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听名号讼师冠绝京城,拜秀才九儿求知乡野。(十)
陪着宋玉又赢了一场官司,被告终于将所欠原告的两只鹅归还与她。宋玉所代理的原告欣喜地说着道谢的言辞。九儿在一旁把破掉的笼子随意编一编,把两只鹅再塞进去。
送走了原告,九儿终于耐不住喊冤:“就这两只鹅标的的案子,你也要接?害得我走了那么多里路搬这两只鹅!”
宋玉回过身整理了整理衣冠:“若不把那两只外乡鹅搬过来,如何对比得被告侵占的鹅其实是原告家的呢?平民之事无小事。这两只鹅可是主人的心血。”
九儿:“这案子你收了多少钱?”
宋玉:“五十文。”
九儿满脸震惊,叉起了手:“五十文!!!五十文!!!你没搞错吧宋玉!”
宋玉美滋滋转身出了门,九儿抱上筐里的鹅跟上。
“大讼师!宋大讼师!你在想什么?你知道别人怎么评价你的吗?
宋玉,京城第一讼师!平日里抨击县衙、左右判案,鬼话连篇、横涉诉讼!到头来你接这五十文的活?!
为了这个案子,我和你走访这么久!我们两个走了这么多里路!你为了举证你还买了两只大白鹅!我还抱着鹅走了这么久手都破了!你就收五十文?!”
宋玉:“五十文诶——那可是你一个月的工钱,还不够多吗?!”
九儿:“五十文!那是我这个廉价到极致的江湖牛马仅仅一个月的工钱诶!”
宋玉:“这不你这个月的工钱不就能开出来了吗!”
九儿:“那你一个月就接这一个案子吗?你知不知道这鹅多少钱一只!你为了举证还买两只鹅,你这案子赔钱了知道吗!”
宋玉:“这鹅不是能吃吗!再说了,人家丢的鹅也值钱啊,人家也花了等同鹅的钱请我诉讼啊。”
九儿:“你别让我杀鹅啊,我可不敢。”
宋玉:“不杀,那就养着,反正我已经租了门市铺面。养在后院就是了。”
九儿:“你租铺面做什么?”
宋玉:“在永平坊,开一家书院,专门做讼事。再招几个未中科举,又想赚些钱的读书人和我一同做讼师。如何?”
九儿:“嗯——这果真是件好事。现在学子多,中举当官的人却少。读书费钱,总是需要些生财的门路。以往的书生都是卖字卖画而已,现在若是做讼师,也是配位得当。”
酒楼。
门铺还没装点好,两个人坐在酒楼的二楼整理文书。宋玉半躺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一个狗尾草,脚尖儿一晃一晃地荡悠悠。门外是来往的商人、路人,人声鼎沸。
九儿做着目录,把这段时间的案子汇编成册。又帮她整理出了将来还没做的案子。正是写字久了,有些腹内饥饿,便和宋玉嚷着要写吃食来。
宋玉:“那不是有一碟脆腌黄瓜吗?!”
九儿:“吃素啊?我为你做了这么多工作,连硬菜也没有一道吗?!”
宋玉:“那不还有花生米吗?撒了盐的诶!”
九儿叹起了气。
宋玉:“这是小酒楼。自然只有下酒菜。等晚上,我带你去别的酒馆儿吃饭去。”
九儿:“还是酒馆,那不也是下酒菜吗?”
宋玉:“啧啧,宋老板带你见世面去。你写了这么久,可做完了?”
九儿拿起了纸和笔:“你后边还有一个退婚案子、一个遗产纠纷、一个杀妻案、一个求离再嫁、一个税赋疑案。”
宋玉:“嗯——既然案子这么多,咱们不如···先去换个地方喝酒吧。”
————————
九儿抬头看去,“风满楼?”
宋玉:“没错!”
九儿四下看看:“这似乎离花柳不夜城很近。”
宋玉:“哟,不错嘛,还知道花柳街——孺子可教!”
九儿:“这满楼红袖,有点像喝花酒的地方。”
宋玉转头看着门庭左右的街道,人群熙熙攘攘,她似乎在观察什么:“越发聪慧了。”
九儿:“你一堆疑案在身,现在就来这种地方?”
宋玉:“为何不能?人嘛,不能好好休息,自然就不能好好办案!走吧!”
说着便用胳膊挎着九儿的肩膀走了进去。
这地方虽然不似花柳街那种窑子,却也有陪酒和歌伎。公子坐在台上弹唱,旁的哥儿便四散开在各个桌子旁边陪着姐姐们喝酒取乐。
宋玉握着折扇在手里轻轻打着拍子,专心看着台上的公子抚琴唱歌。九儿在一旁捧着碗猛吃羊肉烩饭。
宋玉被她疯狂吸入饭粒的声音吵到,鄙夷的眼神看着她:“有那么好吃吗?”
九儿放下饭碗,又夹了几筷子鱼肉吃:“体力活都是我干的啊!你只背着手握着扇子走而已。何况我都多少天没吃肉了!”
宋玉撇撇嘴,四下环顾起来。
终于吃饱放下饭碗擦着嘴,“宋玉,为何别的桌有哥儿陪酒,咱们没有呢?”
宋玉:“想要公子陪酒自己点,人家来陪,酒可就不是这个价儿了,一宿得消费你几年赚的钱!”
九儿:“我又不想,只是看你似乎对台上公子兴趣很浓的样子。”
宋玉:“待会会上一碗油泼面,你自己吃。我出去一趟。”
九儿:“诶——你去哪?”
————————
娇滴滴的公子穿着一身水绿霓裳端坐在绣房里,他怀里抱着琵琶,脸上的浓妆还未卸掉,满脸倦色。这是风满楼的后楼。
九儿:“我还以为你真看上了这个弹唱的哥儿呢,着实看起来娇滴滴惹人怜爱啊。”
宋玉:“你喜欢?我给你牵牵线?”
九儿做了个睁不开眼看不见的样子。
九儿:“你叫绿袖?”
那哥儿点点头。
九儿:“你是什么案情?”
绿袖:“东城阳粟巷子里有个财主叫范夕堂。他和我的母亲说好要买我做小侍。我不肯,可他拿我母亲和他签的约书做要挟,若不退婚,便需赔他一千两银子。”
九儿:“哦——这就是那个退婚的案子,对吧?!”
绿袖:“可我的母亲上个月过世。家里姐妹兄弟几个因为家产的事情打了起来,不肯留我的一份。”
九儿:“什么?”
宋玉:“遗产纠纷那个也是他。”
九儿:“好家伙!可我有个疑问,你母亲不是把你卖到此处的吗?”
宋玉:“你算是问到点儿上了。”
绿袖:“原本是打算卖的,可当时,母亲欠了赌债,赌场的老板说,她和这儿的老板是朋友,就把我抵了过来。后来看我赚钱,母亲又后悔了,说当时没签文书,就要把我卖给她人做小侍来换钱。范夕堂说母亲收了他的银子,定然不肯退婚的。”
九儿:“你母亲既然当初有赌债,现在怎么会有遗产呢?赌债所欠不多吗?”
绿袖:“具体欠了多少,我也不清楚。母亲收了范家一百两银子。这也是遗产中的一部分。何况家里还有田地、祖屋。”
九儿:“唉,这还真是自己被卖了还要帮忙数钱。你弹琴这么久,自己可攒下积蓄了?有无银子交讼师费?”
绿袖:“原本也没有银子,这只翠玉镯子还值些钱,就拿去给您二位做车马费吧。左右送我镯子的负心人也不在了。这镯子还是我藏在琴箱里才存下的,还望二位帮我保密。”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