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闻诰命初封地辽阳府,游东山遗玉佩湖心舟。(下)
辽阳府有一座东山很有名,听说其上有藏风聚气的鼎用以镇守府运,山上更有东山奇兽园。百种灵兽,各样新奇。山上有一座寺庙求签甚灵,山湖更能泛舟赏景。
听到游湖不禁动心,想起来自己府中的泱泱湖,原本自己当年修葺湖水,是含着期许,没想到一步一步,自己的人生变成了现在这般满目疮痍。
上山的路被按照农历修建,有的台阶代表惊蛰,有的台阶代表霜降。走完全程刚好是寅木到丑土的一年十二月。
山上的鼎很大,足够容纳几个人了,这样大的铜鼎造价实在不菲,听游人说这是官府请了风水师看过的,可以镇一方江山。
衍望不禁笑笑,她不信这些,只是觉得官府不惜重金花在这上头很有意思。不过那么多游客都慕名来看这座鼎,也算是得其所造了。
进到庙里,看见求签的门口甚是热闹,虽然她一向不信这些,可是看见这么多人去求,也不禁去跟个流行。
问了老师傅,这求签随喜,便随意摸了把铜钱放进功德箱里。
跪在菩萨前,摇着签筒。
有一支竹签慢慢被摇到最上头,越摇越发长高,掉了出来。拾起来一看,上面写着「第九十七中签」。拿给了老师傅看,师傅递给了她一张小纸,上面写着卦辞。
捧在掌心定睛一看:
「第九十七中签。六出祁山。诗曰:当风点灯空疏影,恍镏铺地镜星花。累累河山待收拾,怎知只是幻浮搓。亥宫。
解曰:富贵在天,贫穷是命。不用求谋,皆是天定。此卦乃当风点灯之象,凡事虚名少利也。
此签家宅祈福,自身谨慎。求财得利,交易慎重。婚姻中平,六甲有惊。行人杳,田蚕六畜损。寻人无踪亏。移徙守旧。失物凶。病犯阴。山坟改。」
衍望:“这卦辞说的好模糊,不知是何意?”
师傅:“不知施主摇签时心中所求问何事?”
衍望:“并未默念,也未发问。”
师傅:“那这词只是对你描述而已,求问粗略、所答粗略。求问精细、所答精细尔尔。”
衍望:“那若要问姻缘呢?”
师傅:“施主心中默默相问菩萨,再摇签。”
衍望知道规矩,又从怀中摸了些碎银子投进去。跪下捧了签筒抵在额头上,默默念叨了一阵,摇起了签筒。
拾起掉下来了竹签看,是第八十六签。
师傅递了纸签来。
衍望:“第八十六中签。离辂中三元。
诗曰:春秋花发映阳台,万里车来进宝物。若得禹门三级浪,怡发平地一声雷。申宫。
解曰:朝帝受职,如贫得宝。谋望从心,卦中第一。此卦上朝见帝之象,凡事大吉大利也。此签从心所欲,诸事皆吉。”
看见了“上朝见帝之象”几个字,不由得心中咯噔了一下,心中思索着不会真的如此灵验吧。但是从卦中依旧没看出来情缘迹象,抓着头发不知所以。
师傅:“此卦所求甚吉。”
衍望:“那为何叫中签?”
师傅:“月盈则亏,中签有所缺憾也是吉利。”
衍望:“为何从中看不出姻缘迹象,反而说朝帝受职。难道要我考了功名,才能得到姻缘吗?”
师傅:“既然是从心所欲,要问施主是不是所欲求官。”
衍望摆摆手:“不求不求。”
师傅:“万物自有缘法。施主的姻缘也许在銮在帝,在卦中第一。”
衍望:“何谓卦中第一?”
师傅:“若想求得卦中所言之物,最重在从心。戏演之姿色,非引所求之人。”
衍望不解,但是听到他说在銮在帝,还是惊了一惊,暗道:这老头不会真看出来我能进皇宫面见天女吧。
东山奇兽园,见过了蚩尤坐骑,想不明白这么胖滚滚的神兽是怎么成为坐骑的。
东山湖上果然泛舟之人甚多,湖光山色两相映合,湖中游鱼时而跃出水面,垂钓之人列坐湖畔。好个一城山色半城湖。
找了放舟营生的商家。
衍望:“大娘,这泛舟多少银两?”
大娘:“十文钱,半个时辰。”
衍望立刻掏钱出来,却被大娘推住了手。
大娘:“姑娘,这最后一张舟,刚刚被这位公子租了。”
忽而才发现那边有一个披着银白色披风的公子,他面容端方,剑眉星目。
身量极为挺拔,肩宽腿长。
梳着中原人的头发,冠上簪着银色的头冠,冠上的花纹是狮子。
披风是银白底色配了龙战丝线绣纹。那丝线里缠了银丝,看起来质地偏硬些,披风的形状不像普通妆缎那么柔软。
那双眉目虽然很好看,但是里面却有杀气也有哀愁,又像是蒙上了一层风霜,神色很是奇怪。
公子看向衍望,两个人四目相对起来。就这样默默看了一会,谁也没有动声。
大娘倒是看笑了,“公子,这姑娘怕是相中了您的船,要看您愿不愿意与姑娘同坐了?”
那公子方才晃过神来,“哦,愿意。姑娘坐这边吧,阳面更暖和些。”
衍望盈盈一拜,手藏在披风里,不知道手里的几文钱该不该拿出来,看他不是寻常人物,这几文钱拿出来倒像是笑话人家一般。
“多谢公子。”虽然道了谢,却因犹豫该不该给钱而不敢上船。手里的铜板摸索来摸索去,在披风里面一阵捣鼓。
却是那公子也是个闷葫芦,看了一会才发现。
大娘:“公子和姑娘合船相渡,这船钱是不是也要合?公子不开口,这姑娘怎好上船?”
公子:“不必了不必了,姑娘请。”
衍望一脚从渡口木板,去轻轻踩在船上,船身晃了几晃,衍望也跟着站不稳。
公子上去一把扶住她的手臂,虽然抓稳了,衍望却感到他手劲儿甚大,不是做劳力行当的,就是习武之人。看他身上佩剑,想来应该是个习武之人吧。
衍望不太会划船,几下划下来,和公子并不和拍,反倒使得船在水中一直打转,不曾行驶得动。看着他的面色,不好意思起来。手里摸索着船桨,不敢动弹。
公子:“我划就好了,你看风景。”
衍望知道只让他划船不好,但是自己只会帮倒忙,也只得作罢。
渐渐划到了湖心,衍望把手肘拄在船舷板上,用手拄着下巴,看着周遭的景色。
湖心所得之景和岸上很是不同。就像很多事情亲身经历时和远观旁人时,十分的不同一样。
四周的山峦好似环抱着自己,人在天地山水间迷失了,忘记了自己的存在。小船荡荡泱泱地飘在水中,自己被水波推着摇摇晃晃。仿佛自己是山水之中的一部分。
水中游鱼往来自由,从船旁略过,又俶尔远逝,好像自己经历又抓不住得人事一样。
看得呆了,忘记有人也在看自己。
公子凝视着她的侧脸,见她赏景陷进去了,不愿出声打扰她。
她应该比自己小几岁吧,那样娇俏的面盘看着也不过十五岁。穿着碧落色的披风,迷楼灰丝线绣的海棠花纹,边上是雪白的风毛,绒绒地包裹着她。
显得她肤色胜雪,愈发地面娇粉嫩。她似乎痴得很,看风景看得这样入迷,看进去就陷进去再也出不来了。
正是:
「痴迷一篙寒山雪,柳岸难舣镜花情。」
「西厢演罢东风泪,碧落剑光难为凭。」
衍望道着谢上岸,欲拿银两与他,被他推却。
“不知姑娘是否本地人氏?”
“是啊。”
“不知府门何地,在下相谢同赏游湖之情。”
“缘是我该谢你,既在辽阳府,有缘自会相见。”
衍望看他佩剑有些胆怯,怕他是叶家派来的人,或者是哪里行伍的人。
之前侍盛宴时,在叶家祠堂让她一直对男武将害怕,从那后留了阴影。虽然这个男人看着面善,可也不敢冒风险。只愿自己再也不要靠近男将军了。
那公子本想叫住她,可转头看见船上遗落了一样东西。拾起来发现是一个香囊。
丝绸的面料摸起来软滑名贵,可是这绣工却不精巧,歪歪扭扭是「白娇儿」三个字。握紧了手中的香囊,看着衍望远去的背影,默默开心起来。
“帮我去查辽阳府一个姓白的人家。”
“将军···要查那位姑娘?”
“别声张。”
“是!将军,咱们这回可要回延边边境?”
“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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