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皇家私塾不修五经事，白骨如山只在帝王家。（十八）
雁羲的手若有若无地在唐王的腿上按着，不过一年，他已然从控鹤司里豢养的小奴，变成了王府里养尊处优的小主子。从诱惑唐王的小细作，变成了唐王安插在后府的眼线。
时隔一阵子，就会借着争宠的由头，来与她禀报一二。
衍望坐在摇椅上，两条腿搭在雁羲的怀里，她手里翻着一本讲花鸟绘画技法的书，闲散地翻阅着。
“有什么事？最近倒是少见你邀宠了？”雁羲以前好似一个饿虎扑狼的小兽，如饥似渴地恨不得时时刻刻扒在唐主儿身上索求。最近倒是稀罕，似乎很少能见到他。
雁羲的手一边为她捶腿，一边嘟嘟囔囔地回答着，“宫里遣人问候奴才，询问一些主子您的事情。雁羲总要做做样子来探听一下。”
衍望的头没抬起来，冷笑一声，翻了一页书继续问道，“哦？有什么事劳动雁哥儿亲自来我这儿打探？”
雁羲看了看左右，“宫里头问···您和哪些朝臣有来往···和邵将军与卫大人有无通信。之前，火药的事情也问过，不过没等我说什么，她们自己人就去小山上查了。”
衍望把输一扔，揉揉太阳穴，姐姐还真是怕自己勾连有兵权的人，真怕自己的婚事这样耽搁下去，以后再娶个叶家的男人，那多晦气。何况，自己对卫凛冽的印象不错，上次和江霁聊兵书的事情，却发现秦家比起打仗，更擅长武艺，擅长近身搏斗。而卫家才是更擅长领兵、打仗、训练军队的。
还真是想和他探讨一下。
不过除了这个，自己真的很想看看他盔甲之下是个怎样的人。
“你打算如何回应？”
“雁羲全听主子的···”
“唉。”衍望叹了口气，拿下巴指了指挂在墙上的那幅画，“看见了吗？回头就说，你在糖粉宫看见了卫公子给唐王的画。但唐王没有回应，只是觉得他画技不错，对工笔技法有了几分兴趣。”说着又晃了晃手里的书。
又念道，“和邵寒将军之间，暂时没发现书信往来，只是对于叶家人很是愤恨。对邵寒其人仍有戒备与恨意。观察唐王已久，发现其喜爱的男人多是瘦弱而有文采之人，这样没有武力威胁的人，更令其放松警惕。而似邵寒一般，可能在体力上更佳之人，会让唐王想起不好的回忆，似会潸然泪下。”
说罢又勾勾手，叫雁羲到自己面前来。
雁羲小心翼翼地把唐主儿的双腿放在凳子上，又款步前来，卑微地跪在她面前，仰头看着她。
“记住了吗？”她捏捏雁羲的小脸蛋，“还有问题吗？”
雁羲脑子着实记不住这么多，但他一定要努力记住，这样宫里才会对自己放心，否则宫里一定会派新人、新的细作来王府。
“还有···皇上曾经派人送过韩夫人东西。但韩夫人没收，被威逼了几句还是收在了太后那边。似乎是···琉璃花瓶。也不是什么隐秘的东西。不过韩夫人收到之后，心情很不好，愁得牙花儿都肿了。过了几日，心情缓和了才敢见您。”
“没说什么别的？”
“侍身不知晓她们谈了什么。不过···韩家似乎隔一阵子就会给韩夫人送来些药材，大约是些催孕的药。韩家对韩夫人还没有孕之事很是不满。所以，宫里、韩家来人之后，韩夫人的心情总是不好。只有您留宿过后，他的脸色才稍稍好看些。”
“韩家人似乎一向对权力很渴望。大约是希望韩山祠能生下继承我王位的长女吧。可我的王位，总也要嫡长女才行，他们凭何认为，韩山祠生的女儿能继承呢？”
“这个···雁羲也不知，但偷听他们的谈话，似乎韩家从哪里拿到的秘方，从不示人，用了能生女儿。他的哥哥们生的都是女儿，宫中的韩敏华，据说刚刚怀孕，也诊出来是个女儿。”
“那这药，会让受孕几率变得很高？”
雁羲点了点头，“据说，宫中的韩敏华，他原本不得宠，只因为他容貌不算出挑，性格软好拿捏，才会被选入宫中。可当时，他趁着几个得宠的宫傧有孕或者流产，不能侍寝时区邀宠，不过几次就有了孕，还是个女儿。萧氏皇贵傧，那么盛宠，现在生了儿子，不知如何愁呢。”
“生个儿子就发愁？”
“是，皇上不喜欢儿子，有了儿子就会担心会不会被人钳制，将来推翻她的皇位，拥立皇子为帝。一般有皇子都是送到萧家抚养，好生训诫教化，必然叫皇子是柔软可欺的性格。可现在萧氏生了皇子，若是还送到萧家姓萧，就是犯了随父姓的忌讳。萧氏愁眉不展，郁郁寡欢。且怀了这么久，都是一样承受生产的痛楚，偏生他生的是女儿，他能不生气吗？”
“看来，这个孩子很不好处理。不知道皇姐会怎么处理，若是杀了，会伤了萧常可的心。皇姐心里已然不怎么相信阎磬，她是断然不能失去萧常可的。生儿子还是麻烦！”
“可不是？宫中的宜傧，生了女儿，皇上百般恩赏，看得各个宫傧眼红。所以，每每韩家来催生，侧夫人都愁苦不已。唉。”雁羲说着，手抚上了唐王的大腿。“雁羲···雁羲知道自己不陪在此刻有孕···雁羲只求，什么时候，等诸位哥哥生育了，唐主儿允许雁羲生的时候，能赏雁羲知晓一下···就好···”
闭眼揉着额头的衍望，听见这话，猛一睁眼，手上去捏紧了雁羲的下巴，“谁跟你说我给你下药了！”
“雁、雁羲不知····只是···府里有传言，包括宫中也猜测···猜您给旁的夫侍们下药，不许怀孕。只许您宠爱的岑夫人有孕···”
衍望一诈，把他的心里话诈了出来，看来还没有人发现，避子药的根源在她这。
雁羲结结巴巴地说，“唐主儿···雁羲不知这件事会不会对您有影响，但，太后已然点了我们。太后怕是也觉得，只有得您宠爱的人，才有机会怀孕。不得您宠爱的，您就会下药，不许人怀孕。”
衍望把手里的书，生气得一摔！
没想到太后会这样猜到，怕是太后觉得自己也默默给韩山祠下了药，才使得韩山祠吃了那么多坐胎药都没怀上！
他爹的！这是自己的王府，想让谁生谁才能生！
雁羲跪坐在地上，害怕得发抖，他知道这件事必须向她秉明，但也明白她知道之后会生气，就怕她迁怒于自己。这件事虽没有证据，可旁人家的男子一窝一窝地怀孕，单单唐王府女嗣凋零，这件事谁看都会觉得有问题。他也猜到，唐主儿不想要自己在这时候怀孕，才没在这段时间争宠。听人说，避子药吃多了对身体有伤，所以，在唐主儿不许自己怀孕之前，还是少侍寝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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