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令!
这是宗主与长老方才能持有的东西,这女子她怎么会有?
惊骇之下,李离下意识地躬身行礼,姿态谦卑了许多,声音也带上了惶恐:“在下有眼无珠,不知……”
谢瑶斩钉截铁地说:“你不必知道我是谁。你只需知道,我现在就是宋安没有偷窃的证人,我见过她做任务,她绝无可能去偷盗!”
她说完,立刻蹲下身,关切地查看宋安的伤势,眼神瞬间从刚才的凌厉转为担忧。
宋安虚弱地抬起头,她有些不敢相信,现在挺身而出的,会是谢瑶。
李离仍不死心:“可此案人证物证俱全,若就此中止审问,属下实在难办。”
“难办?”谢瑶霍然起身,气势逼人。
“难办那就别办了!在调查清楚之前,她无罪,你该做的,是去调查,找出真正的贼,而不是在这里滥用私刑,屈打成招!”
她逼近一步,冷声说:“若还有疑问,带着你的难办,直接去问孙阎松,我已经同他打过招呼了。”
李离不动了,谢瑶不再去看,冷声道:“现在,你,可以滚了。”
对方有青山令,他终究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只能咬了咬牙,灰溜溜地退出了牢房。
看着宋安身上渗出的血迹和苍白的脸色,谢瑶眼中带着些心疼。
她说话的声音带着歉意:“得知消息后,我立刻去找了孙阎松,然后赶来这里,可惜,还是来得晚了些,你受伤了。”
自从守阵事件后,她因受伤需修养便到另一处小山头静养,对宗门内近日发生的事并不清楚。
直到今日再去郭娘处取药,才从焦急的郭娘口中得知宋安被抓了。
郭娘说信宋安是清白的,何况宋安于她有救命之恩,她绝不可能坐视不管。
谢瑶继续说,带着歉意:“你伤得很重,但我还没办法现在将你从这里带走,对不起。”
宋安看着谢瑶,努力笑了笑,声音沙哑:“谢谢你,若不是你,我可能就认罪了。”
谢瑶的眼神认真起来:“不说这些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证明你是清白的。你仔细回想,可有何证据,或者线索?”
宋安努力集中精神回想,最终还是苦涩地摇了摇头。
“暂时想不出。”
见宋安神色黯然,谢瑶握住她的手,说:“别灰心,既然你是被冤枉的,我就不担心了。你在这里暂且撑一阵子,我会想办法去查,总会有蛛丝马迹的。”
宋安抬起头,望着谢瑶,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现在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就更不能放弃了,希望,是她要的一点希望。
宋安此刻的心又一点点燃了起来。
谢瑶看宋安神色有所好转,不过身上伤看起来还是有些重的。
谢瑶说:“我来得匆忙,没带什么东西,我明日再来找你,给你带些药,再去查一查多了解一些消息。”
宋安点了点头,谢瑶也没有再多耽搁。
牢门再次关上,宋安不在像之前被恐惧消耗心神,心中反倒因为这一点希望,燃气斗志。
她艰难坐起,盘腿打坐调息。
*
李离退出牢房,心中惊疑不定。
他对此人一无所知,但对方手持青山令,身份定然非同小可,绝非他一个执律处弟子能够硬碰的。
更何况,她声称已与孙阎松执事打过招呼。
他不敢怠慢,必须立刻去孙执事那里探明虚实,弄清楚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他再次来到孙阎松处理事务的屋外时,便发现不见平日值守的弟子,屋门虚掩。
莫不是在等他赶来给个解释。
他快步进入,只见孙阎松正背对着他,站在窗前。
李离不敢多看,立刻上前,双膝跪地,语气带着惶恐:“弟子李离,有要事禀报执事!”
孙阎松没有转身。
“禀报什么?人都已经找上门来了。”
李离心中一吓,伏低身子,连忙解释:“弟子愚钝,不知那女子是何来历,但弟子敢担保,那宋安背景干净,绝无任何靠山,此事本应万无一失。”
孙阎松缓缓转过身,脸上并无怒色。
在谢瑶亮出青山令找上他时,他也才知晓宗主的女儿竟然悄然回宗了。
不过她为何会突然插手这件事?是巧合,还是其中某个环节出了纰漏,引起了她的注意?
孙阎松走到李离的面前,说:“本执事并非要怪罪于你。只是如今宗主的女儿突然介入,事情难免会变得棘手。夜长梦多,迟则生变,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宗主女儿?
李离震惊,宗主夫人早年遇害,宗主也未曾再娶,何来女儿?若是私生,如此重大的消息,宗门内怎会没有半点风声,除非在他入宗前这个女儿不在宗内。
但此刻绝非深究之时,他从孙执事的话中知晓了他的意思。
必须加快速度,在横生枝节之前,将事情彻底坐实,宋安不得不提前死了。
“属下明白,请执事放心。今夜,最迟明日天亮之前,属下必定将此事办妥,不留任何后患!”
“去吧。”孙阎松说。
李离起身快速离开。
夜色渐浓,人影稀疏,寂静无声。
李离让几个弟兄,支开了牢房外的看守弟子。
他谨慎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察觉后,正准备进牢内行事。
忽然,一只手毫无征兆地轻轻搭上了他的肩膀。
李离浑身一僵,猛地回头,竟是许言。
许言在宗门内素来有“懒政”之名,手中无甚实权,为人处世圆滑自私,惯常明哲保身。
按理说,就算是他举荐的人,也不会来插手此等麻烦事,毕竟他上一个举荐的弟子轻轻松松就死了。
许言只对李离笑了一下,随即板起面孔,语气带着几分怒气。
“我来看看这个败类,我举荐她入宗,她竟敢做出偷鸡摸狗之事,败坏我的名声,真是岂有此理!”
听他这般说辞,李离心中虽仍有一点疑虑,侧身将他让了进去。
一进牢房,许言脸上便是厌恶与嫌弃,他走到宋安面前,声音尖锐刺耳。
“孽障,许谋予你机会入宗,你不知感恩,竟行鸡鸣狗盗之举,我看你是活腻了!”
他边说边用脚踢了踢宋安的腿。
“说,你还是不是个人?还敢将东西藏在我院子附近,是想拖我下水,连累我吗?”
宋安难以置信,看着毫不相信她的许言。
“我没有。”
许言像是没听清,陡然拔高音量,厉声质问:“什么?你说什么?大点声!哑巴了!”
他俯下身,凑近宋安。
“许执事,我没有偷。”宋安重复道。
许言大声呵斥:“什么?你说什么?大声点!变成哑巴了吗?”
许言身子弯得更低,然后一手突然揪住宋安的衣襟,另一只手高高扬起。
“你说你没有,还敢嘴硬,想活着就给我闭嘴,别说你那废话!”
“啪啪!”
话音刚落,两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
李离在一旁冷眼看着,心中暗自庆幸。
看来这许言果然如传闻般自私易怒,将他放进来是对的。
若他盛怒之下失手将宋安打死,反倒省了自己动手,再好不过。
然而,许言却停下了手。
他一脸嫌恶地甩了甩手,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
“呸!真是脏了老子的手!打你这种货色,都嫌晦气!”他啐了一口,语气刻薄,“不过你给我小心点,之后会有你受的!”
许言站起身,目光转向李离,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口吻:“我没什么可问的了。你,按规矩办事吧。”
李离心中有些失望,但面上不露分毫,只是恭敬地点了点头。
在许言离去后,周围又恢复了夜晚的寂静。
夜半时分,一盏昏黄油灯摇曳着,映出李离再次进入的身影和样貌。
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些疲惫:“真是费事,不过,很快就都能结束。”
他在那堆冰冷的刑具中翻拣,最终选中一柄尖利的长锥。
宋安警惕地看着此刻诡异十分的李离。
李离见她发现,面上却没有多少惧色。
“你不是第一个敢反抗的,但你的下场,不会比他们好到哪去。”
宋安背靠冰冷的石壁,开口说:“所以,失窃之事是与你有关,并且做这事的不止你一人,你们和之前那些蒙面人是一路的,这些都是否?”
李离侧过头,用看蠢货一样瞥了她一眼。
“你觉得我会回答你,你把别人都当傻子?不过等我事成之后,倒是可以告诉你。”
他已握紧那柄长锥,转身,一步步朝宋安逼近。
宋安强忍浑身的疼痛,继续追问:“为什么是我?”
李离嗤笑:“我看你是被打糊涂了,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吗?”
宋安说:“如果我现在认罪,求你,你能放过我吗?”
李离到她面前,阴影笼罩着她。
“问题真多,等你下了阎罗殿,我再一一回答你!”
话音未落,他眼中凶光乍现,手臂猛地扬起,紧握的长锥带着全力朝宋安头顶狠狠扎下。
千钧一发之际,宋安手上与脚上原本紧缚的绳索断开。
她猛地侧身闪避,锥尖深深刺入背后的墙壁。
宋安双脚与身体仍剧痛难当,却强撑着踉跄站起,反手欲扣李离手腕。
李离反应极快,翻身疾退,眼中满是惊怒:“是那个女人,她竟敢偷偷放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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