。
苏楠走神地想，宋朔也不喜欢蒜味，太辣，呛嗓子，但每次都陪自己来吃。
“你是苏楠？哟，小伙，四年了，你长得更帅喽。”
“诶，你那个帅得掉渣的男朋友今天怎么没来撒。”
苏楠付了钱，转而道：“小燕还好吗？”
老板笑道：“做了手术好喽，现在在晋城六中念书，多亏了你们这些学生啊，尤其是你，每次来都多付钱。”
老板拿出手机，“你看嘛，又付整数，七块钱一屉的包包，怎么付十块嘛。”
老板不依，从抽屉里找出一张崭新的十块硬塞给苏楠，“老顾客，今天我请客。”
苏楠推拒不掉，收下钱走时，老板还嘱咐他，让他下次来带上男朋友，他还要请客。
再到晋溪巷，老板大哥正打着哈欠开门。
苏楠等着，跟大哥一道进门。
“同学，来是想纹个什么样的？还是先看看，了解了解？”花臂大哥问道。
苏楠：“我来洗纹身，当时纹的永久的，能洗吗？”
大哥问：“什么地方。”
“胸前，锁骨偏下，不大，大概比大桶矿泉水瓶盖还小一些。”
“同学，你想好了？那地方皮薄肉嫩，洗起来可是疼得不行，而且当时纹的时候应该告诉过你，永久的就算是洗也洗不干净吧。”
苏楠点头，“嗯，当时就是在这里纹的。”
“怎么，是纹了前男友的名字？每年啊来纹对象名字的能有一卡车，我们是能劝一个是一个，如果不是名字指代意义没那么明显，就当个装饰，大哥不哄你洗起来是真遭罪。”
“你想想，想好了还要洗，咱们就开始。”
苏楠向来不怕身体上的疼，身体上的疼哪比得上心里疼呢。
开口说好，手腕忽然被抓住，他转头去看，只见宋朔立在身旁，没有看他，对着老板说：“他不洗。”
苏楠抬手挣脱，眉头狠狠皱起来，“你跟踪我。”
宋朔着急解释：“不是，我是准备搬走的，正好看到你出门，我不放心就跟来看看，没想到……”
“那不是跟踪是什么？”苏楠不知道宋朔有什么可解释的，在一起的时候都没觉得宋朔能这么粘人烦人。
老板大哥在一旁看戏，悄咪咪插进来问：“那到底是洗还是不洗。”
“不洗。”
“洗。”
宋朔又抢先开口：“老板不是说了很疼吗？让老板给我也纹一个，就纹你的名字，你别洗。”
苏楠自诩了解宋朔，但真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个人了。
从分手后的一个星期开始。
他完全想不明白，在宋朔的世界理论里，他说的这两件事为什么会有关联。
“那不然你们先商量好再来？”
两人之间剑拔弩张，最后苏楠被宋朔拉出纹身店，走过马路，停在对面的白桦树下。
这些日子，苏楠一直靠他马上就要离开这座城市，到时候宋朔再也找不到他，他就可以彻底解脱来说服自己。
不去看，不去想，不在意，不要管宋朔怎么说怎么做，理解不了也不用试图去理解。
但他真的再也受不了了，好累。
爱宋朔的时候，爱而不得，就连想分手，只想找一块属于自己的安全区，龟缩进去，治愈情伤，也由不得他自己。
怎么他和宋朔之间，什么都不由他说了算呢？
这太不公平了。
“宋朔，当年你说的对，我随便，不负责任，冲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顾后果，所以现在这后果我来承担，跟你没关系吧？”
宋朔难受，去牵苏楠被躲开了，“你别这样说，是我的错，我不该在不了解情况的时候就那样说你。”
宋朔认错总是这样快，听起来就显得毫无诚意，当年他早就已经道过歉了。
宋朔似乎有些艰难地开口：“我当时是气疯了又有些着急。”
苏楠不理解，“气什么？急什么？”
宋朔又不说话了。
得。
“宋朔，如果之前我说的还不够清楚，我今天再说一次。”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不知道你想做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了，对你之前明确提出过的不分手，我现在回答你，我拒绝。”
“现在，我请你远离我的生活。”
“我以后不想在我的世界里再看到你。”
宋朔大抵没想到他会将话说得这么绝，在他走出两步后，跑过来拦住他。
强词夺理对他说：“分手是两个人的事，你提出我还没同意，不能做数。”
“苏楠，你不能这样一个人决定这件事。”
苏楠一时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天气太冷冻坏了。
气笑了。
苏楠从来不是个嘴笨的人，以前他只是不舍得对宋朔说一句狠话。
“宋朔，”苏楠咀嚼着这个名字，质问道：“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我提出你答应，那这六年你在做什么？”
尬，本来今天小楠应该离开晋城的，上章就要走，结果这章还没走。我太拖了，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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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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