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洛清棠不由皱眉,朝水纹看去,只见水纹也是惊住了,见清棠看过来,忙跪了下来,喊冤道:“小姐,我没有绊卓大小姐。”
卓舒妤便手指着水纹道:“只有你这个奴才离我最近,不是你绊我,那我怎会差点摔倒?”
水纹吓得脸色发白,抬头看着洛清棠求救,猛摇着头,“小姐,我没有,我没有。”
洛清棠自是相信水纹不可能无缘无故去绊卓舒妤的脚,便是有缘故,没有她这个主子授意,水纹也不敢擅自行事,还是这种龌龊事,可眼下的情景的确只有水纹离卓舒妤最近,廖巧惠与她的丫鬟离有几步远,腿长可伸不到这边来。
既不是水纹干的,便是卓舒妤故意假装被绊了,可那又是为何呢?
洛清棠今日与卓舒妤是初次见面,仔细想来并无得罪她的言行,二人不过互相问了好,之后卓舒妤都与廖巧惠说话,并未再理会她。
“水纹,既然不是你的错,你便起来吧。”
闻言,水纹便知小姐怪她并未做错事,却给外人下跪,丢了小姐的脸面,忙起身,走到洛清棠身侧垂手站着。
卓舒妤见状,自是不悦,“我还未叫她起来,你为何叫她起来?”
洛清棠朝卓舒妤看去,“卓小姐是不是误会了,我的丫鬟有何理由要去绊你?”
虽说事情过于蹊跷,可洛清棠确信卓舒妤怀有恶意,那眼神便有了几分的冷意。只见卓舒妤便心虚地躲洛清棠的目光,颇不自在道:“你的丫鬟,你自是帮她说话,说不准是你叫你的丫鬟干的。”
闻言,洛清棠的眼神又冷了几分,心想这丫头究竟是什么毛病,如此污蔑她。
而秦瑜见洛清棠的脸色显然是生气了,又见卓舒妤一副心里有鬼的模样,心里登时一紧,虽不明真相,仍赶紧拉了卓舒妤的手,“舒妤,洛三小姐说的对,你们今日初次见面,没说几句话,她的丫鬟何故绊你,想必是一场误会。你看你没摔倒,可洛三小姐的衣裳却脏了,跟洛三小姐道个歉。”
卓舒妤娇生惯养,何时给人赔过不是,闻言恼火地甩了秦瑜的手,“我又没有错,为何要给她道歉,她的丫鬟绊了我,应该是她给我道歉。表姐,你为何帮着外人欺负我?”
秦瑜皱眉,“舒妤,洛三小姐是客人。”
卓舒妤却哼了一声,颇为傲慢地看着洛清棠,“客人又如何,就能任由丫鬟为非作歹吗?洛三小姐,你有脸接受我的道歉吗?”
前世洛清棠因被毒害成了哑巴,又家破人亡,痛失至亲,性子变得已颇为孤僻冷漠,虽重生回到十五岁,可内里却是前世那个历经磨难的灵魂,冷眼看着卓舒妤这个刁蛮的丫头给她难堪,自是戾气骤起,想要驳斥回去,可忽看到秦瑜那张焦急又愧疚的脸,便想到若是在秦府与李老夫人宠爱的外孙女起了冲突,那父亲调回京城的事便有可能会起波折,只好压下心头那股火气,说道:“我刚说了,想必是误会,你脚下绊了什么东西,却误以为我的丫鬟绊了你。你既并无损伤,不如我们就将此事撇过罢。”
说着,洛清棠看了秦瑜一眼,秦瑜会意,赶紧劝卓舒妤说:“舒妤,正如洛三小姐所言,应该是你的脚绊到了别的什么东西。”
说着,秦瑜看了眼卓舒妤脚下,指着青石路说:“也许是绊到了石缝。你看洛三小姐的衣裳都湿了,我们还是赶紧让洛三小姐去换身衣裳吧。”
这时,原本默然旁观的廖巧惠走了过来,说道:“舒妤妹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若不是我想看看秦大公子送给你的香露,你就不会拿出了香露,也就不会被绊了,我给你道歉吧。今日是李老夫人的寿辰,清棠妹妹的衣裳湿了可不好看,先让她去换了衣裳吧。”
廖巧惠忽将罪责揽在身上,可那说辞让洛清棠听了颇为怪异刺耳,便朝她看去,只见她冲着洛清棠不自在一笑,似是还委屈了起来。
洛清棠轻声一笑。
卓舒妤瞪眼道:“你笑什么?廖姐姐好心为你说情,你不感恩,反而笑她,你这是什么歹毒心肠。”
洛清棠说道:“我自是不该笑的,可没能忍住。你不觉得好笑吗?你被绊是因为你拿出了香露?”
没料到洛清棠如此直白,廖巧惠顿时脸色一变,而卓舒妤也是哑口无言。
秦瑜自是知道洛清棠不满廖巧惠的作派,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手拉了洛清棠的手,说道:“清棠姐姐,你先随我去将衣裳换了吧。”
洛清棠见秦瑜面有恳求之色,知她希望清棠能息事宁人,便点了点头,起步要随她走,可卓舒妤却是一跺脚,“表姐,我们要去百鸟林,你走了,谁带我和巧惠去?”
秦瑜皱眉道:“你又不是不识得路,又有这么多丫头婆子跟着。”她手指了一个婆子,“罗妈妈,你带表小姐和廖二小姐去百鸟林。”
罗妈妈应诺。
卓舒妤却不高兴说道:“你让罗妈妈带她去换衣裳,你陪我们去百鸟林。”
廖巧惠忙道:“怎能让洛三小姐落单,舒妤妹妹,我不介意罗妈妈先带我们过去百鸟林。”
卓舒妤闻言,看着洛清棠冷哼了一声,道:“廖姐姐你真是好心肠,还替她说好话,可人家不见得领你的情。好吧,我们先过去。”
洛清棠听了,一脸淡漠,并不言语,心想廖巧惠似是想要支开她与秦瑜。
见状,秦瑜松了口气,客气地请洛清棠随她去内院的一个厢房里换衣裳。
洛清棠未想到来秦家会遇到这种糟心事,并没有备用的衣裳,秦瑜便派丫鬟去取了她未穿过的新裙子给洛清棠换上,清棠诚心谢了。
厢房里只有水纹服侍洛清棠换裙子,见这个丫鬟脸色不好,清棠便道:“有什么心思别放在脸上,毕竟是在别人家作客。”
水纹听了,忙敛了脸色,正色说:“是,小姐。”犹豫了一下,她问道:“小姐,您说卓大小姐是不是故意害您?”
洛清棠淡道:“不是你绊的她,那自然是她故意的。”
“可小姐您与她无怨无仇,她为何要害您?”
洛清棠回想前世,从未听燕铃提过卓舒妤,至于李老夫人的长女秦湘,出嫁女并未受娘家谋反之罪殃及,清棠也未听说卓家为难秦湘。
可因为前世廖巧惠的所作所为,洛清棠对她并无好感,深知此人心术不正,甚至狠毒,洛清棠隐约觉得被卓舒妤算计与廖巧惠有关。
不好与水纹说明,洛清棠便摇头说:“罢了,只当她是个被宠坏的、刁蛮不讲理的小姐,以后离她远些就是了。”
换好了裙子,洛清棠出了厢房,秦瑜就在房外等着,见她出来,忙上前一脸歉意说:“我表妹从小便被宠坏了,有时候固执起来便不依不饶的,不过是被石缝绊了一下,便以为是有人绊了她。”
闻言,洛清棠便知秦瑜的打算了,如若长辈们知情了问起来,便是这个说辞。洛清棠并不探究秦瑜真实的想法,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
秦瑜似是松了口气,微笑携了洛清棠的手,出了院子。迎面走来一个瑞禧堂的婆子,说戏台那边已经开始唱戏,李老夫人遣了她来跟小姐们说一声。秦瑜便问洛清棠的意思,洛清棠对那林中养的鹿已毫无兴趣,便说要不去看戏罢,秦瑜也担心卓舒妤与洛清棠起冲突,便依洛清棠的意思去看戏,卓舒妤若是回来了,在长辈面前并不敢过于任性放肆。
秦瑜说要抄近路,领着洛清棠进了一个竹林里,二人正走着,忽有个身影从左侧冒了出来,是个穿着程子衣的侍卫,说道:“大小姐,六爷在前面亭子里会客。”
听到是“六爷”,洛清棠不由打量那个年轻的侍卫一眼,心想不知这位是否是燕铃曾提起的秦六爷随身的侍卫许成。
秦瑜听了一愣,说道:“六叔不是在飞寒园吗?”
话音刚落,前方忽传来一个洪亮的男性声音大笑了几声,然后说:“秦子川,有春难得回来一趟,他都这把年纪了,你不想着给他娶个媳妇,怎么还要打发他去龙虎山给你办事?你不娶媳妇,也不让他娶媳妇吗?”
洛清棠原以为秦瑜听说秦六爷在前方会客,会领着她绕路走,不料就见她脸色一变,竟往前方快步走去。
许成皱眉,喊了一声“大小姐”,可并不敢伸手拦着秦瑜。
洛清棠见状,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跟在秦瑜身后。
快步走着,视线里便出现一个以茅草与竹子搭成的亭子,亭内四个男子席地围着茶几而坐,两个八、九岁的青衣道童在一旁服侍茶水。
秦瑜离亭子几步远便站住了,怔怔地往亭内望,洛清棠便也往亭内望去,面对她们这边的是一个络腮胡子的魁梧男子,身穿绛红印花圆领锦袍,及一个面容微黑、眉眼颇为英气的年轻男子,身穿墨色程子衣。
那英气男子默默与她们对望,那络腮男子“咦”了一声,说道:“瑜姐儿。”
一听那声音,洛清棠便知道刚才远处听到的说话声是他了。
而背对着她们的那两个男子,其中一个转过头来,是面容端秀的三旬男子,眉眼略显阴柔,微微一笑道:“秦大小姐来了,上来一起用茶如何?”
说着,他目光灼灼地打量洛清棠,洛清棠也不知是否错觉,只觉得他双目似是一亮,犹如看到了令他感兴趣之物。
洛清棠心中一颤,忽想起前世某件往事,手脚发寒。
另一个背对着她们的男子站了起来,转身面对她们,并走出亭子,朝她们走过来。
洛清棠看清了他的相貌,心头猛得一震。
那男子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穿着月白色素面细布直裰,长身如松柏挺立,相貌极为出色,肤白洁腻,额头饱满,鼻梁高挺,黑眸幽深中透着清亮,发上簪着一支竹簪,隐约似是雕着狮纹,正如前世洛清棠日日夜夜端详的那幅秦六爷的画像的模样,没有十分相像,也有七八分,那二三分则是眼前的秦六爷是活的,十分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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