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回:皇家私塾不修五经事,白骨如山只在帝王家。(五十七)
女子科举之事,在承天皇帝刚刚登基的时候,她就很在意,她不是不想放女子科考,一是担心步子迈得太大,男朝臣们和士绅集团们反对。二是担忧,当时的女子们受到教育的很少,即便有家境优渥的女子能请教书,学的却也多是女德罢了,能做经世文章的很少。
百里晏有扶持之心,却也知道当时开设无用。
所以才会铺垫十年。先要女子们入官办的书院,一级一级地考上去。受多了教育时,再许科考之权。
梁王为了此事做了许多努力,比如她亲自给涂山碧的母亲治罪,要二人断绝关系,年轻时不许女儿去读书,老了还想沾女儿的光?休想!
她也不怕涂山碧不高兴,涂山碧若是想接济母亲,自然私下里有一万种方法。她只消用此举做给天下人看。看看不给女儿上学的母父是什么下场,看看女儿一样能为官做宰,若是家族的资源向女儿倾斜,将女儿培养成继承人,老了一样能仰仗女儿的供养。
十七岁的梁王在国子监里,看着女孩子们写的文章,不住地发愁。她扶着额头,翘着脚,把层层叠叠的卷子仍在了案牍之上。
她头疼,她发愁,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
国子监祭酒安抚梁王,这作学问、修文章是常年累月的功夫,非一朝一夕可以教化出来。必得多年辛苦,大功累成。
“像慕相那般绝尘独立的人自是罕见,殿下可知,并非女子之过,只是凡人行文行武都需要先天之资与后头之育。”
梁王叹了口气,“若我此时教女孩子们科考,考不过不说,还会教天下人对女子灰心,只觉得是女子没有读书的天资。”
她开始等,一年一年地等,直到搜集到的各个州府的卷子、国子监的卷子叫她笃定了,笃定女孩子们的能力经过多年的官府培养,已然德配六部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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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二十四岁那年,原本百里晏想在那时封她为太女,可百里晏有无限担忧,她思来想去,最终做了一个决定。
她要禅儿立刻登基。她要亲眼看着禅儿登基。她要亲自把控着这些权臣们,好好扶持禅儿上位。
皇帝都会害怕自己当了太上皇后,被小皇帝架空。往往做太上皇的,会依旧自己把持朝政。
可这一对母女偏偏就不一样。
百里晏比起畏惧被架空,她更担心的是,若是她死后太和登基,江山会有动乱。
所以,她下了旨意,以身体不佳为由,要梁王暂时监国。她想看看,若是宁国上下知道了她病重,到底会否有趁机作乱之人。
她也想知道,余下的几位皇女,有没有心生反叛之人,会否将自己的野心搁置,安分抬皇长姐上位。
纵观历史,每每皇位变动之时,都是血流成河、白骨如山。她与梁王都不知道这一步棋之后会是什么,哪怕当时已然太平,已然是百废俱兴。可皇位是多么诱人的东西,会令手足反目、令天下动荡不安。
事实证明,承天皇帝对朝局的把控果真不一般。圣旨宣布后,朝廷内外似乎都没有什么异样。朝廷这个莫大的机器运作起来,还是如往常般井然有序。梁王内外务政更是得宜。
倒是叶晷井,趁着这个时机,悄悄暗杀了几个叶家的政敌。他想做叶家的首领,做最大的话事人。
“哪次皇权的更迭不死几个人的?敢玩正治这场游戏,就不能怕死。”
“母皇与你,都是把命悬在腰带上行走的人,看似坐拥江山,实则时时刻刻都要抱着必死的决心。”
“这场游戏看似凶险,要搭上性命来赌,可我一点都不想退缩。我绝不会,把江山拱手于人,交与他人治理。那样,更是把自己的性命、终生的荣誉叫别人做主了。”
百里晏从来不怕臣子有野心,有野心代表此人有**。人无欲则刚,有了**才能拿东西去控制拿捏。
叶晷井想做叶家的头目,这样的东西自己当然能给,只要他老老实实做好北面臣,认可将来太和的正||quan的合||法||性||就好。
“古人于亲亲中寓贵贵之意,宗法与封建相维。诸侯世国,则有封建;大夫世家,则有宗法。”
所以百里晏并没有下令砸毁宗庙,她只是将父父子子,改作了母母女女。
如涂山碧所言,要把男尊女卑,换作男女平等,是极难的。男人不会放手自己高高的位置,女人们跪久了会忘记自己需要站起来。
有道是窃国者诸侯。
只有超脱于一般的利益,才能叫人站起来跟随你去打江山。去认可你构筑的制度。
只有给予女人们远高于男人们的利益,她们才会集体站起来,团结在一起,用肩膀扛起宁国的战旗。
以往的男尊女卑,带给女性的损害不只是阉割其利益。
否则,为何要构筑一夫一妻多妾制?为何不是一夫多妻制?
因为他们明白,要在女人们之中立一个首领,让这个首领拥有更高的地位,去让妻子代替丈夫,行使权力去管束其他的妾室,这样她们才不会团结在一起,才会内斗,去争一个女人中的首领之位,即正妻。
正妻因为高于妾室而沾沾自喜,她不会去想自己也可以做那个“夫”。
妾室只看见正妻是胜利者,全然没有想到,自己被压迫是源于男人,而不是那个正妻。无论有无正妻,她们都是男权下被吸食血液的一方。
正妻的权力都是源于男人的给予,她们以为自己是上位者,其实她们什么都没有。
凡战争,不怕硬碰硬,最怕自己的群体内乱、散乱,不能聚集在一起。
男权时代,曾经用这样的方式将女人打碎,才使得女人们内斗,不会去想女人们可以团结在一起。
若是百里晏去宣扬平等,那些正妻会傻得跳出来反对,她们不会想到平权后的自己会成为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只会觉得自己手中残存的权力没有了,再也没有一群妾室供自己训诫欺压。男人就更不必去说。妾室会觉得自己做小,还能高攀一个地位高的男人,现在平等了,只能去嫁给地位低微的男人,那能得到什么?
民众大多数不清醒,她们会向金钱与权力去靠拢,却从来不会想金钱与权力的来源是什么。她们会以为靠近更富贵的男人可以得到富贵,却不会想到,那些富贵自由的人生本该是自己的,是男人们抢走了她们的。
她要用更诱惑的东西去引诱女人们醒悟,让她们与自己战争一起。
这个东西,是女尊男卑。
这四个字一出,她们才能发现,自己的眼中钉不是其他的女人,而是男人。自己可以踩在男人的身上行走。
梁王想要女尊男卑的理由便更简单了。
公平不能带来平等。女人与男人天然就是不一样的,男人不能生育,男人用数千年让女人变得体能弱小。所以即便当时的京城,女人的地位已经很高了,却也有拐卖女子之事,只因为女人有孕育的能力,而女人生育时会特别病弱,那时候很容易被男人暗害。即便是苗疆的药方,用了方子生育了王女的越衔也因此积累了病根。才会没两年就病逝了。
坊间的男子因为用了苗疆药方生育,十者会死掉五六人。百里晏只能下令,为保人口禁止使用此药方。
梁王非常恨,生育明明是女人的神力,却在人间被这样算计利用,全然没有得到应有的地位。女人也因为生育,要失去自己的官禄,这实在不公平!
哪怕她能以亲王之尊,要男人舍了性命为自己繁育后代,却也不能眼见民间的人口凋零。
毕竟她还要保障宁国的兵力,与其他国家相斗。
上古时期的女子生育本没有如此困难,只因为男人为了让女人乖巧驯顺,偏好瘦弱温顺的女人,才会让女子一代一代筛选得只剩下那些矮弱的。明明上古时期女人的遗骸都是两米的身高,为何繁衍到后世的女子却比男人矮小那么多。
而她要让女人一代一代变得高大勇猛,却也不知道究竟要多少年才能完成。
她压下心中的恨,心中的不平。
她要用她的双手,她的玺印,开辟出一代新的制度,要女人因为付出了更多承担了更多而得到本应更高的地位。
男人与女人都是人,可无法一模一样,终究承担的不一样,那种差异是无法抹平的。永远无法达成真正的公平。
既然如此,她一定要让女人得到应得的。
天下,本应以女人为尊。
天命,本该归于女人!
虚假的母亲:为别人家培养儿媳。
真正的母亲:快带上母亲给你的王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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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章 皇家私塾不修五经事,白骨如山只在帝王家。(五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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