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嘁,你个七尺男儿,怕事成这样,我真替阿爹羞得慌。”
如若她是男儿,还用得着他?
白昭昭嫌弃的吐吐舌头。
要不是看在武馆内多武生,乔叔不敢随意闯入要人,她才不会把婉姐儿带过来。
“要不算了,我去城外躲躲。”瞧着白泰初明摆着不愿意,乔婉儿不愿强人所难。
大不了临头了,她把头发一剃,看谁敢娶一个姑子。
怎么说她也是乔婶婶临终托孤,要自己好生护着的人。白昭昭气鼓鼓得掐腰,大有白泰初不答应她,就随时撒泼骂人。
“你忍心见一个大姑娘被人强按着上花轿,被人糟蹋。”一脸他是坏人的白昭昭就差没指着他鼻头,大骂他没有心肝。
真是天大的冤枉,白泰初被数落的一脸无辜。
天要下雨,大姑娘要嫁人,这些都关他什么事儿。
他这个破地儿,住个男人就算了,大姑娘来了,住哪儿?
总不能同个被窝里睡。
“你别闹了,我与婉姐儿非亲非故,她住我这,被人知晓了,她还要脸吗?”
他可以不要脸,但乔婉儿今后还是要嫁人的。
这种事说出去,对姑娘家都是一场灾难。
她可以不要脸的,乔婉儿怕极了白昭昭口中的大肚腩男人。
这脸面比起今后要做个窑姐,一点儿也不值当。
一想到,他们今后还要一个个过来搂着自己睡。
不成,不成,她宁愿现在就寻个歪脖子树,把自己挂上去,一了百了。
这想想,都实在是太恶心了。
“还是让我出城去,寻个尼姑庵,把后半生给清净了。”
做姑子只是少了头发。
做窑姐,就不止少了头发,怕是连性命都不保。
现在谁给她一本金刚经,她都会称对方为在世佛陀。
“你们……要不停停?”三个人都快凑成一台戏,阮知微眼瞅着白昭昭与白泰初都快赶上全武行了,不得不出声暂停。
“其实还有其他法子的。”
这句话绝对不假,他有办法让乔婉儿安心住下,还不怕有人来闹事。
“还有什么法子比偷偷藏人还好的?”脑筋打结的白昭昭,想不明白他还有什么好法子。
阮知微轻笑一声,没有接话,只是目光微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发凉?白泰初总觉得自己被人算计上了,现在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随便他人霍霍几刀。
男未娶女未婚,没什么比一纸婚契还省事的。阮知微打量了下白泰初与乔婉儿,其实他们挺登对的。
一个天生缺根筋,一个蠢善到可笑。
这世上,没谁比他们成一对更合适的。
他看她的眼神,跟看一只拔毛的野鸭子差不多。乔婉儿寒毛直竖,待宰的鸭子不如鸽子,说飞就能飞。
“我可以乖乖听话,只要别嫁人。”
做牛做马,都只是牲畜,她怕自己落得连牛棚都住不得。
吓破胆的乔婉儿,绝不信自家爹爹会给她寻个什么好亲家。
“嫁人还是要嫁人的。”换个人嫁而已。阮知微沉吟片刻,神情泰然地道:“你觉得他如何?”
手指一点,就有个现成的冤死鬼。
冤死鬼本人——白泰初瞪大双眸,伸-出手指,直指着自己道:“你们别太过分,拿我当玩笑。”
这法子,听起来像是人该说的话。白昭昭瞟了瞟白泰初,十分满意阮知微的提议。
她大哥是比寻常男子好一些。
心眼实在,就是不爱干净了点。
从此之外,他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我让阿爹去提亲?”说干就干,白昭昭很有行动力。
“你是不是傻,你都说婉姐儿,她阿爹给她选了门亲事,现在要我们阿爹去上门提亲,你是想阿爹被人丢出门去吗?”他也丢不起这个脸。
白泰初说什么都不同意把自己卖给他们。
不行就不行,他那么凶作甚?白昭昭看着他摆起臭脸,也跟着摆起臭脸。
臭味相投便称知己,他们不愧是一家人。阮知微咳了几声,差点压抑不住微扬的嘴角,意有所指地道:“口说无凭,唯有信物为证。”
他不信一个脑子被赌-瘾给荼毒过的废物,能想起给亲女一个美好姻缘。
“卖一回也是卖,只是换了个买家。”
好歹不会挂起她一身皮肉,称斤论两的卖给男子。
阮知微没有多余的心力,去教导乔婉儿,女子的贞洁不在于裙摆之下的道理。
她能鼓起勇气跳出从父命,从夫心,就已经难得了。
“什么信物?”一贫如洗的生活早就磨光了她所有的天真,乔婉儿只想活下去。
一个赌徒,能卖的不仅是良心,还有妻女。
乔婉儿偶然听说过典妻,还好她阿娘死的早,没受过这遭罪。
“我阿爹不会留下什么信物的。”他兜里比脸还干净。
阮知微在搞什么鬼?没看到婉姐儿一脸戚哀的仿佛想一头撞死在柱子上。白昭昭有些恼意,“你别说一半丢一半,等人去猜。”
碰上一两个愚笨的人,谁能听得懂。
向来有自知之明的白昭昭,要他当场说个明白。
“忍住,她是你自找的,这脾性,你今后还得受着。”幸灾乐祸的白泰初看着阮知微吃瘪,别提多开心了。
有些亏不是自己吃,看着别人一碗接着一碗的吃个底朝天。谁会不乐得鼓掌喝彩,让对方鼓劲,劝其再多吃一碗。
做人别开心的太早,麻烦会比幸福更早找上门。阮知微看了好一会儿白泰初,决定送他一个现世报。
“大舅哥,你缺个大舅嫂来管你。”他缺点来自世道的毒打。
“就是就是,大哥,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婉姐儿如果愿意低头嫁你,你就该跪谢她的大恩大德。”白昭昭与阮知微一唱一和,乐于将他们两人说动心思。
她是不是听错了,怎么突然她要嫁给了白泰初?乔婉儿瞄了眼白泰初,心知他是个好人,如若真的能嫁给他,也不是件坏事。
至少知根知底,他敢动手打她,白昭昭绝对会站在她这边,替她出头的。
“你们在想什么?这种事,父母之命,由不得婉姐儿不从的。”白泰初不太高兴自己是被嫌弃的一方,随手给他们泼冷水,要他们冷静冷静。
“父母之命,应有婚契。哪怕进了衙门,也不认口头之诺。”随口说说的话,哪有签字画押来的真心实意。阮知微特意指出‘婚契’二字,就怕他们听不懂。
“有些事,只要你想发生,自然有的是法子实现。”
凭空出现的姻缘,可以是天注定,也可以拉郎配。
他不介意动动手,让人知道书生有的是手段与算计。
“你想的法子会不会过于阴损?”他的提议,总觉得不像是正经人该做的事儿。
白泰初原以为一脸病弱书生的阮知微会循规蹈矩。
没想到旁门左道的法子,他比谁都行。
“那大舅哥等人来向你要人时,别多想,把人一丢,即可完事。”
等他们去硬碰硬,看看谁更头铁?阮知微一脸微笑着凝视着白泰初,开口即是暴击。
“不用去管乔姑娘命硬,能扛过几回婚事,嫁谁不是嫁,多嫁几回,也是她命中有劫,贵人不肯相助。”
他这话像是他不肯助力,迫人致死。白泰初还没到想不开的地步,真的愿意签字画押,把自己后半生送给一张婚契。
见他不肯妥协,一脸木然的乔婉儿捏着袖中的欠条。
她的阿爹欠下不少赌债。
好巧不巧,他每回都躲得老远,把签字画押的欠条都留给她去填补。
她填补的多了,他就愈发的赌性上头。
这回,说不准就真的要把她当赌债,卖给对方当玩物耍着玩。
“我不是非你不嫁,大不了一头碰死在花轿上,看看血溅当场,会惊了谁的魂。”
红衣厉鬼,向来最阴狠。
她垂眸收敛了满腹委屈,故作坚强的拉着白昭昭的手,要笑不笑地哽咽道:“至少,我可以选择死,不是么?”
如若嫁人会丢人、丢心、丢身,落得人不成人。
她不如抹了脖子,死了干净。
“只望昭昭别忘了我,记得来年清明给我烧点纸钱,我与娘亲在地下还能讨点人间香火味。”
有那么可怕吗?白泰初整个人呆住了,想要开口,一对上白昭昭看他如看茅厕狗-屎的眼神,心梗不已。
他不是不帮,只是这忙需要把他整个人都交上去,他们还不许他多加考虑下。
欺负老实人,也不是这么欺负的。
白泰初恨恨不已地瞪了一眼白昭昭。
有此一妹,家门不幸。
“我答应了也没用,这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媒苟合,多的是人唾弃,无人会认。”
摊了摊手,他摆明这事罪不在己身,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大舅哥真的很好拐,赌徒最要命的一点就是签不完的欠条,下不来的赌桌。阮知微绝不信乔婉儿手头没几条这玩意儿。
先前要命的欠条,现在成了她救命的稻草。
真的是时也运也,这是她的造化。
“来给我看看欠条。”
朝着乔婉儿伸-出手,阮知微无视白泰初一脸惊愕的神情,接过她迫不及待掏出的几个纸条。
这字迹丑到伤眼了。
闭了闭眼,阮知微抖了抖纸条,自顾自地道:“大舅哥,你这里有些笔墨吧。”
好戏还没上场,他等着看人自寻死路。
他想做什么?一头雾水的白泰初不知为何自己要乖乖听话,翻箱倒柜,才找到文房四宝。
推开一张红纸,他研磨认命,看看阮知微究竟想做什么。
一纸缔约,两姓联姻。
阮知微凝神观摩着欠条上的落款,提笔便是一纸婚书。
他替他们做媒,保他们白首相守。
这婚约字迹铁画银钩,足以堪称大家之作。
可惜落款歪七扭八,不像同一人书写。
他曲着手指,抵着下巴,回忆起自己婚书上的见证人字迹,落笔即是无悔。
“白什么,这我爹名?”实在认不得自家爹爹大名,白昭昭疑惑的望向白泰初,引得人差点想问她脑子是不是能插秧。
“你别和我说话,我怕别人认出我们同父同母。”白泰初不敢对上她的视线,怕痴傻会传染。
“你这字迹,真的像呀。”
观摩着阮知微的字迹,他惊叹于有人能凭空临摹出自家爹爹的字迹,真的是相差无二,他完全看不出区别。
弄虚作假本就是他的强项,阮知微留了一手,抬眸瞥见白泰初小心提防的神情,莞尔笑道:“大舅哥,你在怕什么?”
怕他发卖了他家妹子,他妹子还觉得对方亏本了。白泰初讪讪然的收回目光,心里回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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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贵人不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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