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用王于皇春日大祭祀,观国之光衍望爻蓍草。(十五)
马车里,衍望刚跟雁羲学了剥核桃,正拿着铁钳子试验,原本带了书看,可马车太晃,看书觉得头晕,就直接和雁羲玩了起来。
雁羲担心衍望手疼,一直说呀给她剥,可衍望不爱吃核桃,只想玩,便剥了一堆核桃仁,强迫雁羲吃。
雁羲吃得发撑,衍望为了哄他,就拿手喂着他吃下,雁羲舍不得恩宠,只能硬咽下。看他吃得难受,觉得十分好笑,又斟了茶水喂他喝下。
看着雁羲嘟着嘴的样子,不禁调侃他:“怎么,本王对你不好么?”
雁羲:“奶奶在戏弄雁羲。”
衍望:“这是宠爱,不是戏弄。”
雁羲:“可、可雁羲看得真真的,奶奶您对徐夫人可不是这样,都是捡好的东西喂他吃。”
衍望抓着他的手:“难道核桃不是好东西?这可是我亲手剥的,这样的福泽旁人可没有。”
雁羲:“可、可雁羲吃不下么。”
衍望:“这核桃可以以形补形。上乘佳品。”
雁羲:“主儿是嫌弃雁羲愚笨,是不是?”
衍望:“怎么会?我是怜惜你,以前你在宫中又不能多吃饭,现下在我府里,养得肚皮浑圆了不是?哪一次的点心,我没给你留?”
雁羲:“雁羲最近是胖了,肚子上都是肉,没有泾渭分明的线条了,不能再吃下去了,再胖娘娘就不喜欢奴才了。”
衍望:“胖点有什么不好,难道你奔着像韩山祠一样绝食?”
雁羲:“奴才的月例银子,都拿去做钗环首饰和新衣服了,唐主儿您看,雁羲这件宝蓝色的小绸衫好不好看?多显得奴才肤色白皙。”
衍望:“你这衣服都能比得上公子了。”
雁羲攥着衍望的手,摇摆不定:“唐主儿,雁羲不在意能不能做侍宠,雁羲想日日陪在您身边,可、可当奴才的银子实在太少了,周全了衣衫,就周全不得肚皮了。”
衍望不禁笑:“你跟着我吃了那么多稀罕物,还不知足?”
雁羲:“可、可奴才就是想多添几件衣服么,最近流行宝石串珠子的衣领,还有细珍珠的额配,您看徐夫人的额配那样多,有珊瑚有宝石有翡翠。便是岑夫人这样爱素简的,额配都不少,奴才···就是想打扮得好看些么。”
衍望:“那你说,你做点什么,拿些什么投名状,本王也好赏赐你金银。”
雁羲的眼睛滴溜溜乱转:“雁羲···会···在上面、在下面、在左面、在右面,也会陪侍夫人们三人行。雁羲手也纤长灵活,雁羲还会御蛇出洞!还有——”
衍望:“得得得,你快放过我吧,还嫌我不够烦!”
雁羲:“那雁羲自幼学的就是这些么,旁的也不会了,哪里像别的夫侍还能唱曲弹琴的。”
衍望:“绣花也不会?”
雁羲:“也不是不能绣···”
衍望:“就是不能看是吧?”
雁羲捏着帕子扭捏起来,“都说殿下是难得的伯乐,怎么就不知道欣赏雁羲呢,雁羲的腰肢这样好,殿下|体验过了,就知道雁羲的好了。”
檀倌和辜青林相互问候着,看辜青林的手伤不严重也就放心了。
檀倌:“我看你带的东西倒是多。”
辜青林:“是殿下上次说,想看戏文,我就把私藏的带了一些,殿下平日里也没时间,趁这次带给她,也是了了一桩差事。”
檀倌:“殿下风雅,一向喜欢这些的,听说也经常和岑公子看书。”
辜青林:“殿下对你如何?我瞧着你耳朵上这对玉耳环倒是好看。”
其实看檀倌满面春色的样子,就知道殿下对他很好。
檀倌脸上一红,抚摸起自己的耳坠,“这···是前几日殿下赏的,说是南省进贡来的翡翠。制成了环形的耳坠,教我赏玩。”
辜青林心里虽苦,也替他高兴,“殿下当真对你好,余生也是有靠了。”
檀倌:“殿下是心热之人,惯常想得细致周到。”
辜青林:“秦夫人可还好相处?”
檀倌想起来次次殿下去看完秦夫人都宿在自己房里,便觉得甜丝丝。
“秦夫人性子极为爽朗,虽然爱热闹,却可人疼。他平日里都去骑射场,或者找太傧练剑,和我在一起时候倒是不多。秦夫人多是爱吃食,我也时常和他用饭,仿佛有些月例都用在了饮食上。”
辜青林听了不禁笑,“他还是孩子,我看九娘娘对你这样好,除了柳倌也不会有旁人为难你。”
檀倌:“殿下最近忙着婚事,也没宿在我那边。柳倌的事···到底是我连累了你。”
辜青林:“柳倌虽爱挣命,也是可怜。本来就是被家里卖去的,只有武艺为依靠。如今嫁了人,虽是门庭显赫,却不得宠爱,怪不得怨气这么重了。按说男儿家总是要找个好妻主才行,婚姻是男人的第二次投胎。我看你是有后福的,虽然前面难过,如今可都好了。我听说殿下对你父亲也好。”
檀倌:“殿下心善。唉,可惜我那个不争气的父亲,总是变着法子向殿下要钱。”
辜青林:“还是讨得殿下欢心重要。除了皇上,就是九娘娘最显赫了。她还这么宠爱你,依我看,弟弟你是最有福气的。”
檀倌:“娘娘的心思也是难猜。按说韩家庶夫人模样端庄,家境又那么显赫,可娘娘也没留宿过。便是太傧入府,看在太傧面子上,也只是偶尔一起用膳罢了。”
辜青林:“我刚才瞧见,他奔波正忙。”
檀倌:“也许哪一日,就是他打理后府了。可我这样的小角色,他是看不进眼里的。都是得宠,徐家庶夫人,他就颇为看不过。”
辜青林:“也是,哪怕都进了位份,也是徐扶楹对他威胁最大了。不过就算没有恩宠,他后半辈子也有韩家为依靠。”
檀倌看他的语气不好,便安慰道:“虽然唱戏辛苦,可你如今也是王府养着的了,不必在外头卖唱打点上下。可说也是有福。”
辜青林:“殿下虽然照拂,可我仍记得本分。上一次所幸你帮我瞒着,若是被知道了我的腿受伤了,只怕都会觉得我是无用之人,被赶出府去。”
檀倌:“只是有些发青,应该不打紧,养些日子就好了。”
辜青林摇摇头,“当戏子的难,哪里只有这些。殿下恩遇,这些日子我有些发福,怕上妆不好看,我还是少吃一些,否则贴了鬓角也不好看。若是连这点子价值都没了,我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檀倌:“我瞧着,殿下是一位好妻主。男儿家还是得嫁了人才有家。看殿下约你读戏文,又怜悯你,也许哪天···也会收了房。”
辜青林:“弟弟有这样的福气,我哪里会有。这辈子已然如此了,一日度过一日吧。”
檀倌:“天无绝人之路,我从前也有过认命,以为要在花柳街了却残生,可如今也好了。殿下现在年纪还小,还对后府不上心,等长大些知道情致了,也许···看见哥哥就动心了。必定一举封赏。”
辜青林:“你这样嘴坏!”
檀倌:“殿下现在就用公子的份例给你,就能看出,是分外照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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