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听完了《宁关》和《凤凰幽幽怨》一时间触动情肠。
苍凉遒劲的《宁关》让自己想到第一次去宁关时候的百里盛景,想起一座座城池不同的风貌,想起赵三鞭子唱神调,想起来德傧夫人同自己讲的母皇年轻时候的故事,这一关关不知母亲当年是如何闯过来的、一座座城池是如何打下来的。
心中暗自佩服。曲中有溪族人的风骨,也有对宁关家乡的思念。
而《凤凰幽幽怨》让衍望想起的,也是母亲。
这首曲子的名字,初听以为是深宫后妃的情伤怨言。不同的地方流传着不同的演绎方式,自然有不同的填词。而宁国的版本和南丘国流传的版本更是不同。南丘国的曲子婉转哀怨。宁国的曲子宏大叙事。宁国的曲子写出了凤凰宏伟的雄心,对皇图霸业的渴望。而南丘国的版本,更加偏重于后宫女人的情思、对爱情的渴望。
据说,当年母皇登基的时候,叶家从前的皇帝问了她一句话,“你做我的皇后不好吗,我为真龙天子,你做凤凰不好吗?”
母亲穿着龙袍回答他:“做凤凰?我要做人皇!”
曲终。王姑们纷纷举杯饮酒。
衍望一时之间不胜酒力,有些发昏。扒拉着手上带着那个碧玺手串,想起来之前进宫找徐寰尘玩的时光,感慨万千,心肠更是绞痛。便受不得拘束,跑出来散步醒酒。
出来看见郡王席外头是大臣们的席位。上首处的几位大臣都恭敬地对着一个中年女子敬酒,那个女子脸型微方略长,约么有四五十岁了,只是保养得很好,身子还是很强健的样子。
她穿得虽然不华丽,也并非官服,只是看一众大臣捧她的样子,应该是个很重要的人物。
她看见了衍望,“九殿下!”
衍望愣了一愣。
围着她敬酒的女人也回头看衍望,衍望认出了,那是宰相阎磬,还有大丞相萧常可。
衍望:“您是···”
那个女人起身,对衍望俯首一拜:“老身谭菁。拜见九殿下。”
衍望:“您莫非是···谭将军?”
女人微微一笑,“正是。”
衍望:“只听说过您的大名,还未见过您呢。”
谭将军:“从前您少时也见过,只是九殿下病后不记得了。”
衍望:“原来是这样,还望将军莫要怪罪。”
谭将军:“岂敢岂敢,见九殿下有醉色,可是来醒酒的?”
衍望:“是。”
谭将军:“那便不打扰殿下了。”
衍望点了点头,便走出去了。
说来有些奇怪,她地位这么高,为什么需要送小侍来讨好自己。她为什么送完了人,却又不过问那些人怎么样?真是搞不懂。
走着走着,看见王室宗亲的席位,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闷闷喝酒。
是他。
他手上还戴着自己送他的碧玺手链。
衍望一转身,不小心撞到一个人。
“九娘娘金安。”
衍望:“您是?”
韩少赟:“在下韩少赟,是韩太傧的族妹。殿下府上的山祠,便是在下的儿子。”
衍望:“原来是您。不知该如何称呼。”
韩少赟:“望殿下不弃,称呼微臣贱名即可。”
衍望:“您是明仁太傧的妹妹,我唤您一声韩家姑母吧!”
韩少赟尴尬笑笑:“岂敢,我的儿子山祠自幼顽劣不堪,没个规矩,在殿下府上,还望殿下多多照顾,不知今日——山祠怎么没随殿下入宫?”
衍望:“山祠他,入府之后身子一直不适,似乎有些水土不服,所以一直养着病。”
韩少赟:“原是如此,倒叫殿下多费心了。山祠与殿下如今既是妻夫,也是有亲眷在,日后还望殿下多多垂怜,也替微臣多多调教他。”
衍望:“好好。”
衍望再度看去,寰尘却已经不在。四处张望也未看到他的身影。
拂了韩少赟的手,只身往前找去。
花木葱茏处。他立在那边一个亭子下。
衍望看见他,终于站下脚步,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渐渐靠近他,他却不转过头看自己。
衍望刚想开口问他,却被他打断。
徐寰尘:“你过得好么?”
衍望:“···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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