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破奇案讼堂上家国事，捋妙词笔墨间性命关。（七）
皇宫。
延年宫、寿成殿。
德傧夫人，卧在塌上翻看着一个册子，手里的佛珠也不肯放下，他脸上仍没有什么血色，但是精神气却比从前好些。
卧榻的另一侧是贤贵夫人，他拿着银签字扎着盘子里的蜜瓜吃。两个人中间隔了一个小小的方桌。
淮淑在一旁忙着斟茶上点心。
贤贵夫人：“德傧弟弟看得如何？”
德傧笑笑，合上了册子页，“不怪皇上要亲自挑，果真有些皇上自己的意思在里头。”
贤贵夫人：“好在，齐侍郎宫里的两个没动。”
德傧：“可说，皇上还是在意你的想法的。”
贤贵夫人：“我以为，皇上会把弟弟旁边的玉华宫赐给韩敏华。可是还是没否认我的想法。若是不给齐羡添些堵，那就是堵本宫的心了。这回，韩敏华和李良珠都在他宫里，平时肯定少不了他闹心。”
德傧：“这李良珠，是东北鲜族进献来的，是李家的公子。但听说是家中年纪比较小的孩子，脾气难免乖张了些。我还以为，他是高丽来的。”
贤贵夫人：“和高丽的战役接近尾声了，高丽即将臣服，少不了又要进献些人来。不知皇上心中意思如何。”
德傧：“看着单子，皇上还是最看重穆族和渤海国。”
贤贵夫人：“渤海大族进献了高鹤骞来，穆族进献的是乌珠穆沁氏，都是高门大姓的嫡出公子。可见，是极为看重皇上了。”
德傧：“皇上君临四方，自然如此，好在他们位份也不高。只是···以后还有的晋封。”
贤贵夫人：“这一回，回鹘国也献了人来，倒是奇怪，不知是不是想与我过修好之意。”
德傧：“仆隗氏上次选秀倒是没见到，不知人长得怎么样？可说，还是哥哥的族弟可爱。”
贤贵夫人：“说是一个族，不过是连了宗，到底也没血缘，何况萧幼霜还是个小孩子，能指得上什么。放他和徐侍郎一起，也好看着点。”
德傧：“皇上这次，选的中原人倒是少，反而不像皇上的手笔。”
贤贵夫人：“这次南省献了李氏，还说是后唐的皇室遗孤，也不知真假了。林谨樾是林太傧的族侄，也是给林家一个交代。可恨的是，把仙都宫赏给了他们。”
德傧：“仙都宫在西六宫不比承恩宫，更不能比您的漪兰宫离蓬莱殿近。”
贤贵夫人：“皇上喜欢什么，你不知道？皇上给自己的寝殿取名蓬莱殿，更是看重仙都宫。里面的装饰不比寻常。要说这东西六宫的前排，除了你我，就是承恩宫和玉华宫。玉华宫没给韩家人也是奇怪。”
德傧：“好了，那几个外族人，皇上不是也放在最末么，难道要分给陆贵人那么远才行？”
贤贵夫人：“如今，皇后是不立不行，叶家催得那么紧，不知最后会赐哪个宫殿给皇后。这凤印，我也是拿一天是一天了。”
德傧：“这几日哥哥也劳累了，不如好好歇一歇，等来日新人入宫，还要看哥哥您呢。”
不日。
漪兰宫正殿。
众人：“傧侍等见过贤贵夫人。”
萧宝贤饮了杯中茶，不紧不慢地和一侧德傧说话：“德傧弟弟今日盛妆，还真是重视新入宫的弟弟们。”
德傧会了意思：“哪里，只是病中容貌残损，怕弟弟们见笑罢了。”
萧宝贤细细盯着每一个人看，虽说旁的都是规规矩矩地跪着，和自己连宗的萧幼霜却歪歪扭扭跪得不老实，还低着头四下看。本来想给他们些下马威，没想到这族内人反倒给自己丢脸。
“赐座！”
众人落座，萧宝贤一个一个地盯着看。要说这些人里，都是模样端正的。那萧幼霜是最娇美的一个，只是年岁太小还没张开，今年不过十三四岁。
林谨樾和曾经的林太傧一样，都是清寂风情，不与人争的，行礼时也是极重分寸，刚才立在那那么久，竟然纹丝不动。只是，眼神里面似乎也有林太傧一般的巧夺人心。
李琯的模样真是不错，只是不沾娇美、不沾媚色，眼神里有些晦暗和寂寞，那种气质更像是个妻主刚死的鳏夫，好似给谁服丧之中一般。眼里谁也不看，只低低垂着眼帘，真是可惜了这般好容貌。若说是后唐的遗孤，也确实有点给故国吊唁的神情。
韩敏华的模样没有韩山祠那么好看，有些圆脸丰润，神色也不像韩山祠那么掐尖儿要强。今年十九岁的他，一直在闺阁里，甚少出门，听说读圣贤书多，闷闷的也不爱说话。
李良珠还真是一看就知道是鲜族人，今天还特意穿他族服饰来。若说好看，也能比拟李佑善，只是眼神里的算计计较比李佑善多多了。
高鹤骞和乌珠穆沁一看就不好惹，是塞外风吹日晒骑马射箭养出来的男儿。仆隗氏真是论不上一点好看，神色也卑微不堪。
德傧：“可说是众位弟弟容貌非常，竟然让贤贵夫人看这么久。”
萧宝贤找回了思绪，便挥了挥手，唤掌事公公杜澜。
杜澜：“皇上已经为众位宫侍安排好了居所，此刻由老奴宣读。高才人高鹤骞，赐居敦睦宫。乌珠穆沁才人乌珠穆沁·彻辰赐居崇庆宫。萧美人萧幼霜，赐居仲春宫。韩美人韩敏华赐居永诚宫。李美人李良珠赐居永诚宫。”
众人不自觉地看了看齐侍郎，齐羡脸上的颜色十分难堪。
杜澜：“仆隗侍人仆隗·义翎，赐居贞德宫。李侍人李琯，赐居仙都宫。林侍人林谨樾赐居仙都宫。待会儿会由宫人们，引着众位宫傧到自己的宫殿。”
贤贵夫人：“还望诸位弟弟和睦相处，尽心侍奉皇上。本宫持凤印执掌东西六宫，若是你们生出事端，争风吃醋，那就别怪本宫不念及兄弟情分！”
德傧听了这话觉得十分好笑，明明这宫里最喜欢争风吃醋的就是萧宝贤。
贤贵夫人：“韩美人、李美人，这永诚宫主位是你们面前的这位齐侍郎。你们两个只能居偏殿。往后要和齐侍郎好好学一学如何为宫傧、如何为人夫侍，知道吗？”
韩美人、李美人：“是。”
贤贵夫人：“真是弟弟入宫年头久了，如今都给弟弟们做前辈了，还要弟弟你好好带一带这两位弟弟。”
齐侍郎：“傧侍知道。不过臣侍入宫时间再久，也没有您入宫时间久。”
贤贵夫人：“那是自然，本宫是自王府时，就陪着皇上。”
齐侍郎：“这么说，您才是这宫里的老人儿了。“
贤贵夫人：“本宫是皇上心里的老人儿了。”
说罢笑将起来，放肆地看着眼神愤而压抑的齐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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