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四）为我铺成一条英雌路。
壶关郡王身上披着一件红斗篷，骑了三天的马赶到了宫门口，侍卫行礼，刚想拦住她。她重重喘着气看着宫门，“别拦本王！快！快去禀报，本王有要事禀报！快！”
“拜乾教是脱胎于佛道两教的民间宗教，教义是以乾根为天。这些人流转于宁国边境，一直没有根据地。可最近几年，得了不知道哪里的商贾资助。这次是订做的衣装数量太多，且都是素色的衣物，才被叶家的胡觐里察觉！若不是他酒后说出来，根本发现了不了，他们一直以练习气功、强身健体、修身养性作为掩盖。从前刘三太子也给他做掩护，可是因为刘三太子被擒，他们也跟着暴漏了行踪。叶家对他们还未置可否。”
“眼下时局混乱，他们自然愿意给这群人加个筹码。可此事真假尚未见到证据。”梁王一直很谨慎，她不确定这件事是不是故意露出来的饵，只为了调动她的部分人手。
“梁王殿下！臣妹有一计，不若在京中盛办罗天大醮，宴请四方传教士！”
“可他们真的会来参加吗？他们自然也会发现其中有诈。”
“他们会觉得有诈，不参加罗天大醮。但是，他们一定想来京城！来天女脚下！殿下，此时此刻，那些乱臣贼子的眼睛都盯在您身上，您所在的地方，自然会吸引他们来！”
梁王擦拭着手中的宝剑，神情阴沉，“你只管去做你的事。本王自会请他们入瓮。”
罗天大醮，占卜未来的帝座归于何位。
拜乾教自然闻风而动，都想在这样的时候，去破环现场，让天下人觉得，帝座绝对不能归于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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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们没能熬到罗天大醮开始的时刻。
一群拜乾教的主要分子，因为在京中索唤了太多闲妇，叫了几十碗素面，一点面码都没加，被店家发觉。时逢秦韶逡巡，一举拿下。那些人上路时，都没能吃上一碗有面码的清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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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姐即将登基了。皇宫内四处的宫人忙作一团。
慕赋梁和百里衍望闲坐在大殿内，看着宫人们忙碌来忙碌去。
衍望拽了拽栗王的袖子，“八姐。”那时候的慕赋梁虽然只有八岁，却已经被封作了八亲王。
慕赋梁握着竹简的小手，将竹简搁下，静静地看着九儿。
“八姐。长姐要登基了。”
“嗯。”
“可我，却不能为长姐做什么。禾王姐姐有粮，涂王姐姐有文笔，儒王姐姐给天下女书生带来了希望，她带着天下读书的女子皈依于长姐。显王姐姐和孝王姐姐自不必说。壶关郡王训话佛道两教，叫信徒们都相信女子当立。寿山郡王一向治军严明，她训练出的士兵，供给了京城周边的所有地区。就连阎岱姬，也能给长姐冶铁。可我，我什么都做不了。我什么都不能帮助长姐。”
栗王握起九儿的手，“可你，能在皇室里，坚定地和梁王站在一起。你和其他的姐妹们，一起推举梁王上位。”
九儿似乎垂头丧气，“可一言进献，当真有用吗？”
“像我，不也是吗？来日上朝时，你与我都要在朝堂之上说出那句话。”
“可八姐已然是栗亲王了，我还不是亲王呢。”
栗王叹了口气，“我并不想当亲王。我于社稷哪里有什么助益。把这个亲王之位给我，还不如镶嵌在我祖母、母亲的墓碑上。”
九儿眨眨眼，看着她，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来安慰她。
栗王接着说，“我从未见过我的母亲。宫人们说，母亲是文武双全的人才，随着梁王南征北战，打下无数的城池。我的祖母是一代帝师。可我是个没用的废物。我不想做皇室之人，不想承担这样的虚名···可是我、我却必须要做这个栗亲王。因为···”她握紧了自己的小手手，“我必须，要替祖母、替母亲站在那里，说出她们准备了那么久，一直没能说出的话。祖母和母亲似乎无所不能，可她们独独不能活着站在朝堂上。我、一定要替她们站在那里，说出那一句请立皇长女为储君。从母系传承、从女子立继、让全天下的女人站起来，不再为奴，是她们的梦想，是她们一代接着一代努力了那么久的事业。我无才无德，白白担了这样的权力，为的就是替她们完成遗愿！”
“我不能延续她们的生命，但是，不能浪费她们的基业。我虽然，还没桌子高，但我要穿着蟒袍，站在那里，成为梁王的帐中人，将亲王的一票之权，投给梁王！”
“九儿。只有梁王登基，只有我们齐心协力推举梁王，才能不使江山落入皇长子手中。才能灭掉那些意图江山动乱、黄雀在后之人的念想。”
九儿随着栗王的目光，看向门外，来来往往的宫人，只为了一件事。天下的女子集结在一起，只为了一件事。
为了梁王登基。为了用嫡长女继承制，来对抗从前的嫡长子继承制。
这场皇位过度的意义，胜过承天皇帝登基称制。因为武则天也好，承天皇帝也好，她们的权力来自于男皇帝。总会叫人觉得，女人若要权力，只能去从男人手里获得。
而梁王，她的权力、皇位来自于她的母亲。是母亲打下江山传位于长女。是正式确立了母女传承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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