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戟盯着他，忽然道：“天气这么冷，不让臣进屋坐一会吗？”
萧墨玉道：“这可是摄政王府，你当这是东宫？给孤滚——唔！”
*
约莫一炷香后，书房内的乌锦夜接到了侍卫低声禀报。
“王爷，府外潜入三名死士，已被陆将军解决。看身手路数，像是宫里凤仪卫的影子。”
乌锦夜执笔的手未停，只在奏折上落下最后一个朱批，才淡淡道：“知道了。清理干净。”
侍卫退下后，他撂下笔，指尖揉了揉眉心。
淑贞也太心急了，在这时候动他乌锦夜府里的人，哪怕是太子，也是在打他摄政王的脸。
看来，太子今日望江楼之举，确实让他们母子感到了威胁。
他起身，决定去看看那只引起诸多风波的小雀儿。
算是关心吗？不，只是确认棋子是否安好，是否受了惊吓。
*
萧墨玉最终还是让陆戟进了屋。
陆戟简直不配当人，比狗还狗，门刚合上，室内烛火摇曳，将两人身影投在墙壁上，陆戟没有进一步靠近，只是站在门边，玄色衣衫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他目光沉沉，落在萧墨玉裹着单薄寝衣更显清瘦的身形上，喉结滚动了一下：“殿下好狠心，深更半夜赶臣走，不知道外面下起了新雪？”
陆戟的声音比窗外夜风更沉静几分，听不出太大波澜。
萧墨玉喘了几口气，病弱地快躺下，慢慢走到桌边，自顾自倒了杯温热的茶，“孤不过是实话实说，十三皇叔并非没有称帝之心，你留在这，只会比我更危险，你当摄政王府这群侍卫都是吃干饭的？”
他抬眼，眸子在烛光下剔透，却映不出丝毫暖意，“还是说，将军也觉得自家主子行事不够光明正大，派来的刺客见不得光，所以才需你这般藏头露尾地善后？”
陆戟下颌线绷紧了一瞬，又缓缓松开。“臣只是恰逢其会。”
他避重就轻，“王府守卫森严，若非臣出手快，此刻惊动的就不止是王爷了。”
“哦？那孤岂不是还要多谢陆将军？”萧墨玉呷了一口茶，苦涩滋味在舌尖蔓延，他却浑不在意，“只是不知，将军是出于对旧主的余情，还是对即将临朝的太子的投机？”
陆戟沉默片刻，开口：“在殿下心中，臣无论做什么，都只剩下这些算计了么？”
“不然呢？”萧墨玉放下茶杯，发出清脆一声响，“难道要孤相信，你是因为舍不得孤，所以才像个幽魂似的，在摄政王府外徘徊不去？”
陆戟定定地看着他，眸色深得像不见底的寒潭。他向前迈了一步，烛光终于照亮了他半边脸庞，那上面没有暴躁，只有一种压抑到极致的平静，反而更令人心悸。
“殿下说是，那便是吧。”他竟顺着萧墨玉的话接了下去，语气平淡无波，“臣就是个幽魂，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该飘向何方的孤魂野鬼。”
“让殿下见笑了。”
他这般坦然承认，反倒让萧墨玉准备好的后续讥诮堵在了喉间。
萧墨玉蹙眉，刚想再说什么，门外传来脚步声，萧墨玉立刻把陆戟拉到床上，按在床底下：“进去些！你想被人看见吗？”
陆戟脸色铁青，走萧墨玉的冷眼下，他屈膝往床底深处缩了缩，只觉得这方寸床底，竟比他曾镇守过的冰天雪地，还要让人窒息：“你让我躲这里？”
“记住你在和谁说话，陆无绪，陆将军，闭嘴。”
萧墨玉没顾上看他，转身迅速理了理褶皱的床幔，又抬手拢了拢鬓发，躺在床上装睡。
萧落尘是来取心头血的。
他坐在榻边，抚摸着萧墨玉的心口，单薄的寝衣下，是一片微凉的肤肉。
他从袖中取出银质匕首，寒光映在眼底，竟然犹豫不决。
“本王的王府，何时成了二皇子可以随意持刀行凶之地了？”
乌锦夜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糊涂。”
萧落尘缓缓回头，看到乌锦夜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
他负手而立，神情隐在阴影里。
“皇叔。”萧落尘淡淡道：“今夜不除掉哥哥，再后面就难了。”
乌锦夜缓步走入室内，目光先是在“熟睡”的萧墨玉身上扫过，见他安然无恙，呼吸平稳，仿佛对外界险恶一无所知，才重新看向萧落尘，“你要杀他，先杀我吧。”
“……皇叔？”
“深更半夜，持利刃闯入太子寝居，小玄苏，你是想弑兄，还是想陷害你皇叔我？”
“情况很复杂，皇叔。”萧落尘不能给他解释太多，他总不能直说要取血，“兄长不能活。”
乌锦夜却道：“就算要死，太子也不能死在摄政王府，我成什么了？你走吧，他在睡觉，脚步放轻些，我当你没来过。”
萧落尘只能先离开，室内重新恢复寂静，只剩下烛火偶尔的噼啪声。
乌锦夜没有立刻离开，他走到床边，静静地看了“熟睡”的萧墨玉片刻，忽然俯下身，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极低声音，手指屈起，轻划过萧墨玉的脸颊，感受那一片凉意，轻声道：“鹊奴，戏看够了，就别再装睡了。”
萧墨玉睫毛颤了颤，终究没再硬撑，缓缓睁开眼，眼底还带着几分刻意装出的惺忪。
乌锦夜见状低笑出声，指尖顺势滑到萧墨玉的下颌，轻轻捏住：“小家伙，真是不乖到底。”
萧墨玉偏头想躲开他的触碰，却被乌锦夜捏得更紧。
他抬眼瞪过去，眸中满是警惕，“十三叔？”
乌锦夜却丝毫不惧，反而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更低：“别这么看着我，鹊奴。我若想对你不利，早在你熟睡时动手了，何必等到现在？”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萧墨玉的下颌线，语气里的玩味渐渐淡去，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别和皇叔撒谎，陆戟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 8 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